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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会睡的男人有多重要?

2017-05-12 最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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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曦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顾子深了,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他出现在她梦里,线条分明的脸上表情有些冷漠,他什么都没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太冷,仿佛冰冻三尺,让她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狠狠地抽痛。

醒过来时,护士小八正担忧地看着她问:“江医生,你没事吧?”

晨曦摇了摇头,随后问:“我睡着时,有说什么梦话吗?”

“有。”小八老实回道,“你在梦里说了好多个对不起。”

晨曦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三年,因为有意回避想念心底的那个男人,她成了第一个需要用药物治疗的精神科医生。每晚只有靠着药物入眠,才让她能够安稳的一觉睡到天亮,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他产生的强大愧疚和思念终究让药力失效,开始频频想起他了吗?

“江医生?江医生?”

回过神时,小八脸上又浮现担忧的表情,“你真的没事吗?”她再次认真确认了一遍,仿佛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不是远近闻名的精神科专家,而是一个患有精神失常的病人。

“没事。”晨曦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刚好两点,问,“昨天预约两点的病人来了吗?”

“来了。”小八回道,“正在外面等着呢!没想到居然是个超级大帅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帅的这么有气势的人!开名车,助理跟,身份尊贵,容貌如玉,一出现在医院就把小护士们迷得神魂颠倒!”

帅哥?晨曦撇了撇嘴角,并不感兴趣,能来精神科看病的帅哥说不定是个神经病,她面无表情地对小八说:“把病人叫进来吧。”

“好的!”小八领命转身离去。

晨曦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后,将要药盒里最后两个药片丢进嘴里,吞下。

药片是止头疼的药,开药时,医生有交代这类西药只能短期治疗头痛症,长期服用副作用大。可从晨曦办公桌上摆放的一排空药盒来看,她并不是个配合治疗的病人。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晨曦将杯子搁在一边,一边帮来者倒水一边客气道:“请坐。”

身后并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晨曦也没在意,接好水后,她转身道:“资料上说您是因为——”未完的话在看见眼前那道熟悉俊挺的身影时失声,晨曦手指一僵,水杯脱落,对面笔挺如新的西装长裤瞬间湿了一半。

晨曦整个人僵在原地,面色惨白。

男人丝毫不在意自己湿润的裤脚,一双冷眸定定地看着她,有一种凛冽刺骨的穿透力,晨曦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因为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的小八叫了一声:“江医生……”

“没事,出去。”没让小八将后面的话说完,晨曦低声命令道。

小八吓得立刻将门关起,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晨曦鼓起勇气看向眼前的男人,三年没见,眼前的他依旧气质卓绝,容貌惊艳,难怪小八和那群护士会着迷,如果是他,一切便有了解释。

当你喜欢一个人时,所有的缺点都是优点。那么优秀的他,即使真的患有精神病,在所有人心底也是一种残缺的美。

顾子深,顾家第四代正孙,身价千亿,名副其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财富之子。

    “子……顾、子深,你……怎么会来这里?”半响,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顾子深却没回答她,他的视线缓缓移到她胸前的名牌上,眉梢微挑:“精神科江医生?”

冷漠的嗓音让晨曦的心渐渐沉下去,她低低的声音回:“是我。”

男人沉吟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一个害死病人后逃逸的人,还有资格继续当医生吗?”

晨曦心脏狠狠一抽,如有人手持挂血刀刃,一下一下往她心里捅,顾子深的身影在她眼前渐渐变得很模糊……

晨曦被医院开除了,当院长带着歉疚的表情站在她面前递给她最后一份薪水时,晨曦并不是很意外。

临走时,院长忍不住问她:“江医生,你跟顾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先生他……”

言语之间已经告诉她,是顾子深容不下她。

这已经不是晨曦第一份被开除的医院工作了,三年前,她因为误诊导致一个生命消失,当即被医院开除。就像顾子深说的那样:一个害死病人后逃逸的人,还有资格继续当医生吗?

她的确没有资格。

走出医院,山城八月底的天气,晴空万里,阳光穿透疏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轻掠过耳旁,带走一丝烦闷,这个她待了三年的城市终究不是她的归属地。

这些年,她一直过着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并不害怕,只是有时会感觉孤独,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属于她。

“江医生,江医生。”身后传来小八的呼唤声,晨曦转身,便见小八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江医生,你真的要走了吗?你还会回来吗?”

晨曦看着眼前这个刚毕业就在医院跟着她实习的女孩,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李微然,但因为自喻幸运数字是八,所以大家都叫她小八。小八曾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像晨曦一样优秀的精神科专家。

此时,临别之际,晨曦微笑地对她说:“小八,即使我不在这里,你也要加油,不可以松懈,不要忘了你的梦想。”

小八听了她的话觉得更难过了:“江医生,你说这话好像是在告别。那个顾先生好讨厌,为什么他一出现,就要你离开?”

在这之前还兴冲冲地把顾子深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日月都为他暗淡,现在却说他好讨厌,晨曦只觉这小女孩单纯可爱,喜好情绪都言于表,于是也玩笑般道:“可能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好看?”

虽然是一句玩笑,但小八却一点不觉得好笑,因为江医生不但专业很厉害,人也非常美。她是山城有名的医学女神,追求者从来没有断过,其中也不乏有权贵富豪,但江医生一个都不喜欢。

小八知道,江医生和其他医生不一样,她优秀,却从来不骄不躁,工作时,她安静而认真,有条不紊;生活上,她淡然而自律,从未有绯闻。当然,偶尔她会独自发呆,从她灰暗朦胧的眼神中暴露别人不知道的心事,每当那时候,她整个人恍如笼罩在巨大的悲伤当中。小八并不是没有涉世红尘之人,她知道江医生心里一定住着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抚平她眉头的忧郁,驱除她心间的悲伤。

“是他吗?”最后,小八还是忍不住问,“江医生心里放不下的那个人是顾先生吗?”

