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的卫生巾，全班捐款给我买的！”

插画丨培培猫 文丨璇筱兮

来源公众号丨我是璇筱兮（xuanxiaoxi0817

1

你知道穷到骨子里的自卑是什么样的吗？

只要听到“钱”这个字就会如临大敌，下意识的浑身发抖。

怕，真的很怕，只要不提钱，我就是一个正常人。

我天生命硬，克死了我妈，她连手术台都没有下来，用最后一点力气生下我便撒手人寰。

从我懂事起我爸就告诉我他恨我，恨我的出生害死了他唯一的老婆。

我爸一个人的时候就很穷，当时能娶到我妈纯属走了狗屎运。

他是出了名的单身汉，就是因为穷的家徒四壁，没人愿意嫁给他，靠着通下水和修电路将就着维持着生计。

而我妈愿意嫁给我爸是因为我爸花了钱，买通了说媒的人，骗我妈说他是电厂工人。

等嫁过来后为时晚矣，跟上我爸开始过苦日子，结果谁能想到，嫁过来不到两年就因为难产而亡。

大家都说，我爸命里无妻，而我命硬克母，我两的名声一个不如一个。

你知道吗，人穷是有原因的，像我爸，真的活该穷死，因为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上进。

别人都是走街串巷的去拉活，而我爸就等着活来找他，撑死坐在桥头摆个牌子。

反正能躺着，他绝对不坐着。

家里可怜的收入只够我们两个填填肚子，其余的想都不用想。

每次他喝完酒后就会指着鼻子骂我是扫把星，克死了他的老婆不说，还赖着他花他的钱。

母爱是什么我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我更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妈当初就不该把我生下来，就应该带着我一起死在手术台上。

2

我穿的衣服都是邻里好心，送来的旧衣服，吃的呢，我爸想起我点还能买两馒头，想不起我的时候，我就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望着来往的路人，谁可怜我，就给我端来一碗。

后来我爸看我还有这样的技能，只要犯懒或者接不上活，就让我端着个碗挨家串巷的“乞讨”！

你能想象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对于乞讨这件事信手拈来的场景吗。

如果我在路上看到谁拿着好吃的，我下一个动作绝对就是下跪、伸手、卖惨，熟练地不能再熟练了。

讨来的东西如果好的话，我爸还会破天荒的夸句我好。

这或许是我当时意识里的父爱吧，爸爸开心了，我也开心，然后我就越发卖力的乞讨。

到了六岁，我都还没有上学，整天走在大马路上：“叔叔能给我点吃的吗？我妈妈死了，我好饿！”

有一天我遇上了一个极好心的叔叔，给了我一包饼干不说，还答应会给我买一只烧鸡，就在他家附近。

我满心欢喜的跟着叔叔走了，心里还想着如果我能把这只鸡带回去，我爸得有多高兴啊！

如今我在回忆起这件事情，我的脊背就开始发凉，当时的我怎么就那么蠢呢，因为一包饼干差一点就被拐到真正的“乞讨团伙”，断条胳膊断条腿，要么给你搞个大面积烧伤，然后丢到街头好好替他们要钱。

还是一个警察叔叔察觉到了异常，仔细的盘问了拐我走的那个男人。

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吧，就差那么一步，我将生不如死！

3

我被安全的送回了家中，我爸也被警察和街道负责人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托他们的福，七岁的时候我也上了学。

我带着所有美好的幻想，背着隔壁哥哥给的书包走进了小学，自此以后，我慢慢地开始感受到穷入骨髓是有多么的可怕。

新入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买校服，我爸说什么都不肯给这个钱：“老子让你去上学已经够可以了，穿什么狗屁校服！”

你想啊，每天早操的时候，全校几百名学生穿的都是整齐统一的校服，只有我，穿着一条深咖色、破了洞的条绒裤，和一件旧的发白的深蓝色衬衫，醒目的不能再醒目了。

就这也还是隔壁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因为太大了，裤管和衣袖都被我卷得高高的。

站在人群中，我真的像极了乞丐。

也正因为我，我们班始终拿不到流动红旗，每周早操的时候都会被全校点名批评。

小朋友的胜负心是很强的，为此，全班同学都鄙视我，班主任也很头疼，最后没办法她出钱给我买了一套。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件新衣服，爱不释手的每晚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边。

也是因为年纪小，我对贫穷没有太深的概念，铅笔捡同学用剩的，然后找树枝把笔头绑起来，本子也是别人不要的，他们用完了正面，我从背面写，我觉得没什么，但是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笑话。

数学老师因为视力不好，本身批低年级的作业就很费眼睛，再加上我这写在背面更看不清的作业，然后大发善心，一口气给我买了两学期的作业本。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别人都看不下去的给我捐这捐那，那我爸呢，无动于衷。

