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巡礼】重庆梁平法院改革纪实——借助信息技术，破解陪审顽疾

智慧前言

百度“人民陪审员制度问题”，共约2280000条，其中不乏痛陈人民陪审员制度痼疾的文章。民之所呼，政之所向。作为首批人民陪审员制度改革试点单位之一，重庆市梁平区人民法院在最高人民法院的改革框架下，探索研发出了一套智能化软件系统——“柚乡人民陪审综合服务平台（简称‘P6’系统”）。

▲ 柚乡人民陪审综合服务平台

问题一：陪审专业户

出招：定向分类——随机摇号

“陪审专业户”其实是陪审员选拔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老大难问题。一方面，陪审员只能在符合限定条件的情况下选举出数量极少的群众担任；另一方面，担任陪审员的大部分来自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从而导致多数群众没有担任陪审员的机会，使得陪审员无法与社会公众建立紧密的联系，严重影响了社会公众对陪审员工作的了解。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人民陪审员的来源广泛性和代表性就有问题。

▲人员管理系统

梁平法院对策是定向分类。该院将人民陪审员根据审判工作需要，分为案件辖区类和专业技术类。陪审员共160人，其院中机关庭室68人、4个人民法庭92人。专业技术类陪审员在全区范围内使用，审理涉及专业知识类案件时可从相应类别的人民陪审员中随机抽选，分为医疗卫生、劳动争议、工程建设、消费权益、土地权益、特殊群体权益、社会代表7类，共40人。

▲ 人民陪审员按照辖区分类情况

▲专业技术类人民陪审员

如何选？梁平法院化繁为简，确立了以选民为基础、广泛选拔的框架。法院通过主动汇报、积极协调，得到了区委、区人大、区政府及区公安局、司法局、各乡镇街道的支持配合，成立了以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为组长、法院院长为副组长的选任工作领导小组，向社会发布选任公告，召开了21场片区座谈会。在此基础上，再将任务和人员落实到各村镇、街道，根据选民有无出去打工、有无犯罪记录等情况再圈定范围，以选民登记号为序，最终从全区93万符合条件的选民或常住人口中，随机产生初选人员1000名。

▲一乡镇人民陪审员随机选任现场

范围确定了，怎样让所有合适候选人都有机会？梁平法院对策是摇号产生。梁平法院依托P6系统的摇号子系统自动摇号，将1000名初选人员导入系统，随机抽选300名候选人员，再从300名候选人员随机抽选200名作为新任命人民陪审员，系统摇到谁就谁入选。  

梁平区梁山街道时代村党支部书记冯宗元是新任人民陪审员之一，他说：“法院来人先问我愿意不愿意，有没有时间，我说行。摇号那天我有事没去，另一个村支书去了，他说看着摇号器摇到我名字那停了，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报信，我就这样被抽中了。”

▲梁平法院200名新任人民陪审员面向国旗庄严宣誓

在P6系统设计之初，就考虑到陪审员选拔工作的可持续性，因此选任人民陪审员过程中，梁平法院建立起三个信息库：《现任人民陪审员信息库》、《候选人民陪审员信息库》和《历任人民陪审员信息库》，将每位人民陪审员的年龄、专业特长、陪审员编号等信息纳入陪审员信息库，除了人民陪审员信息采集、人员管理、形象展示等功能，最重要是源源不断提供合适候选人。登录P6系统，在人民陪审员信息库可查看到每名陪审员的参审案件数量、参审案件类别、参审案件案由等陪审情况。

问题二：参审时间没保证

出招：随机抽选——均衡参审

随机抽选是保证人民陪审工作公正的重要举措。P6系统随机抽选子系统分为系统自动抽选、当事人申请自行抽选和办案人员代为抽选三种模式。系统以自动随机抽选为主，以当事人自行随机抽选为辅，双方当事人和承办法官通过电脑上网就可随机抽取人民陪审员参审案件。在随机抽选参审人民陪审员的同时，再抽选3倍人员作为候补人民陪审员，一并告知当事人。所有抽选流程全部节点留痕。

系统研发人员表示，系统会向被抽选到的人民陪审员自动发送确认短信，提示参审时间等信息。陪审员需在30分钟内回复。若陪审员回复不能参审，系统将再次进行抽选。若陪审员回复确认参审，系统将自动发送短信给当事人、人民陪审员、案件承办人。

