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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籍与民族,哪个更重要 | 地球知识局

2017-05-09 小米桶 地球知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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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我局的第164篇观察文章,今天我们讲讲二战中日本人的故事

文字:小米桶  |  制图:孙绿  |  编辑:大绿


在加拿大西海岸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有一座山叫做 Mount Manzo Nagano,中文可称作永野万藏山,其名称却是用来纪念1877年,第一个踏上加拿大国土的日本人-永野万藏。


日本、美国、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


永野万藏山,离温哥华以及温哥华岛倒是很近


无比壮美的Mount Manzo Nagano


永野万藏出生于1855年的长崎,正好是美军将领 佩里 率领黑船,打开日本国门的次年。


1854年1月,美国海军将领 马休·佩里 率领九艘军舰驶入江户湾;幕府诸臣无计可施,被迫与美国缔结《神奈川条约》,打开国门。


日式的黑船妖怪...


也许他真的是一位生在明治维新后的新世代,为日人迁移加拿大跨出了第一步。


永野万藏,摄于1910年12月


1877年,永野来到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维多利亚岛上,成了一名渔夫,而后移至内陆又做起了生意。


随后的20年几间,温哥华渐渐的就出现了一个叫做 Japtown 的热闹日人聚集区,和华工聚集的 Chinatown 齐名。


Japtown的街头,1901年


与华人劳工被歧视的境遇相比,日人移民在当时受到的待遇相对比较温和,这多与中日两国对待欧美人的态度有关。


日本在“黑船叩关”事件后,曾仿效西方进行全面的政治和社会改革,与中国清末的锁国形象差别甚大。


“黑船叩关” 后日本进入明治维新时期,工业飞速发展。


同时期洋务运动中的中国,始终无法理解近代化是一个系统工程,头痛医头是不行的


因此,移民来的日人,可以结婚,可以经商,能携带家眷。反观华工,终生只能从事苦力工作,无法与外族婚配,家眷子女若一同前来则会被征收高额人头税。


非华人劳工认为 愿意接受低工资和危险工作,且效率极高的华人劳工搞乱了劳工的市场秩序。1885年华人移民法案通过,授权加拿大政府向移民加拿大的华人收取人头税。当时华人是唯一一个被迫缴纳该税的少数族裔。


在加拿大太平洋铁路修建中工作的华工


1877年-1928年间在日本出生后移民加拿大者,被称为第一代日裔加拿大人。


接下来到1940年左右,已有不少日人在加拿大当地出生,便被称为第二代。之后第三代则出生在1950年至1960年间。


二代和三代日裔中,与异族通婚的超过75%,三代和之后世代的日裔是加拿大社会中混血率最高的一类移民。


他们对日本的其实认知早已消失,虽然有些在相貌和姓氏上还能看出来,不过语言、教育、生活习惯等已与本地加人无异。



Japtown街头的孩童


到了1930年代后期,国际形势开始急转直下。虽然日本在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后入侵中国,但在欧美国家看来,防备的大敌始终还是德国和意大利。


我国对日本仍有很大的技术优势

但如果英法被德国打垮,就糟糕了


亚洲国家间的战争,并未影响到西方,很多欧美人甚至从没见过日本人,还是根据传统的种族偏见,想象日本人有着侏儒的身材,罗圈腿蹒跚而行,眼睛近视而且夜盲。


1941年12月8日渡过深圳河的日军

虽然有个别罗圈腿的情况

但人家可不夜盲……

而且训练出一批夜视极强的海军


当时的殖民大国英国便十分轻视日本的军事能力,其各处远东据点的驻军配置也是考虑不周。


香港为例,该处自日军占领广东后,处境实已相当危险,但英国中央却仍断定日本绝无胆量与其开战,故于香港驻兵甚少,最后是在香港防务部门几经要求下,才勉强同意增兵。


日本自1940年攻陷广东后

已派军封锁香港边境


英国政府先后从印度、新加坡和加拿大抽调了共一万三千人至香港,其中加拿大士兵有两个团共约两千人,一支是温尼伯榴弹兵团(Winnipec Grenadiers) ,另一支是加拿大皇家来福枪团(Royal Rifle of Canada)。


