舞剧《花木兰》:纯粹、细腻、有格调
2021·
艺心颂党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宁波市文联特举办2021“文艺与新时代同行”暨“百年伟业 艺心颂党”系列活动。作为该系列活动之一,宁波市文艺评论家协会联合宁波日报报网文体新闻部、甬派文艺频道共同举办宁波优秀文艺作品评荐活动,以文艺简评的方式,对1921年以来由宁波籍文艺家创作或以宁波为主题、背景生产、创作的优秀文艺作品进行回顾性评述、推荐,展现不同历史时期宁波优秀文艺家与祖国同命运、与生活齐步伐、与新文艺共生长的精神力量。
舞剧《花木兰》:
纯粹、细腻、有格
作品简介
民族舞剧《花木兰》由宁波市演艺集团、中央歌剧院等共同出品,以“孝”“忠”“勇”“节”“爱”为主线进行串联,讲述了北魏时期,一位美丽的少女走向巾帼英雄的旅程,从男扮女装、替父从军、完成使命、追求爱情到回归和平与自由,打造出一条“自我发现”与“自我认同”的故事线,重塑一代巾帼英雄史诗。
《花木兰》的主创团队均由中国一流艺术家担纲。总编导由周莉亚和韩真担任,编剧由诗人、词作家朱海担任,国家一级作曲杜鸣担任谱曲。2018年底荣获中国舞蹈最高奖——荷花奖,并获浙江省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简评
花木兰的故事,许多艺术样式都曾经将它作为创作题材。而宁波市演艺集团歌舞剧院联合中央歌剧院再一次演绎她的故事,以高格调的艺术品质,给了观众视听上的美妙享受。
它是纯粹的,因为编导很好地把握住了舞剧的内核。
舞剧最重要的因素当然是舞蹈和音乐。《花木兰》的音乐和舞蹈,雍容大气,充满美感,情感层次丰富,富有艺术感染力。印象最深的是群舞的编排。编导非常擅长提纯现实生活,通过纯粹的舞蹈语汇,来叙述故事,传情达意。无论是出征前丰收晒粮的团圆乐景,临行时夫妻母子父女的依依别情,还是校场上操练演武的军旅生活,或是被偷袭后战士们群情激扬的临行誓师……都不过分依赖舞台调度或队形变换,而注重将生活中的典型动作化为舞蹈语汇,作出艺术表达。这些舞蹈段落因此呈现出既朴实,又华美,感情饱满的奇妙效果。
“军营夜宿”一段尤其妙趣横生。花木兰身为女性的细腻、矜持,与通铺里男兵们的粗犷睡态,形成一种有趣的呼应。这种场景如果不能将生活细节高度艺术化,可能就会流于庸俗,但编导却拿捏得非常到位,既有生活的温度,又极具艺术的美感。
它是细腻的,因为将人情表现得非常透彻。
印象较深的两个段落,其一是月夜思乡。因为被男兵们粗犷的睡态所打搅,睡不着的木兰走出营帐,在月下思乡怀人。父亲给她的铜镜,更勾起她的女儿情思。群舞的女孩们是她内心渴望的外化。她对镜,匀粉,描眉,点唇……她的内心充满对女儿娇美的憧憬和思之不得、无可奈何的感伤,真实而动人。
其二,是木兰救下柔儿,两人席地而坐,各自感怀的场景。骨笛声声,勾起的是木兰深重的乡愁。曾有观众疑惑于一个从未做过母亲的女孩如何对一个孤儿生出母性的情怀。但我以为,木兰救养柔儿,与其说是源于母性的情怀,不如说是源于离家别亲,孑然孤苦的同病相怜。骨笛声中,木兰想象父亲孤身在家想念自己的凄然场景。她跪在父亲膝下,想求得一缕温暖,也给予父亲一丝安慰,但想象终归只是想象。这思而不得的怆然,正是戍边卫国的木兰真实的心境,极容易使她对无家可归的柔儿产生深切的怜悯。她甚至掏出怀中从不示人的铜镜,交与柔儿把玩。观众应该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她的父亲如何从怀中掏出这面铜镜,交给年幼的她。铜镜承载着亲情,也呈现着她行为的心理根源——收养,不过是一种乡思与亲情的转嫁与寄托。
剧作对人物情感的细腻表达,还有很多例子。比如序幕中父女亲情的渲染;征人离家时,夫妻、母子、父女之间离情的不同表达;比如卫将军通过铜镜悟到木兰是女儿身后怜爱之情的抒发等等。
最后,它是有格调的,因为它的形式表达自律而从容。
技术的发展给艺术创作提供了更多的表现手段,但也因此使很多剧作因为不知节制地滥用而遭人诟病。《花木兰》所用到的外在手段不可谓不多,多媒体声光电一样不缺,大转台几乎铺满整个舞台。然而在具体的运用上,它显得颇为节制。多媒体投影除去在开场打了演职员表,只在场景变换时用含蓄的影像交代了局势的变化。转台虽然使用率很高,但却不显突兀,并且较好地起到了烘托气氛和渲染情感的作用。特别是,它在表现木兰亲情爱情的缥缈无着,想拥有却又难以抓握的伤感无奈上,起到了很好的烘托效果,的确有存在的必要。
非常喜欢编导对于铜镜写意的把握。作为舞美的组成部分,它既是帷幕,又是缺月;而作为道具,又有着多重内涵。它是亲情的承载物,倾注着父爱,也凝结着女儿对父亲的思念与依恋。它是爱情的见证物,卫将军握着它,想到的是脱去战时袍,着上女儿装的木兰,生出的是无尽的爱恋与怜惜。它又是女儿情思的寄托物。我们总还记得“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诗句,铜镜与女儿爱美的心境的确有着非常明确的对应关系,正因如此,卫将军才从一面铜镜里看出了木兰的女儿身份。它的存在,既中和了剧作透出来的阳刚之气,又丰富了木兰的情感表达,使人物更为丰满,是极妙的想法。
有人说,多少年过去了,木兰还是这个木兰。的确,这个木兰,还是那个征战沙场、御敌卫国、九死不悔的女英雄;剧作表现的,依然是战争与和平的主题,充满着浓烈而悲壮的家国情怀。从现代精神的渗透上而言,的确没有做出新的尝试。但舞剧的本体还是在舞蹈与音乐。鉴于它纯粹、细腻、有格调,这方面便也可以不作苛求了。
(作者岑颖系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宁波有戏”青年剧评团特约剧评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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