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辞职】我想成为一个人,而非一道工序
做了一个重要程度仅次于结婚的决定:离职。
80后、已婚、奔三……身上的很多标签预示着我该 “稳定” 了,该 “懂事” 了。在这一年,我把它们全部推翻。
曾经的工作:标准规程类图书编辑,是一份说出去体面稳定的工作。但每个环节不停地开会、请示、写申请、填表、录系统、签字、盖章、发票、写政采单、审读、校对……繁琐手续触发内心深深的恐惧,被变成 “物” 的恐惧——我是一道工序、是巨大轰鸣着的机器上一颗零件——我不是一个 “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
麻木。拖延。沉滞。恐慌。每天如堕深渊。我无从确认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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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生命 告别罪疚感
辞职的念头很早就有。想解放自己做心爱且擅长的事——哪怕不 “稳定”。但被折磨许久才真正决断,缘于长久以来的焦虑和愧疚。因想成为自己而内疚。
如何成为自己,只能自行摸索。而每次的跌跌撞撞,都会引起最亲近的人极大的焦虑——使我觉得自己是个 “加害者”,因任性不驯,成为扼杀家人情绪和健康的刽子手。
“做自己=白眼狼” 羞耻感是如此沉重,以至扼杀了几乎全部的生命活力,青春期之后一度在弃世倾向、重度抑郁症中挣扎。
我们这一代,是古今中外唯一一代独生子女。作为占据了所有资源的一代,却也是不被允许行差踏错的一代。多少人选择体面但不爱的婚姻及工作,扼杀掉任性的、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做自己的生命活力,扮演面目模糊的角色,以安身边人的心。
你需要且只需要体面,个人的事情演变为 “群体事件” 。所有人以关心的名义对你指手画脚。“别人比你自己更知道你要什么、要怎么活。” 至于你,别问那么多,执行即可。
但生命,是允许并鼓励自己不仅仅 “执行”,是投入地活着,哪怕犯错,哪怕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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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自己,过程崎岖。原生家庭是绕不过的坎。“都是原生家庭的错” 和 “都是自己的错” 是理解它的两个极端。
1. 真相永远在和解以先。
所有原生家庭都对真实感受存在扭曲,仅深浅不同。从小习惯了,一叶障目。找寻真相,面对真相,是和解以先必不可少的工序。
a.成长过程中,我被原生家庭XXX地对待了,这让我感到很愤怒、痛苦、悲伤。这种强烈攻击性情绪被论断及扭曲,越滚越大,成为心障。
b.感受就是感受。我确实感到受伤且愤怒。它们并不羞耻且切实存在。
c.我成年了。回望发现当年被XXX地对待是因为我的父母(或其他原生家庭成员)有这样那样的苦衷。
确实要放下。但是,是要了解真相之后放下,而不是说服、命令自己放下。后者会因愤怒被压制而使你更分裂。事实是,不管谁、出于什么理由曾伤害到你,你都确实受伤了并感到愤怒。
遇到了“真”,伤口淋漓撕开,但也会开始得到医治。愤怒过后是悲伤、是和解、是了然。抱抱你内在的小孩,TA被安慰。
然而,如果面对真相的过程被颠倒会发生什么呢?来想象dcba的模式:我不能记恨原生家庭,因为父母养我太不容易了,他们有那么多的苦衷。我的苦痛悲伤是多么渺小啊!它的存在好羞耻好不孝!我要和原生家庭和解!
