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跳！ 激发人的野性与兽性
当岭南文化与时装相互摩擦，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欣漾SuperELLE》12月刊艺术特辑“艺术突破”中，我们特邀山河跳！作为“实践突破”给大家分享她们的艺术表达形式。这一次，SuperELLE跟随山河跳！来到她们的灵感发源地—佛山祖庙博物馆，进行一次时装与岭南文化艺术相互碰撞的探讨。
右：
粉绿渐变蓬蓬裙 Zimmermann
绿色粉色贝壳耳环 Ty’s Grocery
左：
粉色泡泡袖连衣裙 Simone Rocha
粉色贝壳项链 Ty’s Grocery
黑色玛丽珍鞋 Espiegle
肉色水钻手套 Gucci
双生，镜像；历史，未来；意念，行动……双胞胎艺术家组合“山河跳！” 以一种突破常规的行为艺术方式剖析着自我与世界的关系。相对于可视化的艺术媒介，她们将沟通方式变为了艺术载体，将艺术体验上升为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仪式过程。
山河跳！的创作通常以讲座、行为表演、互动工作坊、声音、视觉作品等形式出现。当你踏入她们的世界，产生链接的瞬间，就是一个奇妙的解谜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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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东方文化与岭南文化的根源
SuperELLE ：作为双胞胎艺术家组合，你们是怎样分工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模式如何契合？
黄山 ：在方案的形成阶段我们一般会花比较多的时间互相讨论，直至达成共识，在这个时段我们之间不存在明确的分工。进入制作阶段，我们会使用各自擅长的工具和媒介让方案实现。
左 ：
蓝色印花衬衫、蓝色印花半裙 均为DIOR
黑色玛丽珍鞋 Espiegle
右：
白色荷叶领蕾丝衬衫 M essential
蓝色印花连衣裙 DIOR
黑色玛丽珍鞋
Espiegle
黄河 ：似乎所有事情我们都在同步进行，工作和生活也没分得太开，共同的兴趣和话题——很大程度都和神秘文化有关，都交流了几十年了，这应该是和其他艺术家组合最大的区别吧。
SuperELLE ：东方文化和岭南文化与你们的创作有何关联？
黄山 ：当我们谈到“东方文化”和 “岭南文化”时，它们是个多重的空间想象——开放、包容、多元，是多个文明历经多个世纪互动交融的结晶。我们尝试对它们反思、肯定和解构，通过个人的历程对这些文化基因表达深深的敬意。
黄河 ：在我们三四岁时，母亲在深圳民俗文化村（20世纪90年代非常受欢迎的人造景区）工作。那时我们接触到一些汉族以外的少数民族文化和以万物有灵为底色的信仰风俗，因为年龄太小分不清景区和实际生活的界限，这些感觉好像自然就融入了世界观。现在我们住在以武术和传统手艺闻名的佛山，比如徐克导演的著名功夫电影《黄飞鸿之狮王争霸》（Once Upon a Time in China III，1992）里的南狮都由佛山的“黎家狮”主持制作。虽然山河跳！自己的舞狮“河东狮”从形式和风格上都迥然于南狮，但本地的舞狮真的让我们很有感触。
左：
浅色印花上衣 Samuel Guì Yang
中：
印花连衣裙 Samuel Guì Yang
珍珠大耳环 Midnight Opera House
金属挂坠项链 Sounder Wang
右：
橘色中式衬衫 Samuel Guì Yang
金色项链 L’ elemento
SuperELLE ：能告诉我们和作品创作出发点有关物件或事件吗？
黄山 ：我们的创作动机是为了激发人类心中隐藏的野性和神性。
黄河 ：太多了，举个例子，在创作“河东狮”之前我问了本地手艺人南狮是母狮还是公狮？回答说是公的。可是在自然界里母狮的战斗力是碾压公狮子的，这让我们产生了创造头母狮子来做舞狮的想法。古埃及神话中的狮头女神Sekhmet既有杀伐果断甚至以天谴惩罚人类的残暴一面，也有温柔仁慈宁静的一面。从分析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体现了“大母神”原型the Great Mother Archetype 的力量。而从神话角度看，中国古代神话里西王母原本是独立的、狂野的神祇，而非现在我们更为熟悉的形象。在南京的四方美术馆参加艺术家驻地项目时是夜晚在一片“荒野”演出， 于是我们选择了“西王母”作为演绎对象。
黑色连衣裙、亮片流苏裙、廓形皮质外套、
皮质高跟靴、金色金属耳环 均为Louis Vuitton
民族项链 022397BLUFF
解谜，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和直觉
SuperELLE ：无论是混沌狂野的西王母还是从你们体腔里发出的振聋发聩的狮子吼，在你们的作品中经常可以感受“野性女神”的能量。在进行表演的时刻，你们会经历怎样的精神状态？
黄山 ：类似进入真空状态，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它们。
黄河 ：在演狮子休息的时候，模仿的是家里的猫咪。“怒吼”的时候你就是一只狮子。精神会高度集中，表演前吃不下什么东西。
蓝色提花大衣 Haizheng Wang
