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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弗斯的书房,看见一个没有围墙的文学世界 | BIBLIOTHÈQUE

by SoFigaro 2020-09-15

尼古拉• 德斯汀• 道弗斯(Nicolas d'Estienne d'Orves)在他位于巴黎圣母院与索邦大学之间的顶层公寓中。




从离奇悬疑的《巴黎最后的故事》到细腻浪漫的《爱恋巴黎手册》,尼古拉·德斯汀·道弗斯(Nicolas d'Estienne d'Orves)用笔为我们构筑了一个惊悚诡谲又可以风情万种的巴黎。我们对这位法国惊悚幻想才子充满了好奇,于是便促成了这次拜访的契机。




“ 我喜欢那些可以让我忘却周遭一切,并激发我的内在恐惧与激情的书籍。”


道弗斯在他位于巴黎市中心的一间顶楼公寓里接待了我们。公寓的书房不算大,但视野很好,只需微微俯身,便能从书房的窗户看到巴黎圣母院、索邦大学、先贤祠与巴黎六大的中心校区。这位常常被人们冠以“先锋”头衔的作家和文学评论家,欣赏英国女作家维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曾说过的那句话: “书房,是独属自己自由灵魂的处所。”于是,他决定在这里留下自己所有的藏书,或者说,他至少要留下在去年冬天他刚刚精心进行过筛选后留下的书籍。


在我们看来,对于一个如此迷恋昨日世界的文学家来讲,在浩繁卷帙的书海中做出“断舍离”的决定,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在这之前,这座位于Saint Michel大道的顶层公寓,已经有三间房密密麻麻堆满了他的各种藏书。于是他决定对这些藏书来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严苛的筛选原则。


“其实我一直都保存着自己所有的书籍。”道弗斯对我们说道。就这样,他在这次的大筛选中丢弃了一部分自己的作品,其中包括他将在机缘巧合下继承的、法国极富争议的激进主义作家Lucien Rebatet的档案送到了法国当代出版纪念研究所(IMEC)保管。



在这次集中整理书籍的过程中,道弗斯还做了一个万难的决定,将自己一大部分的旧书转手给了La Dilettante出版社的社长Dominique Gaultier。“这种感觉特别奇特,我将自己四十年的时光打包卖了出去。”


这个曾经有着强迫性收藏症的老男孩,称自己曾经会“带着心满意足”的愉悦将读过的每一本书摆放到桑利斯书架上,但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道:“我们不是这些书的拥有者,我们只是那些曾被我们翻阅过的书籍的临时保管员。”于是,他甚至逐渐习惯了在Kindle上阅读,去年夏天,他就一口气在kindle上读完了Eugène Sue、Dumas与Maurice Leblanc的许多作品。


自从彻底整理了书房之后,道弗斯就只在风格简约的书架上摆放一些常用的参考书目和心爱的书籍,旁边摆放着他自己的作品。从26岁开始写作,道弗斯共出版了23部作品。其中包括《种族之末》和Albin Michel出版社刚刚推出的《被诅咒者的荣光》。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他的木制书架,其中那本红色封面的《名人录》(Who’s who)格外显眼,旁边摆放着一些他自己的书,再旁边是Guy Debord的著作。一些精装书和《Pléiade 系列丛书》(Paul、Morand、Jules Renard、Julien Gracq、Borges)混放在一起,再上层则是法国畅销侦探小说家西默农(Simenon)的作品全集。道弗斯一直都坚持阅读西默农的作品:“我没有把西默农的书都看完,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它们全部看完,并且还会看了又看。”


尼古拉·德斯汀·道弗斯对他的藏书进行了严格的筛选,Léon Daudet、Paul Morand、Barjavel与Guy Debord的作品《魔鬼的字典》与《文物艺术破坏史》等书籍有幸继续留在他的书架上。


历史书籍则被混放在上世纪50年代出版的《Crapouillot》系列杂志与《黑色旅行指南》(《神秘法国旅行指南》《神秘巴黎旅行指南》)之中,这些他最喜欢的系列丛书曾陪伴他度过了恬静的童年时光。此外,与美食有关的书籍也占据了道弗斯书架上很大的空间。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这非常引人入胜,因为这是社会变革、风俗习惯变化、历史发展、潮流趋势改变、身体变化、性观念发展等全方面变化的真实反映。”道弗斯这样向我们解释美食书籍存在的意义,同时他也是著名的百人俱乐部的最年轻成员之一。在百人俱乐部这个非常封闭的巴黎小团体中,云集了富有的酒商、美食家、政客、金融大亨、新闻大鳄以及文艺界知名人士。