亲身经验,面对原生家庭,请慎用后面那种方式。它除了使人陷入更深的分裂、痛苦和扭曲外,并无用处。
2. 生命永远比角色重要。
我们首先是一个生命、一个人,其次才是父母的子女、伴侣的配偶、孩子的双亲这些社会角色。疗愈的关键是跟第一顺位——生命,取得连结。
很多症结的本质都在于:人们自己在扮演角色,也不允许别人活出生命。各种焦虑、匮乏、控制接踵而来……确乎,这种 “扮演” 是因为重视家人,从而认同TA们,心甘情愿压抑和委屈自己的天性。但因没有真正活着,结出的果子大多苦涩孱弱。
冲破这些,最大的阻隔反而源于道德成本——觉得 “我不该” (怎么能先想着自己真实地活呢?这样我就不是个好儿子/女儿/孙子女/丈夫/妻子了……),认为畅通地活成一个生命=抛弃家庭。
但这不是自私。只有真正在生命中活着,才有余力做好各项角色,有能力反哺家庭。
3. 先治好自己,后理解家人。
先疗愈自己,才能跳出来,正视那些心心念念没有得到的无条件的爱,是生于自然灾害、成长于扭曲动荡年代的父母,他们本身也没得到的。他们自己都没有的,如何给我们呢?
有些匮乏,是整整一个时代的悲哀。有些成长,是一代人的反思和成长。伤口逐渐结痂,对家人生出更多的同理心。
走出来。与原生家庭和解。真诚地说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并尽你们所能地养育我,我很感恩。你们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伤害,但那是因为你们自身的限制而非故意。我愿去体谅这些伤害对你们的伤,而不是对我自己的伤。但这些,到我为止。我不会再传下去。也不会再被它们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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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会欺骗人 身体不会
刚开始在周末兼职拍摄时,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瘦了。其实不是瘦了,而是浮肿逐步消去——在仅仅有时周末拍摄,没有刻意减肥及健身的前提下。
圣经中说 “我们的身体是圣灵的殿” 「林前3:16-17」。身体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伙伴。思维可以骗人,但身体不会。不论任何方面(工作、兴趣、亲密关系、其他……)勉强自己,你的身体都会做出提醒。
此前,我处于亚健康的时间不短。好在一直尝试真正地接纳和爱自己、对身心灵进行滋养疗愈。
自雇后粗略的规划是一边摄影、行走,一边备孕。孕期及孩子幼时,做全职妈妈,兼职摄影贴补家用。抛下朝九晚五,重新分配时间和精力。
我是摄影师,这是个极大的幸运——生育期间角色的转变、生活的体会,将伴着更深层次地自我成长。心智的成熟使人笃定,返作用于事业,让拍摄更本真,不媚俗不流于表面。回归家庭期间不致担心与时代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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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这样的浮躁,内心呼唤我们做一些古典的事情。
比如阅读。比如写字。比如尽心地打理一个窝。
这将是个缓慢的过程。会有种呼吸感,契合生命的节奏。
一路上,骨肉至亲之外,总是需要一些同行的良师益友。从小到大的闺蜜团已经各自有了家属,变成家庭团。教会的牧师和弟兄姊妹。夫妻营的大伙。用甜品带来幸福的小冉。拿相机的牙牙、李老师、岛菇凉、麻哥、小严。老同学们、之前那份工作的朋友、出版社这份工作的朋友。因猫相识的朋友们。蜜思群里的小伙伴们。艳艳和樱桃。魔魔酱。轩铭。Jane。广东的伙伴们。没有见面但内心契合的妙妙蓝。小迁群里致力于自我成长的大伙。小裴和心理沙龙的同伴们。诗曼。爱母子的ZM们。所有信任我找我拍照的人,以及所有默默关注我的人……
因为你们的存在,得到守望相助的温暖,我被何其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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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被看见,愿被温柔以待
执意选择离职创业,并不是认为以后的路很轻松、没有委屈。恰恰相反,我清楚自己选择了一条坎坷的路。
拍摄是镜映。愿能够倾听你,及你的孩子——人们在感觉到安全之后,才会在镜头前逐渐绽放。陪伴中,纪录自己及家人,彼此滋养。
希望更多的人看到这篇文章,让摄影成为活生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心灵和心灵的相遇,而非公事公办地按快门、面目模糊的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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