此二团于1941年11月才开赴香港,成员均为新招募的士兵,甚至尚未完成训练,每人只携带了基本的武器就启程,准备抵达香港后再继续受训。


大英帝国的全球调兵能力

还真不是盖的


1941年,加拿大军队从温哥华港口出发往香港


至于为何要从这么远的地方调动来一群新兵,原因则是欧洲方面英德已经开战,所以英国无意将有作战能力的部队投入在主战场以外的亚洲。


这个敌人要可怕得多


况且彼时英日之间尚未宣战,日本充其量也是一个“假想敌”,香港增兵的最大目的便只为威吓之用。并且英方也错估了日军的战略计划与实力,判定日本不会在1942年春季前开战,威胁香港的日军人数也只有千人之众,即使来犯也不足为惧。


英军开战前部署图


此时此刻将加拿大卷入战争,亦有学者猜度是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地缘算盘。41年时欧洲战场各国上打得如火如茶,却唯独美国可以隔岸观火,仅以物资援助英国,丘吉尔自然极欲将美国直接拉入战局,借其重兵打退德国。


至于加拿大方面,因为与英国更为亲近,早在39年已与德国宣战,但因国力军力大不如美,英国并未对其军事援助寄以厚望。加拿大也仅将少数加国士兵交与英方指挥,其在欧战初期的作用便以辅助为主,包括对英国的大西洋补给航线提供物资与船舶,提供位于北美、不受敌人骚扰的空军基地的英国飞行员的训练,还有把英国皇室接来加拿大避难等等。


若美国始终不参战,加拿大或成为英国最后避难地?


不过加拿大与邻居美国之间却有着同盟协议,当加拿大被动受到攻击时(39年加拿大是主动对德宣战),美国将有义务助其御敌。因此,假设加拿大士兵在香港遇到日军袭击身亡,美国就要与加拿大一起向日本宣战。


届时美方与德国、意大利等日本盟友的冲突也会越演越烈,势必变得骑虎难下,不得不一并开战,这或许也是丘吉尔的盘算之一。


你能猜出我的意图?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1941年12月7日,日本对珍珠港不宣而战,自动将美国人拉入太平洋战争,香港是否有加拿大人驻守实已不再重要。


紧接着珍珠港遇袭之后,英美二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如马来西亚、新加坡、缅甸、菲律宾等地都遭日军入侵,香港自也不例外。


日军前往珍珠港及返程路线


香港保卫战经过示意图


1941年12月8日,日本陆军第38军团越过深圳河,进攻香港新界,其在武器装备、人数、作战经验上均优于英方。


准备不足的香港守军连防御工事都还没来得及完成,兵员武器配置不全,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应战。


日军空袭中环

皇家空军在香港只有极少飞机

日军在首日战事便夺取了制空权


12月18日,日军在北角、宝马角、太古船坞、爱秩序湾登陆。


他们原本以为可以抵挡日军数月,军官们甚至还抱着“日本人夜盲,夜间无法战斗”的幻想,完全没想到只能苦撑十八天,于12月26日即宣布投降,香港沦陷。


12月25日下午,总督杨慕琦及驻港英军司令莫德庇,在半岛酒店向日军投降。香港 三年零八个月 日占时期开始。


12月26日,日军在港岛北进行入城步操。


加军的两千士兵在此战役前连武器都还未运抵,虽舍命与全体守军一同英勇作战,死守香港岛,但终力不从心。


加军总指挥 John K. Lawson 准将在港岛黄泥涌峡被日军包围,突围时战死,为二战中加拿大战死的最高级别军官,现葬于西湾国殇墓园。


西湾国殇纪念坟场的加军坟墓。


其他加国士兵亦有三百余人战死,知名的如 John Osborn,属温尼伯榴弹兵团,他在香港渣甸山用身体覆盖日军手榴弹,牺牲自己保护同僚生命,香港公园内如今仍有其纪念铜像。


 John Osborn


剩余一千七百多加军皆被俘,在战俘营中遭受到非人的待遇,被折磨至死者众多。


战俘营里的加军

身体状况很差的样子...


