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齐观 | 《酷暑》:“龙舟水”走了,“下开水”来了
龙舟水是我国华南地区端午节前后的一种奇特自然现象。民间将端午节前后的较大降水过程称之为龙舟水或端阳水、龙降水、发龙水、端午水等,认为这种水是吉祥的水,有辟邪作用。
为便于统计,气象部门一般将每年公历5月21日(小满前后)至6月20日(夏至前后)的降水称为“龙舟水”。就水文方面而言,华南地区每年4月以后,已经进入气象学意义上的前汛期,雨水明显增多,江河水位已经较高。如果恰好遇到“龙舟水”或台风风暴潮,在两者的共同影响下,江河排水速度大大减缓,甚至发生海潮倒灌现象。江河水位迅速上涨,为扒龙舟提供了良好的场地条件。
“龙舟水”结束,广东人民即将迎来“下开水”模式。酷暑的高温外加暴雨,大家出门记得带伞,既防晒又挡雨。
酷暑
作者:田东江
来源:《今古一凭栏:报人读史札记初集》
6月25日《南方都市报》的一则新闻说,夏日炎炎,深圳有一妙龄女子却无论怎么运动就是不出汗;甚至在干蒸桑拿时,皮肤都蒸红了也没用。为此,该女子很有一点儿担心,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公布电话寻找同病相怜的人。
不出汗是不是属于病征,我不很清楚,但知道古人里至少有两位是不出汗的。一位是明朝崇祯皇帝宠爱的田贵妃。《三垣笔记》云:“妃性寡言,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瞧,大夏天的,加上吃热东西,不出汗;在太阳底下赶路,也不出汗。“汗”这个字有一些两面性,见之于须眉,往往与“臭”字连用。《水浒传》里关于卢俊义上山前有一段描写,梁山英雄采用车轮战进行佯攻,一会儿出来一个跟他打斗一番,每每“累得卢俊义又是一身臭汗”。见之于巾帼,则往往与“香”字连用。《红楼梦》里宝钗扑蝶,就是“香汗淋漓,娇喘细细”。这个田贵妃汗且不出,自然“枕席间皆有香气”了。
▲宝钗扑蝶
另一位是清朝高官高士奇,《清稗类钞》说他“生有异质,身御盛服,虽时尝酷暑,曾无点汗,便遗之事,终日不行”。不出汗带来的“副产品”重要了,老高“以是出入禁闼,从容中礼,侍从诸臣俱莫能及”,估计在宫廷里面上个厕所十分不便吧。高士奇著作甚丰,《左传纪事本末》等享誉后世,不出汗是先天的,这个可就是后天的了。
然而,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酷暑大汗是一种必然。古人没有今人那么多避暑的手段,加上许多清规戒律,想必夏天的日子非常遭罪。于慎行《谷山笔塵》云,万历皇帝有一天御讲,“一中官旁侍,窃摇扇”。就这么偷偷地扇了一下,还是给万历看见了,回到宫里,“召而杖之”,说:“诸先生在旁,见尔摇扇,以为我无家法也。尔不畏诸先生见耶?”瞧,扇一下扇子就挨一顿打,万历的“家法”该有多严厉。那中官显然是知道“家法”的,否则摇扇不至于“窃”;不过,如果不是热得太难受,他恐怕也没有违背的胆子。
清朝方濬师《蕉轩随录》告诉我们一个细节,酷暑面前人人平等,即便皇帝也不例外。他说大理卿杨介坪很为嘉庆皇帝赏识,有一天蒙召,“值天暑”,杨介坪“方掀帘,见上摇扇挥汗”。待他跪倒听旨,“上将扇子却在左右,不复用,问公事甚详”。两人那次谈的时间较长,嘉庆热得“面汗如雨”,但却始终没扇一下扇子。杨介坪当然就更不会了,出来时,已经“湿透纱袍矣”。方濬师所以记载此事,是想说明当时的君臣相见,如何的隆而重之。这样一比较,上面那个中官挨揍也就算不上很冤,在万历的“家法”看来,此举一定显得轻浮,没准跟现在开会时手机动不动出声的那种烦人差不多。
但古代还是有一些规定很莫名其妙。明朝余继登《典故纪闻》云:“南京各官旧张伞,弘治时为御史郭纴劾,命城中许张油伞,不得用凉伞。”油伞、凉伞都可以遮阳,前者兼可挡雨而已,区别得那么清楚干什么呢?又云:“正德初,令京官三品以上用大扇,四品以下止许用撒扇遮日。”撒扇就是折扇。同朝的刘若愚说:“撒扇,其制用木柄,长尺余,合竹作小骨二十余根,用蓝绢糊裱,两面皆撒大块金箔,放则遮日,收则入囊。”看起来,撒扇这东西跟聂卫平他们下棋时摆弄的道具有得一比,怎么遮得了阳呢?不思其解。三品四品,一级之差,“凉快权”都差别这么大,难免有的人要投机钻营向上爬了。同朝的刘元卿认为撒扇始于永乐皇帝时,“因朝鲜国进撒扇,上喜其卷舒自由之便,命工如是为之”。
1568年,明朝隆庆皇帝考选吉士,“在金水桥南设几,北向,几上各贴姓名”。考场露天,就有“地利”的问题。果然,有一个人桌子被分配在太阳底下,没遮没挡,但他见另一个人的在荫凉地方,而其人正在别处闲聊,乃一不做二不休,“遽走据其案,除其纸帖,以己名帖之”,来了个公然调包。不料给人家看见了,“急走还与争”,还是没来得不及挽回;这人指着案上名字说,这写着是我的。二人“相持久之,竟不能夺”。那人请同僚作证,大家“亦笑不能面质也”,谁也不愿出面作证。两人还都是名士呢,在一点儿荫凉面前不惜连面皮都撕破了,从中也可见古人对酷暑的那种无奈。
《竹叶亭杂记》云,清朝有位“扇癖”叫莫清友,“不论冬夏,居则几上、架上、塌上、座上无非扇也”。此公好扇,却不是因为自己怕热,而是喜欢在扇子上舞文弄墨,不仅要画,画完了还要题诗,“且一题再题,多至数十题,无不叠韵,俱细书于扇头”。别人画的也题,画得怎么样他不管,但有空出“则补以诗焉”。莫清友善画兰花,人家说他用笔不输郑板桥。想来,扇扇子的“扇癖”当时恐怕更大有人在,没人家莫清友雅致,上不了台面罢了。
《今古一凭栏:报人读史札记初集》
《尽入渔樵闲话:报人读史札记二集》
《悠然心会:报人读史札记三集》
《天淡云闲:报人读史札记六集》
《匆匆时事如许:报人读史札记七集》
田东江 著
中山大学出版社
作者简介
田东江
河北三河人,出生于黑龙江齐齐哈尔,成长于京郊潮白河畔。1978年初中毕业考入技工学校,读铸造专业。1980年进富拉尔基第一重型机器厂当工人。1985年自该厂考入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先后获学士、硕士学位。1992年起供职广东省政协机关。1997年起供职南方日报,现任该报社委,高级编辑。2010年获得广东新闻“金枪奖”。2016年荣获“广东省优秀共产党员”,入选广东省宣传思想战线领军人才。2017年入选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以及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2018年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已出版作品19部,分“潮白时评精选”“报人读史札记”和“观影记”三个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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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凌巧桢
初审:龚明娟
复审:陈慧
审核发布:王天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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