4

我爸被街道负责人盯着继续供我上学，到了初中，我又开始犯难，新学校意味着新校服，我也不能跟小学一样装傻无所谓了，我也开始要脸了。

可是我想要这个脸有用吗，我爸还能继续管我都已经很不错了，那时候他的手艺活也不怎么挣钱了，紧着可怜的低保勉强度日。

当班主任一再的要求我快点把校服买了，我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知道骨子里透着穷酸气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就是只要不提钱，我还能像个正常人，可是说要花钱，我就立马想到我爸指着鼻子骂我“赔钱货”的凶狠样子，夜叉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后，初中一年级，我光荣的成为了全班的帮扶对象，你们没有被捐过钱，你们是体会不到那种感受，他们捐钱善意的嘴脸下满是嘲讽：“你看，她怎么这么穷！”

全班捐钱让我买上了新校服，无意中我听到几个女孩子讨论：“你说她连校服都买不起，你们猜她能不能买的起卫生巾？”

肯定买不起啊，《悲伤逆流成河》里，易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带香味的卫生巾。”

她像个傻子一样，闻了半天。

我觉得我比她更傻！我连卫生巾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连姨妈是什么都不知道，没人告诉我啊！

我爸整日除了等死就是喝酒，他巴不得我能死在他前头，好让他一人独享低保，你还指望他能给我说这些。

而我的姨妈巾就是卫生纸，湿透了就换，被干了的纸磨破大腿内侧都是常有的事，后来我的同桌好心的给我普及了这些。

每个学期班主任都会为了好名声组织大家给我捐钱，其中的一部分钱就是让我用来买卫生巾的。

大家假模假样的、很不情愿的往我的捐款箱里丢钱，我也假模假样的一个个对他们鞠躬表示感谢。

余光间我看到有几个男生在偷偷地笑，我仿佛听到他们在说：“我们给她捐款买卫生巾，笑死了！”

5

初三的时候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考，一个个都在商量要考哪所高中，只有我，压根儿就不想念高中。

原因很简单，买不起校服啊！难道我又要像个傻子一样，可怜兮兮的让全班给我捐款吗？

就在学校门口各个学校集中宣讲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页传单，上面写着南方的一家服装学院招学员。

我也问别人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学校，只是一个大型的服装厂，说是招学员，做服装培训，但其实就是给他们找免费劳动力，等完成了所谓的两年“课程”，就可以持证上岗，解决工作。

老师建议我还是要继续上学，考一个高中，去那种地方连个中专毕业证都混不上。

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来我给老师回复的话，我如获至宝的告诉她：“老师你知道吗，人家那边管吃管住，还有生活补贴呢。”

就像当初我因为一包饼干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一样，我也仅仅是因为包吃包住就放弃了我应该走的路。

我的追求就是这么简单，我就是这么的好满足，因为穷啊！

就在我爸领完低保的当天晚上，我趁他睡着的时候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买了火车票，只背了一个书包就离开了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离开家的那一瞬间我如同重生一般的喜悦，我能想象到我爸得知我卷款逃走后的暴怒，我也能猜到他孤独终老的可怜样。

活该！我只能说他活该！

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他算什么男人！

当然这是我之后体会到的，当时我心里只想着“包吃包住”四个字，仅此而已。

那家“服装学院”的确是挂羊头卖狗肉，骗来的都是没啥阅历的农村小姑娘，要么就是像我这样没处可去只能来这里的人。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那时我才发现，原来穷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比我更穷，连书都没有读过的。

大家都一个特质，连走路都能透露出令人嫌恶的穷酸气。

不过好在大家也没别的什么追求，吃饱穿暖就够了，一个劲儿的埋头苦干，每日只是吃饭、睡觉、干活。

而我因为有个初中的文凭还被升为了小班长，负责管理几十个女孩子，也因为这样每个月我还有300元的“工资”。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逐渐走上了脱贫的道路，一点点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现如今我能靠着我自己的本事买香香的卫生巾，不仅能解决自己的温饱，而且每月还有富余。

不过再怎么变好有一点我怕是改不掉了，只要跟我谈钱，我就会万分警惕。

一块钱掰成两块钱去用，别人也别想占到我的一点点便宜，就连我们舍友用一下我的香皂我都会暴跳如雷。

我知道肯定有人会说我太过于计较，可是我想问他们：

“你们知道穷有多么可怕么？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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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璇筱兮，一个有故事也写故事的女同学。她是大学老师，也是温暖主播，更是你永远的陪伴。只要你不走，我一直都在。个人微信公众号：我是璇筱兮（xuanxiaoxi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