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 站在角色之后 | COVER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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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老上综艺，因为我实在太可爱了。我怕上来之后你们就爱上我，然后就不看我的戏了。我要保护好我的角色和作品。”宋佳俏皮地一笑。别人说她神秘，她给自己写下了“不重要”的注解。角色立在那里，使的劲儿都看得到。在角色后面，她可以自由地千变万化，“谁喜欢你都不如你喜欢自己重要。你必须诚实地面对你自己，才能够得到一些自由。”
“秋天在东奔西走里过去了。”宋佳在微博上写下这句话。
四月到九月，将近半年的时间，她都扎在《诗眼倦天涯》这部电影里。第一场戏是在河北一个山道的马车上，那天太阳很烈，晒得整座山都蒸腾着坦荡荡的热；最后一场戏也是在山里，午夜 12 点之后空气透凉，她身上挂着件单薄的衣服，胳膊腿都露在外面，杀青了。这两场戏好像印照片似的，清晰地记在她脑子里，春末到深秋，就那么过去了。
此刻的宋佳裹在一件暖棕色的大衣里，侧坐在椅子上，双腿从扶手上搭下来，晃晃悠悠的惬意。“我是一个挚爱平躺的人，”总结完，她又跟自己确认，“对，我喜欢躺着。”这是她第一次拍打戏，不爱动的姑娘宋佳要变成男性剑客文散春，提前两个月就开始跟着徐浩峰导演练功。入了戏，没有替身，没有威亚，没有特效，一招一式都要讲究武学原理，这是徐浩峰要的实战，“太折磨了。”有一场戏，对手要用枪扎她，一个失手，“乓”的一声敲在她鼻梁上，她瞬间就蒙了，吓到不行，回过神来用手摸了一把，没流血，继续拍，等下了戏卸妆之后才发现整个鼻子全都青掉了。夏日混沌的空气是热的，混着的汗、眼泪和血也都是热的。戏拍完了，她利索地变回不爱运动的姑娘。“大家说这次踏进武林什么感觉，我说从此就退出江湖了，仅此一次！”她尾音往上飘，像是收剑的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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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累惨了。”在《奇遇人生》里，宋佳也没能如愿地平躺着。在录制期间，她来到珠海的一间拳馆，与女拳王蔡宗菊一起训练。一下、两下、三下，所有体力都捶在了固定拳靶上，发出闷响。蔡宗菊跟她说，其实累了可以休息，休息完继续打。宋佳问：那我要一直累呢？“这就是我，”她说，“我根本不愿意运动，特别懒。”坦坦荡荡地喊完累，她又继续跑去捶拳。“有时候你要对自己狠一点，让自己不太舒服，你才有可能进步。”她怀揣着一股冒险精神，往前走着。前方是对是错她不知道，只是觉得接受挑战是她在当下需要坦然面对的事情，“你不可能永远待在一个舒适安全的地方，那有什么意思？”拳击是一个人的战斗，偌大的世界好像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与对手对抗，也跟自己较劲。在这样的孤独中，宋佳想到了“职业感”，那是一种“自觉”，小时候做许多事情是因为有人逼着，长大之后，当你知道自己想要在某个地方有所突破，一腔热血涌上来，挡不住的。“我那么懒，我拍《诗眼倦天涯》四点钟起来站桩，没有人逼我。平时生活中我是做不到的，只有拍戏能治我，只有演角色能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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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拳馆，珠海的风吹起来，满腔狠劲散了，世界又变得有点柔软。见面之前，宋佳对蔡宗菊的设想是“太酷了，肯定特有力量”。见到之后又觉得好像不太一样，某些程度上的蔡宗菊和自己有着相通的地方。她们都是那种憋着劲努力的姑娘，给外人塑了一个独立强大的“形”，里面的“神”仍不过是个小女孩。如何让这两种情绪在一个人身上达到平衡，什么时候变成小女孩舒舒服服地自处，什么时候披上盔甲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去战斗，这是种有趣的较量。在宋佳身上，那两种生命形态各自野蛮生长，彼此却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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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演员，在各种跌宕起伏的人生里翻滚，悲喜里走了好几轮，历练出一身本事，回到真实世界，利索地一抖，又像一丁点历练都没沾过似的。她是个感性的人，这种感性意味着在戏里她时时刻刻可以把自己全部打开，“像有很多触角一样”。凌晨四点的日出、罩着薄雾的空气、泥土散发的气息，她都用尽全力去感受。戒备吗？不需要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暴露在外面了。回到生活里，宋佳用全力让自己“一直都舒服”。她的生活圈子很小，朋友也都是多年来固定的几个，大家都熟知如何照顾身边这个戏疯子小女孩。她也顺势示弱，“我老开玩笑说演员周围的人你们真的要包容这个人，知道这个人怎么回事。演员真的要简单，像孩子，可能突然出去看太阳不知怎么就哭了。”情绪的敏感和真实劲都被大家拢着，然后她洒洒脱脱地走。“我就是比较简单，不想那么多，因为我这人怕累。工作中已经那么逼自己了，生活中我也没什么劲了，放过自己吧。能平躺就平躺，吃好喝好睡好就完了。我懒散着、舒服着、自在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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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过的每个角色都不是她，这一点她十分肯定。唱出的歌不同，《HER》里的“一错到底心胸坦荡”“越爱越不知深浅”，《墨镜》里的“不跟着世俗跑才发现美妙”，说的都是她的话。如今，不安和焦虑感早就不再困扰她。2006 年出演电影《好奇害死猫》，大家都在谈论着她的性感，她特倔，觉得“演员被别人提到的就得是演技，不该是别的”。她想证明自己，不只是个性感的女演员。追着这问题跑了一阵，她便觉得没劲，“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自己。你喜欢你自己吗？这才是最重要的。”她身体往椅子里顺势一靠，“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不愿意过多谈论自己的生活，那是只属于她自己的领域。每一个角色、每一首歌、每一部作品都朗然地放在那里，看就是了。她只是想藏在作品后面，别被记住，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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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望？完全没有。”小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憧憬些什么。现在，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得到什么。“能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你还能爱着，那就是最了不起的。”她讲起今年在冰岛，那个季节能看到极光的几率非常低。最后一天她和朋友计划去泡温泉，结果前一天晚上负责订票的朋友喝大了，温泉计划只能推迟到晚上九点。泡完之后几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着，宋佳说：要是现在能让我看到极光，我就爱死这个地方了。然后就听到朋友在旁边说：诶，小花，那是极光吗？她一抬头，开始尖叫。“那一刻完全被震撼了，特别美。”她撸起袖子，“到现在一说还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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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那分那秒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你会永远记住。我想好好享受这一切，就行了。”
摄影 / 刘颂 Liu Song
编辑 & 造型 / 廖奕俊 Jun Liao
化妆 / 何磊（东田造型）
发型 / 施森森（东田造型）
摄像 / 王旭
采访 & 撰文 / 锡兵丝
文字编辑 / 刘佳家
造型助理 / Keira Lee
制片/ 张霜晨
社交媒体责编 / 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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