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软件在非洲会被封么?地球知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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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7-南非
作者:猫斯图
制图:孙绿 / 编辑:大绿
南非州这两年并不太平。经济困难是根本原因,由经济困难引发的互联网抗议风潮则是矛盾的放大器。社交网络,成为了人们传递不满、引导抗争的重要工具,一个被称为“标签运动”的社会现象已经成为了非洲南部一些国家的新风尚。
#祖玛下台#我的国旗#费用必须降
这些社交网络标签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社会矛盾,今天的文章就带你一起看。
南非的新玩具
1988年,撒哈拉以南非洲最发达的国家——南非迎来了她的首部互联网络系统。不过直到今天,这个国家都还没有完成互联网全覆盖。尽管城市人口中有不少已经是互联网的重度用户,但在农村,移动互联网仍然是个新鲜玩意儿。
与世界互联网相连的撒哈拉以南非洲
(通过海底电缆)
而即使是覆盖了互联网的城市内,带宽和价格的浮动区间也很大。各地的费率大相径庭,提供的服务也参差不齐。这不是南非一国的问题,整个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的成员国,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Telkom是南非最大的网络运营商
Telkom公司在南非的光纤网络
好在繁杂的资费设定和服务商切换并没有阻挡非洲人民使用手机的热情。过去十年间,南非的手机保有率逐年稳步提升,从2010年的24%上升到了2015年的49%。这当中当然有中国华强北和中关村的功劳,不过更主要的,还是新的社交网络平台带来的兴趣值。
由于网络空间难以管理,南非政府的反对派们纷纷聚集在网上实行反对活动。基于移动互联网的通信工具给了反对者交换意见、互相声援的空间。过去两年,南非几乎所有的上街抗议活动都是由互联网组织起来的。
上街抗议活动
上街抗议活动+1
比如这两年爆发的反对总统祖马使用公款装修自家豪宅的抗议活动、学生抗议提高学费的抗议活动,人们都是从互联网开始发难。当然参加者主要以城市人口居多,这其中又以年轻人和知识分子为主力。这样的议政形态和对抗态度,其实和现代世界的其他国家没有太多区别。
祖马OS:心好累……
发达国家的抗议活动更加令人惊奇
点击下图——汉堡自由城市
让南非的互联网抗争问题变得棘手的,是这群城市激进派和乡村之间的亲缘关系。
和中国一样,南非也是一个人口集中度很高的国家。乡村和小城市毫无希望,渴望更多收入的年轻人只能走出家乡,来到约翰尼斯堡、开普敦、比勒陀利亚等少数几个大城市谋生存。
南非几大经济中心
约翰尼斯堡
由于这些人的到来,南非的城市化率已经超过60%,如果南非人过春节,那春运也会成为当地交通部门头疼的难题。
城市人口和乡村人口往来互通的流动性,让互联网上的抗议声音很容易通过线下传递的方式扩散。这比单纯的网络空间反抗更加难以限制。
田间地头的交谈
是最货真价实且具有影响力的
然而这种信息无法被量化
也就难以被网络媒体进一步放大
新崛起的领袖
南非作为南部非洲国家龙头老大的一举一动,当然让周围的南非洲国家认为是时尚之举。这些国家的年轻人也纷纷学习南非的同龄人那样,通过社交网络寻找新的认同感。
即使是最混乱的津巴布韦,在国家经济陷入崩溃的今天,仍然有20%的人口拥有手机和移动互联网。对于这样一个国家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很了不起了,比5年前整整翻了一倍。
2014年津巴布韦的
成人识字率是非洲最高的
可见,不同数字之间往往不是正相关
拥有了手机,城市人口就能更快速地聚集,共同抗议穆加贝政府的无能。仍然以2015年为例,当时是津巴布韦经济危机的后期,财政之崩溃已经让政府开始考虑使用美元作为法定货币。
在货币转型期间,政府拖欠公务员、教师的工资无法补上,这让他们感到愤怒,抗议活动不断。
2003年以后的津元/美元汇率变迁图
多少个0自己数
穆加贝政府采取的措施是封锁主要城区的媒体传播和网络入口,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让人好奇的是他哪来的钱给这些网络监管员发工资)结果人们还是通过社交网络找到了扩散的途径。
在市区拍摄的抗议者宣讲、警察攻击平民的画面,被人们分散地在中心城区外借助移动互联网传播到全国。传统媒体的作用被大大分化,所谓管制无从谈起。
而且在社交媒体中,有一批新的意见领袖在不知不觉中就诞生了。2016年6月,津巴布韦出现了一位明星式的抗争人物。
在穆加贝和反对派互相攻讦的舆论战场中,此人把一面国旗围在脖子上,表达自己只忠于祖国的态度——至少在视频疯传时,人们是这么理解的。
???