▲人民陪审员事实认定观点采纳意见情况表

梁平法院党组书记、院长石溅泉说，P6系统为人民陪审员提供个性设置服务，强调人机交互。比如某个陪审员8月要出差，就可登录系统，将8月设置为非选时段，系统会自动回避不抽取该名陪审员；另外法院根据法定案由，设置了回避事项，不愿意参审婚姻家庭纠纷、交通事故等类型案件的陪审员，可登陆系统把这些案由设为回避项，P6系统也将自动回避。

人民陪审员李家玲表示，以前陪审工作常会与她的工作时间发生冲突，自从梁平法院开通综合服务平台后，她可以进入平台设置参审时间、案件类型等个性选择，避免了临开庭发现去不了的情况。

据石溅泉介绍，P6系统所有研发、设计，完全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陪审员制度改革的相关规定，所有数据统一云计算管理:“我们根据人民陪审员均衡参审理念，系统设置每人年度参审不得超过8件，超过8件后系统会自动屏蔽，无法再抽取这名陪审员，保证人民陪审员任期内参审案件的均衡性。”

问题三：陪而不审、审而不议、议而不决

出招 : 两单制——两段制——两表制

当前，我国的人民陪审员制度既适用于刑事诉讼，也适用于民事诉讼和行政诉讼，无论是证据运用，还是事实认定，各种专业性问题对于未有法学履历的普通公民而言均是严峻挑战，以致人民陪审员常被诟病“陪而不审”、“审而不议”、“议而不决”，“陪审”成了“陪衬”。这也是人民陪审员制度最常被诟病的问题。

设立有效的事实认定、评审评议和业绩评价机制，对于纠正当下一些陪审功能偏差至关重要。石溅泉说：“我们推行事实认定‘两单制’、庭审评议‘两段制’、工作评价‘两表制’，并在研发系统时做了针对性设计。”

“事实认定‘两单制’”中的一单，是指《人民陪审员参审案件事实认定清单》，人民陪审员需在合议庭合议前进入系统，填写并作为评议时发表意见的重要依据，主要作用是通过人民陪审员在参审过程中填写事实认定清单，细化规范庭审行为，有效解决“陪而不审”问题。另一单是指承办法官需在系统内填写《案件审理清单》，为案件审理提供思维方向、提高案件质量，也为指导人民陪审员填写《参审案件事实认定清单》提供参考和指导的依据。

改革试点以来，该院人民陪审员参审案件775件、1199人次，填写事实认定清单1157份，填制率为96.49%；承办法官填写审理清单775份，填制率为100%。“我以前开庭基本不发问，因为不知道问什么，现在根据清单列出的事实情况，总会问上几个问题，帮法官查清事实。”现年58岁的陪审员陈世肃说。

▲一位人民陪审员用专用电脑进行庭前阅卷

庭审评议“两段制”是指梁平法院根据人民陪审工作特点，推行庭审评议分为事实认定阶段和法律适用阶段。

第一，事实认定阶段，以人民陪审员姓名拼音字母为序发表意见，对参审案件的事实认定问题、证据采信问题独立发表意见，这些意见都将记录到《人民陪审员参审案件事实认定清单》，并以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进行表决，赋予陪审员对事实认定的决断权，解决“议而不决”的问题，让陪审员真正有权审、有权判。“为了避免陪审员附和法官意见，我们还规定陪审员先发言。”石溅泉说。首次参加陪审的李显云说：“我原来以为是来当‘陪衬’的，但看到我的事实认定意见被法官采纳后，我觉得现在的陪审员真有权了。以后我要通过法院的培训系统，多学习，多提问，多提建议。”

改革试点以来，人民陪审员参审案件事实认定观点全部采纳的有80.42%、部分采纳的有18.74%、未被采纳的有0.84%。

第二，法律适用阶段，法官在事实认定基础上提出法律适用意见，仅征求人民陪审员意见，不进行表决。评议过程由书记员完整记入笔录，避免简单附议，利于错误归责。改革试点以来，陪审员未发表法律适用建议的占34.35%，发表建议的占65.65%，其中被法官全部采纳的有56.42%、部分采纳的有8.77%、未被采纳的有0.46%。

“工作评价两表制”是指由法官填写的《人民陪审员履职评价表》，以及由人民陪审员填写的《法官履职评价表》。根据梁平法院制定的《人民陪审员业绩评估办法》，法官和人民陪审员在系统内实行交互评估、年度评估、整体评估的三大业绩评估机制。“两表是人民陪审员和法官双向互动评估的重要举措，我们坚持每案一评，通过交互评估，促进共同提高。”石溅泉说。

