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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羞于启齿的习惯,那就是扔书

2017-08-04 悠悠魂2


一本书扔出手,要么是与我性情不合,要么是志趣全然相左。



现在很多人习惯用耳机听书,殊不知,他们花几块钱听的那一本本,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书,而只是某种简述。


他们以为自己获得了知识,其实不过是消费了某种快餐而已。


读书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即使是成为“普通读者”,也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


英国著名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所说的“普通读者”,大抵指的是有教养、懂常识、明事理的成年人。他们毫无杂念地热爱读书,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哪怕到了天堂,也不奢求额外的东西。


如何使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普通读者”?


有人选择,扔书。


扔书记


和一群熟人吃饭。席间有人热情地对我说:“我又新出了一本书,改天我拿来送给你。”连声称谢,心中却有点愧疚。他送了好几本得意之作给我,而今恐怕都已化为纸浆了。


他哪里知道,我有一个羞于启齿的习惯,那就是扔书。这个毛病是怎么养成的,不知道,估计和长时间居无定所有关。毛病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了。而今书架上的书往往就那么几百本,数量基本恒定,书名经常变换。


扔书之后自然痛快,可是扔的那一刻还是会犹豫不决。买书向来谨慎,手里有的书大多还算物有所值。一本书扔出手,要么是与我性情不合,要么是志趣全然相左,且营养不多。


扔掉了余杰所有的书。这是我记得的最快意的一段经历。还有什么比得上直接把一个秃子的假发扯掉更残忍也更痛快的事情呢?


我也扔掉了所有周国平的书。感谢他曾经在我的中学时代像一个假圣人那样得到我的崇拜,使我不至于像我的同学们那样成为少年犯。


我还应该扔掉几本董桥的书。陈子善编的那本《董桥文录》最值得一扔。董先生那自以为通透的文字,和纸浆是有相似之处的。扔。


印象中契诃夫、屠格涅夫很适合扔,顺手。这二位老人家被中国的翻译家们千般折磨,被中年作家们榨尽血汗,早不成人样了。扔。


至于《科学的历史》《宽容插图本》等等书籍,分量够沉,扔起来更有快感。如今的书商太聪明了,变了方儿地炒冷饭。把几块钱的东西做成几百页的厚本子,价格嘛,当然是以前的N倍。实际呢,除了字体放大外,无非就是在书里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图片。这样的书,只能让人把对书的爱好变成仇恨。


西门媚说,她有一次买了一本书,名字叫《遍地风流》,作者是她喜欢的阿城。哪知道拿回家翻开一看,作者不是阿城,而署名阿成。书也不叫《遍地风流》,叫《胡地风流》。她一怒,把那书就从窗户扔出去了。她说,那是她扔得最痛快的一本书,因为她太愤怒了。可见一本书扔得痛快不痛快,关键是看它给你带来多大的愤怒。


相比之下扔熟人写的、熟人送的书就没有那么痛快了。别人辛辛苦苦弄了一本垃圾书出来,也花了不少心血,本来应该好好地放在书架上,哪怕是书脊朝里,也是尊重。可是人就是这么怪,你想将某种恶心东西宽容地视同无物,那它就偏偏会成为你辗转反侧的理由。看见这样的书出现在书架上,唯有扔之方后快了。小心翼翼把别人题有什么“雅正”“斧正”以及签名的扉页撕去,那一刻简直让人产生恶魔般的快乐。


此刻浏览书架,似乎听见战栗声。


故人·故事·故乡

一进冬天,整个城市就像患上了白内障,分不清晨昏,也辨不出阴晴。

这就是成都。

只好依靠记忆来过冬。

嗯,春天里我在做什么?


春天里频频出游:油菜已开始结实,花瓣飘洒一地,远处的桃花像焰火燃烧着山坡。阳光出奇的好,在蜜蜂的振翅声中嗡嗡地响。最沁人的是胡豆的花香,春风吹送,无限遐想。几个朋友爬上一座小山,能看见远处广阔的平原。江山如此,奈何奈何。


夏天里我在干什么?多半在爬格子、玩游戏、读书和下围棋。

盛夏里去世的老人让我怀想:何满子、舒芜。我曾经和他们有过交谈,见面时他们都年近九旬,这让我误以为他们会长生不老。


那么秋天呢?秋天里我干了些什么?哦,秋天里参加诗人的聚会,还读了不少朋友的好诗:“秋天的戏剧无视命运/跟下一个季节讨价还价/而过去不答应/过去的庇护一改烈日的方式/现实低温寂静/后来连汗水都令人怀念/不再渗出来,也没有流回去。”


转眼就冬天了。

睡眠不好,整夜都能听见邻近的KTV传出的歌声。含混不清,时高时低。自己似乎醒着,却分明知道其实也在睡着,脑中开始盘旋一个场景,而那个场景是需要我一扭头一回首才会看见的。


于是,我看见雾霭刚刚散去,炊烟冉冉升起。宽阔的江面闪耀在初升的朝阳之下。对岸青黛色的高山,宛如屏风一般掩住江水的去路。而上游的拐弯处,一艘客轮恰好露头,拉响了浑厚的汽笛。


那是我的故乡,吴冠中、张仃们曾经描画过的地方。记得江水轻快地漫过双脚,又调皮地退去。记得沙鸥翻飞的江岸,阳光下银白的沙滩。记得吴冠中这样描述它:“小城面临长江,江畔码头舟多人忙,生活气息十分浓厚,是最惹画家动心的生动场景。”


我看见十一岁的我,背着书包,在陡峭的石阶上小跑。登到小巷的高处,转角就看见同学的家——差不多每天早晨我都去叫他一起上学。站在那个转角的石阶上,左侧再无房屋遮挡。我一扭头就看见,白练一般的长江萦绕着半个青砖灰瓦的城市。

那是最好的景色,最好的画面。


可是我又怎能看见?我蜷缩在白内障一般的冬天里,而故乡已经没入江中。

前些日子,母亲告诉我,外祖父的家已经拆除了。那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92岁的外祖父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祖屋,搬到更高的地方去。那条巷子里的老住户听说拆迁的事儿,心一急,有两个老人故去了。他们是胡老汉和潘婆婆。

……


有网友用一个字来回顾即将过去的2009。

那个汉字叫“被”。

一开始我觉得很准确,后来又想,这么多年来,哪一年不能用这个汉字来概括呢?

故人“被”故去了。

故事“被”发生了。

故乡“被”消失了。


我的过去,在记忆留存的实体层面,也被拆除了。

之后,我的记忆将无处栖身,无处过冬。

之后的春天、夏天和秋天,它们都是崭新的、悲凉的。


上文摘自《普通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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