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这篇文章会有点丧。
在看这场戏剧之前,我没有做功课。
我不知道是谁的戏剧,不知道谁主演。
开场以后,不知道演员说的是哪国语言。
女主轻轻说:“看着我”,“触摸我”;
女主大声喊:“看着我”,“触摸我”;
女主嘶吼着:“看着我”,“触摸我”。
仿佛,隔着玻璃一般,
她用尽生命的力气来敲那扇不存在的玻璃门;
玻璃门的另一边,
站着她爱的人,
和她爱的这个世界。
她和她的愤怒;
她和她的绝望;
她和她的疯狂;
她和她的深渊;
她和它们在一起。
“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这么说。
“你病了”,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是害怕的。
我坐在第二排,女主的绝望弥漫开来。
我知道我是安全的。
她是演员,我是观众。
她不会走下舞台,她不会进入到我的生活里。
所以我继续坐着,看下去。
她的家人,爱人,还有医生,是害怕的。
你病了,需要治疗。
药物可以治愈你。
我害怕看见你,所以我遮住了眼睛。
她愤怒,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她被愤怒灼伤;
她身边的人,被恐惧和无助淹没。
她满身是血,
在敲那看不见的玻璃。
我终于相信,
虽然看不见,
但那扇玻璃门,是存在的。
患者A说:“他们对我很放心,我自己也对自己很放心,所以药都在我自己手上。我刚刚拿了下一个月的药,上个月还剩了一盒。我突然就把药都吃了,特别平静。之前我经常会想到自杀,但从来没有认真计划过。我已经意识不清了,还是给我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所以现在我还在这里。”
“我很庆幸,我能表达出来。”A说。
我想起《旷野无人》的作者李兰妮,她说,我只写出了十分之一。
学妹问:你觉得女主是抑郁还是双相啊?我觉得都不像啊。
精神病学,只是理解这个世界、理解人的一个角度,整个医学如是。
当我们只看到一个角度的时候,就遮上了我们的双眼,只留下一条缝隙。
也许我们是害怕的。
真相总叫人害怕。
文学和戏剧,以艺术的方式呈现真实,带着距离的“真实”,隔着玻璃的“真实”,也沉重得让我想要逃离。那层玻璃,保护了谁?
散场时,看到很多人脸上有泪。
我不由地觉得,那眼泪,却是为自己流的。
100,93,86,79,72,65,58,51,44,37,30,23,16,9,2。
你知道,文学和戏剧,让我们看见了一点,比之前多一点,更多一点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