为了确保庭审过程不走过场，梁平法院对陪审员庭前阅卷、法庭调查、合议庭评议等参审行为全部进行细化、量化明确，逐一进行打分。其中，年度评估是以年度为单位，对人民陪审员进行业绩考核，总分100分。其中参审案件占80分，其他如在系统内有无下载学习记录、参审纪律等占20分，作为陪审员评先的依据归入业绩档案。为了让法官严格填表，规定满分率不能超过15%。陪审员平时可以网上查看自己的业绩档案。

▲一位人民陪审员用专用电脑进行庭前阅卷

整体评估则涉及法院对人民陪审整体工作的量化情况。梁平法院采取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办法，以人民陪审员参审履职的个案量化评估数据为基础，加上事实认定观点被采纳率、法律适用建议被采纳率等定性指标，由系统自动生成各项指标比率，建立起全院人民陪审工作整体业绩评价机制。

在P6系统内，很多人民陪审员庭审表现被扣分，就是因为随便附议，像“我同意审判长意见”等话语，都容易被扣分。陪审员严建华之前当陪审员都是坐着听，“对法律不了解，怕说错话。后来经过培训，加上现在要打分，我开庭都准时来，提前仔细看卷，庭审时要发问，不提要扣分。”

问题四 : 陪审员不懂“断案”

出招：P6平台+手机APP日常培训

▲梁平法院举行人民陪审员综合服务平台APP开通仪式

近年来，梁平法院P6平台衍生产品：手机APP上线运行，让陪审员实现在手机上履行部分职务。至此，该院200名新任人民陪审员通过手机和电脑，可实现在家履职、与法官互评等工作。

王胜萍是一名下岗工人，以前在粮食部门当会计，她是梁平法院任命的第一批人民陪审员，“改革试点之前我基本上是常驻法院，参审的90%以上的案子都是刑庭的。全院就几十个陪审员，感觉忙都忙不过来，法官打电话喊我们就过来了。”现在她在手机上装了APP，平时通过短信和APP接收信息和了解参审案件基本情况，“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人民陪审员李家玲说：“手机APP和之前的系统是同步的，装了APP后，手机可以自动接收平台推送的信息，我在家就可以随时查看到参审信息、录入陪审日志，不用专门到法院查看卷宗，还能给法官的庭审行为打分。这样我们参加陪审工作就更方便了。”

▲一名人民陪审员在手机APP上查看自己的相关信息

梁平法院政治处负责人表示，对人民陪审员的教育培训可通过P6系统进行，他们在后台可以看到谁下载，谁没下载，并由此对人民陪审员学习考核进行打分。

同时，P6系统可以智能计算，抽取人民陪审员时，根据人民陪审员的个性设置、参审案件方式，合理确定每位陪审员每年参审案件的数量比例，化解人民陪审员本职工作与陪审的矛盾。

 结 语

最后，来认识一下强大的P6系统：

针对人民陪审员制度改革的选任条件、随机参审、职权改革等实际问题，经过研讨论证，梁平法院确定了“1+7”的改革设计（即一个框架方案、七项配套制度），明确提出“队伍正规化、参审规范化、管理信息化、公信可量化”的目标思路，尤其是牢固树立“互联网+人民陪审”的工作思维，始终突出问题导向，自主研发“人民陪审员综合服务平台”（即P6系统），用人机互动的方法，以定向分类破解选任难题，以随机抽选、均衡参审破解如何参审难题，以“事实认定‘两单制’、庭审评议‘两段制’、工作评价‘两表制’”破解“陪而不审”、“审而不议”、“‘陪审’变成‘陪衬’”等参审履职难题，还编印了《人民陪审员工作手册》，制作了人民陪审员徽章，拍摄了全国首部以人民陪审员参审履职为主题的微电影——《柚乡陪审员》，切实推进改革试点。

▲人民陪审员相关资料

P6系统包含了信息管理、随机抽选、履职评估、业绩评估、庭审服务、履职服务等六大子系统，这是重庆首款针对陪审工作的专用信息化系统，陪审顽疾均能在P6系统内解决，陪审履职均能在P6系统上操作，并实现节点全程留痕。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施鹏鹏认为：“梁平法院自主研发的信息化服务系统，无论之于立法、司法，还是之于学术研究，均大有裨益。尽管服务系统可能还存在或多或少的缺陷，未来也将随着立法及司法实践的推进而不断进行升级完善。但以信息化技术为支点的人民陪审员制度改革无疑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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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艺洁

单位：重庆市梁平区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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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文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