紧邻美食书籍的架子上,放着与音乐有关的书籍。作为一位音乐爱好者和一个折中主义的音乐评论家,道弗斯的书架自然会为音乐书籍(相关字典、音乐家传记,其中的一些作品还是由他撰写的)留下一席之地。道弗斯是纳奥菲·德斯汀·道弗斯(Honoré d'Estienne d'Orves)的侄孙,而后者既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也是爱国主义抵抗运动的成员, 1941年6月22日,在Mont Valérien被纳粹枪决。


也正是在音乐的作用下,道弗斯才会对在二战时通敌的激进作家Lucien Rebatet感兴趣,不过,这可能会让人们多少感到有些诧异。在索邦大学读书时,22岁的道弗斯在撰写比较文学论文的过程中,发现了Lucien Rebatat 编著的《音乐史》。自此之后,他就对Rebatet 产生了浓厚的兴致,因此,便认识了Lucien Rebatat遗嘱的执行者Pierre Darrigrand,后者请求道弗斯代替他成为Lucien Rebatat作品所有权的继承人。


尼古拉·德斯汀·道弗斯公寓的墙壁上挂着Marcel Aymé、Montherlant以及Malraux的信笺。


尽管道弗斯收到了一些朋友的劝告,但他依然成为了Lucien Rebatat作品所有权的继承者和执行者,没有任何私心的盘算,只单凭强烈的好奇心,甚至是一种与日俱增的蛊惑,道弗斯承认: “所有通敌之人都是被诅咒之人。”“我来自隔阂的另一端,我想要探究金色传奇的黑色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文学世界里,道弗斯是一个没有禁忌的创造者,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触碰的围墙。他认为现在那些危险分子已经远离了读书人,不像四年前,法国作家Renaud Camus曾经因为在自己的作品《日记》中的一个批注,而被定罪受到驱逐。


“ 书房,是独属自己自由灵魂的处所。”


道弗斯常常把自己的《当代法语精妙目录(POL)》送与他人,并因此感到特别自豪。他也会把自己喜欢的书送给他人,和大家一起分享心得,比如有Paul Morand的《赫卡忒与她的狗》、Louis Pauwel和Jacques Bergier的《魔术师们的清晨》、Georges Simenon的《致我的法官的一封信》,还有Kléber Haedens的《法国文学史》。


道弗斯是这样评价《法国文学史》一书的:“这本绝妙的书籍带领我认识了很多的作家。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会像Kléber Haedens 一样,用如此微妙的语言评论拉封丹、左拉和大仲马;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在书中提到André Hardellet的《花园入口》与Maurice Pons的《季节》,人们对这些作品知之甚少。”



在尼古拉·德斯汀·道弗斯公寓的墙壁上挂着的Marcel Aymé、Montherlant以及Malraux的信笺。


即便道弗斯年幼时的梦想并不是成为一名作家,但是文学作品于他而言早已成为一位熟悉的老朋友。书籍始终伴随着他的成长,特别是从事编剧工作的母亲对他的影响尤为重要。年幼的道弗斯,喜欢珍藏各种漫画、《Gotlib 与Blake》、《Mortimer》,还有美国作家Stephen King的作品。


“我喜欢这些作品,我喜欢那些可以让我忘却周遭一切,并激发我的内在恐惧与激情的书籍。”特别是从他13 岁读寄宿学校开始,他越来越无法自拔地沉浸在文学的世界中。在奥托拉利教会的寄宿学校中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漫画书,年幼的道弗斯开始贪婪地阅读母亲在每个周日放进他行李箱中的书。“那个时候我狂热地迷恋文学,也开始用随身听听音乐。”


这种对文字的热爱在他于美国短居期间和在德国的语言培训之旅期间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他被父母送到德国的时候连一个德文单词都不会说。“那是一个复活节假期,我一点儿都不幸福。我在十天之内先后读完了三本对我影响深远的书籍,它们分别是《时间泡沫》、Robert Merle的《马尔维尔》,还有《世上最好》。在这期间,我连一个德文都没有说过,那些人只能看到我每天伏在书本上。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文学阅读为我打开了一扇逃避现实的大门。”


在道弗斯并不算大的书房里,留下了他精挑细选的各种字典,比如《法语历史字典》、《<Bouquins> 系列字典》、Jen Tullard的《电影字典》、《世界作品大全字典》,还有他一直都会翻阅参考的著名的《Lafon-Bompiani 字典》……墙壁上还挂着Marcel Aymé、Montherlant以及Malraux 的信笺,“他们都来自一个美好的世界。”道弗斯意味深长地向我们描绘着他那座没有围墙的文学世界。




编辑 / 刘佳家 

撰文 / Anne Fulda 

摄影 / Henry Roy 

社交媒体责编 / C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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