SuperELLE ：你们的艺术实践感觉是在用一种解谜的方式去揭开社会问题。对你们而言，这 个解谜过程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
黄山 ：比如我们把“深渊”称为“女神签”，内容有女性历史人物、虚拟人物甚至 LGBT 群体。签文解释是她们的功绩、特征等，观众很容易解读到性别平等的观念。如果有观众感觉签文很“准”，不是由于“神秘力量”，反而体现了神话与传说的独特——来自人们长年累月的共同书写，体现了我们共同的荣耀、创伤与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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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monogram连裤袜 Versace
银色水钻高跟鞋 Sergio Rossi
黄河 ：这个问题好有趣，回答起来挑战也很大。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解谜了，还是提出了一连串的其他问题，我有感受到这些年来澄清了一些疑问，但具体也说不上来。引用贾霍达.G. (1969)的话，也许很多事情，比如在传统文化中以各种游戏来猜测未来——这样的现象就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和直觉吧。2020年在暨南大学应用心理学系进修过程中我们做了一个小型研究项目，在153个样本量的基础上验证人对世界的好奇心和对未知经验的开放度与采取占卜行为的可能性是否呈正相关。
声音是一种无法被忽略的力量
SuperELLE ：声音、音乐在仪式中往往扮演重要的推助角色，你们怎么看待声音的力量？
黄山 ：在接触一些音乐以前，我真不知道原来音乐可以彻底改变人的性格、想法和选择，并且可以连接不同的时空。
黄河 ：声音、音乐会影响甚至决定我们的选择。初中时喜欢披头士于是知道了小野洋子Yoko Ono，是从她的声音我们才开始了解二战后的艺术。因为法乐太过震撼，高中时皈依了藏传佛教。我以前就相信声音和音乐可以改变世界。
SuperELLE ：有没有特别喜好的音乐？
黄山 ：早年我们学习过古筝。以前特别喜欢弹《剑器浑脱》，描写的是唐朝公孙大娘的剑舞。平时我们也很爱听1960-1990年代的摇滚乐。
黄河 ：最近很喜欢ANU和丁真合作的《1376》，其歌词是无法从我们惯常的生活情境中诞生的。斯琴格日乐的《在那东山顶上》近一年也常听，仓央嘉措留下的文字既是情诗也是和修行感悟有关的道歌。
聊聊山河跳！的未来
SuperELLE ：很高兴获悉山河跳！入选了2022瑞士文化基金会的艺术驻留项目。能介绍一下这次驻留的计划吗？
黄山 ：我们计划融合分析心理学与当地悠久的瓦莱州埃尔林根斗牛节，那儿有强壮又好斗的埃尔林根母牛，冠军将获得“女王”的称号。依我们看，这样的传统节目体现了人们对自然力量的情感和对大母神原型的致敬。在驻地的艺术方案中，我们会以行为表演的形式呈现某种原始的母性力量。
黄河 ：谢谢。申请这个项目时是希望多看看瑞士心理学家卡尔· 荣格留下的精神资产。因为是在接触他提出的“共时性” （Synchronicity）学说和阅读了《金花的秘密》（The Secret of the Golden Flower, by Richard Wilhelm & Carl Gustav Jung）之后，我才开始对周易实践产生兴趣。“中国动物成语占卜卡” 是我们参照了荣格学派的著名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英雄之旅》 （Hero’s Journey）的叙事逻辑来排列的。另一位荣格学者克拉利萨（Clarissa Pinkola Estes）的著作《与狼共奔的女人》（Women Who Run with the Wolves）鼓舞了我们更多的创作。希望可以出行顺利，见到瑞士的雪山和草地。
SuperELLE ：你们在各地都进行过哪些行为表演？不同地区的参与者是否表现也不同？
黄山 ：国内观众的反应比较接近，有趣的是真会有人误认为我们在搞专业玄学，借助了些说不清的神秘力量。在美术馆之外的场合，偶尔我们会解释这做的是和艺术相关的项目。
黄河 ：可能因为1960~1970年代嬉皮士文化的加持，2017年在纽约唐人街，来到现场的中年观众特别能理解我们的创作，令人激动。更多的不同是个体间的，看到这个问题头脑里会闪过许多参与者的面容。
SuperELLE ：我们很好奇，你们会把神秘学融入自己日常的生活中吗？
黄山 ：其实抽离掉所有图像、象征内涵，这种行为只是一种对话， 甚至有规律可循。当叙事对人产生意义时，也许也是“投射”现象 起作用的有趣时刻。我们挺喜欢使用自己的作品“中国动物成语占卜卡”、“泛灵论” 、“二十一世纪中国列仙牌”或者“300年后”来获得启发。
黄河 ：原本就是生活中的兴趣，才会放进“创作”里。如果你尝试去学习和了解，也并没有那么玄。创作也是将它进行解构、重组的一个游戏方式。很高兴的是，“中国动物成语占卜卡”今年在“普遍手册”与“假杂志”的策划和努力下面世，让它得以进入更多人的生活体验中。
摄影：BO ZHANG时装造型：爱莎 采访/撰文：陶莎 制片：邱晓雯 化妆：VISEN黄文生（JOGOSTUDIO） 发型：李达 模特：张艺涵 编辑：MUYUAN新媒体编辑：WAIWAI WONG
设计：ZHANG TIAN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