消息传回加拿大后举国震惊,整个社会开始对日本表示愤怒与谴责,局势变得对日裔加拿大人也相当不利,流传他们都是通敌叛国的“间谍”。


日本人集中营

1942年2月24日,加拿大开始施行战争措施法条例,联邦政府决定囚禁日裔加拿大人,将他们带离世代居住的西岸沿海地区,迁往内陆譬如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东部,或者阿尔伯塔省内的各处集中营里。



日裔加拿大人正在迁往的集中营。

加拿大联邦政府出于所谓安全理由,以及对日本进攻香港的报复的心理,开始对日裔进行拘留。听从政府指令到指定地点报到的日裔,对即将要面临的暗无天日的囚禁仍一无所知。


1942年5月,在等待公交车前往集中营的日裔家族。每个人身上都戴着标签,以免在人群中走散。


被囚的日裔总人数将近两万九千多,其中近 80% 拥有加拿大国籍,但那时候血统、种族依然和国家忠诚紧紧连想在一起,远比证明国籍的一张薄纸重大。


因此,即便一些二、三代日裔只有一半或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也一样难逃被迁往集中营的厄运,当时的加拿大社会还曾想尽办法证明“他们(日裔)同日本国民一样,不论在世界的哪一个地方,内心依然效忠天皇。”


集中营


当这些日裔居民被限制自由后,他们的财产,包括房屋、渔船、股票等等悉数充公,银行存款更被冻结。


政府谎称战时状态结束后,这些财产均会归还原主,但其实都很快遭到贱卖或充公。


日裔加拿大人进入集中营后,18-45岁之间的男性被征调去耕种甜菜或者修路,女性和孩童则留在集中营中过着艰苦的生活。人们集体住宿在简陋的谷仓或牲口棚,卫生条件低下而且也没有供暖。


被征调去工作的日裔


由于男性都被征调去工作,孩童不得不开始负担各种生活重担。他们几乎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最多只能从其他被囚的长辈身上学习一些基本知识。


这些孩童长大后,虽然也有例如David Suzuki(大卫·铃木)这样杰出的科学家,但绝大部分都是永久失去了良好发展的机会。


集中营中用餐的妇女和儿童


一些在集中营中上课的孩子

大卫·铃木便是其中之一


大卫·铃木


到了1945年,德日两国眼看必败无疑,加拿大政府便给其日裔居民两个选择,一是被流放到位于落基山脉的新集中营,另一则是必须在战后被遣返回日本。


加拿大政府制作了各种问卷调查试图来分辨“忠诚”和“不忠诚”的日裔,其实许多二代和三代日裔已对日本非常陌生,他们的国家认同早已归化为加拿大,所以只能选择继续留在集中营。


我是谁?


如一位日裔二代作家Ken Adachi 所写:“我出生在加拿大,我就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加拿大人。我讨厌米饭,却在集中营里长大。”


最后虽然还是有四千多名日裔被陆续遣返回日本,但其中均以日本出生的第一代居多。


1945年9月2号,日本签署投降书,日裔加拿大人的囚禁岁月也终于随之落幕。1988年,加拿大政府公开道歉,并向每个曾被囚的日裔发放两万一千元的赔偿金。


1945年9月2日,日本外务大臣重光葵代表日本政府签署《降伏文书》。


至于香港的一千多名加裔战俘,与日裔加拿大人一样经历过四十多个月的囚禁。


他们自1941年圣诞节后至1945年9月日本投降期间,主要被关押在香港深水涉战俘营内。营中生存环境恶劣,每个人都在忍受挨饿与鞭打,生病也无药可医。


深水埗战俘集中营,1945年1月。


有亲历者回忆日军虽有收到国际红十字会给战俘的人道供给,但都将其恶意扣留,从不发给他们使用。


日军也会随意枪杀患病或反抗的士兵,以及任何试图帮助他们的香港居民。度过四年如噩梦般的日子,即使活下来的人身心也已遭受重创,有的患上忧郁症,更有人为此自杀,大多数人更因健康问题过早死去,现在在世者仅存53人。


图为在战俘营中幸存下来的 Philip 。

那年,19岁的Philip 是参与香港保卫战的1975名加军之一。如今年过九旬的他是其中活着离开香港的1418人之一,仍能见证75年后圣诞节的17人之一。



1991年,加拿大驻港退伍老兵在改建成公园的集中营旧址上,栽种两颗枫树,以示纪念,并且继续向日本政府要求赔偿。西湾国殇墓园中长眠的加军,战死沙场和后期死在战俘营里的,共五百多人。


1945年9月香港重光

被囚禁多时的驻港加拿大军人

在战俘营合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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