然而事实上,这人只是一个没有拿到工资的牧师。他在用这种方式祈祷自己能够更好地赡养家庭。社交媒体的造星运动,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在中国的微博微信上,也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相信你并不陌生。
这些舆论明星被制造出来以后,让当地政坛突然崛起了一批没有政治经验,也没有明确纲领的政治新势力。为了吸引更多网络支持者,这些新政客甚至故意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远离执政纲领的样子。
这对于熟悉传统玩法的老政客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他们骤然发现,自己连一个合适的谈判对象都找不到。无论是反对穆加贝的政党想要找人联合,还是有资金注入的公民组织想要投靠一个政治派别,都没有办法和这些新人正常接洽。
心情如图
无解的网络死局
对抗议者使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算是现代政治中的一项潜规则。只要不造成流血冲突,这种程度的镇压是可以接受的。那网络空间的抗议和反叛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对抗呢?对于南非政府来说,这是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
一禁了之,是一种好办法么?
既然是舆论战场,自然就需要舆论去反制,南非政府甚至搬出了许久不用的种族主义大旗来和抗议者打口水仗。
祖马政府宣称,“在这些日益激烈的网络抗议背后,是白人利益团体看不见的手在操控。在这样一个黑人已经获得平权的国家里,某些白人仍然想把形势反转过去。”
老大哥也说过类似的话
(图为一九八四剧照)
但官方发布的言论往往带有浓厚的自辩色彩,不容易取信于人。如果言论对抗也落于下风,就必须要采取一些强硬手段了。津巴布韦政府的行动似乎更决绝,也更见效果一些。
2016年6月,津巴布韦警方逮捕了300名抗议者。随之到来的组合拳是关闭了通讯软件WhatsApp(相当于微信)和要求通讯商把流量价格翻了5倍。穆加贝的官僚们希望通过摘除主力抗议者和增加上网成本的方式来限制反对的声音,强制推广改革。
你的WhatsApp已下线
可这样的极端对抗措施并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人们仍然不希望与政府合作,社会矛盾的存在不会因为一批抗议者蹲监狱而自动消失。
南非政府却拒绝和网络抗议者对话,甚至强调:“现在的网络抗议声音,是因为本国的民主在非国大党(执政党)的扶持下变成熟的结果。”把抗议者的成熟之功写进自己的功劳簿,南非执政者的思路的确清奇。
仍然很有自信
南非学者给政府开出的药方是引入更多社会组织参与政治讨论。社会组织和民间的对话能力更强,与新兴抗议团体可以形成更紧密的联系,这将帮助政府缓和互联网上高涨的情绪。给一些小的宣泄渠道,总比封堵互联网以至于最终造成溃堤强。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建议了,执行的关键难度在于这些社会团体对政府的敌意不轻。就在今年6月,南非的几大民间组织德·克拉克基金会、夸克和平中心和非洲论坛就给南非宪法法庭上书,要求罢免总统祖马。这么强硬的态度当然叫祖玛政府难以下定决心去合作。
而且这个药方存在着一个严重的二律背反:社会组织的调解问题的能力,来自于他们是为民众说话;而选择与政府合作以后,他们就成为了政府的一支,失去了在民间的领导力,从而失去了调解缓冲的功能。
说到头来,政治上的倒向,最终取决于是谁在为这个团体提供支持。
本就混乱的南非洲政治,由于新技术带来玩法规则的破坏,只会变得越来越没有确定性。暴力方式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简单,收编抗议者起到的效果也只是暂时的,死局近乎无解。
技术对世界的颠覆,正是如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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