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顾子深对于晨曦而言是个特别的人,晨曦也不否认,三年里她念念不忘的人是顾子深,她做梦都不敢喊出的名字也是顾子深。

这些年,晨曦越来越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独立淡漠,从容不惊,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从不让人进入她的内心,她永远都独来独往,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

可是这世上永远有一个顾子深,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打破她表面的平静。

就如现在,顾子深一出现,就将晨曦三年来的生活搅乱,除了丢了一份工作之外,跟小八告别之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房东太太抱歉的通知她,有人出高价将她的房屋买走,房子将不再出售,希望晨曦三日内搬离现在的住处,定金和违约金,房东太太将会双倍赔偿给她。

所以在丢掉工作的情况下,晨曦开始找房子。

当每一个接到她电话的中介或者房东,由态度热情的介绍房子情况,到听见她的名字后立刻用各种理由搪塞,表示房子暂时不能租给她时,她知道,全世界都站在顾子深那边。

只有顾子深亲自出手,才可以将她逼得走投无路。

晨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三天后她收拾行李来到了好友唐糖棠家。

唐糖棠是晨曦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唐糖棠刚上大学的第一天,就指着寝室名单上“江晨曦”三个字道:“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她们真的成了最好的闺蜜。

大学四年,她们好到除了男人什么都可以分享。

还记得那时晨曦对唐糖棠说:“我们感情这么好,如果有一天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你一定要收留我。”

唐糖棠却撇撇嘴巴,不屑道:“你有顾子深,他怎么舍得让你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唐糖棠羡慕晨曦有个青梅竹马的男人顾子深,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爱着。也知道晨曦选择精神科专业,跟顾子深有关。

而唐糖棠呢?她有个喜欢了很久却一直在暧昧的男人,他从不主动找她,也不愿意见她身边的朋友,晨曦总替她不值,唐糖棠却说:“他是个自私的男人,可是我爱他。”

唐糖棠的父母帮她取这个名字的初意,是希望她一生如糖一般甜蜜,却不曾想,唐糖棠的爱情苦涩比甜蜜要多得多。

但爱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道理可循,陷在爱情中的人并非都是盲目的,他们只是选择逃避,因为太爱而放不下,只能一边假装看不见对方的缺点一边自我煎熬。

晨曦手里有一把唐糖棠家的钥匙,那是唐糖棠跟她一起来山城的时候给她的,唐糖棠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家,你若来找我,我不在家时,你可以自己进去坐坐。”

当初晨曦一个人来到山城,唐糖棠不放心,用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完宁市的一些事后陪过来陪她。这样的代价就是,唐糖棠需要山城和宁市两地跑,山城和宁市隔着18个小时的火车,两个小时飞机的路程。

尽管晨曦无数次让唐糖棠离开这里,唐糖棠都摇头拒绝,她说:“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连个听你说心事的朋友都没有,我在这里,好歹你还有个熟人。”

三年前,山城对于晨曦而言是个陌生的城市,唐糖棠放弃一切陪她来这里,闺蜜之间的感情有时比爱情还要情比金坚。

晨曦打开房门时,唐糖棠并不在家,一室凌乱的屋子表明唐糖棠是匆匆离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在宁市的那个男人一个电话,唐糖棠就会不顾一切赶到他身边。

唐糖棠对他是真心实意的爱,而他对唐糖棠确实寂寞无聊时的消遣。

晨曦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唐糖棠的小屋子打扫干净,晚上煮了一碗泡面当做晚餐,洗漱完之后,她在沙发上等唐糖棠,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唐糖棠都没回来,她没忍住困意,沉沉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蒙中,好像有人开门进来,接着她身上被盖上被子:“是糖糖吗?”她喃喃地问。

“嗯,是我。”

听见熟悉的女声回应,晨曦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晨曦是被唐糖棠愤怒的说话声吵醒的,她睁开眼,便看见唐糖棠站在阳台上对电话那头的人吼:“我不过是旷了一天工,不至于就要把我辞了吧?那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在上班加班,旷工一天怎么了?”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唐糖棠受不了道:“辞就辞!老娘不干了!”

挂了电话,唐糖棠转身进来,看见倚在阳台边的晨曦,愣了一下,道:“把你吵醒了?”

“已经醒了。”晨曦问,“怎么了?一大早就发脾气。”

“也不知道公司那群脑抽的家伙在想什么,我不过就昨天口头上请了个假,说好回来补假的,今天居然让人事打电话来说我违反了公司规章,让我办理辞职!”

唐糖棠怒气尚未平息,越说越来气,“而且房东也一大早跟我打电话,说有人花大钱买了她的房子,让我尽快找好房子搬出去,违约金他们双倍赔给我。还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问我有没有听过这个突然空降的土豪,听说她家不是第一个被对方用高价买走的!”唐糖棠翻了个白眼,“我直接回说我听过个屁啊,他是土豪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都马上要没房子住了,还听什么听,全世界的人都要听过他的故事吗?他又不是安徒生!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原本想安慰唐糖棠的晨曦面色一沉,两件事太凑巧,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曾经她问过顾子深:“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去独自生活,你会怪我吗?”

“会。”他说,“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弹尽粮绝,穷途末路,直到你不得不回到我身边为止。”

他们说,顾家太子爷,性情多变,喜时暖化人心,怒时残酷无情。

他们说,顾家太子爷,年纪轻轻,城府极深,玩转权势富贵于手掌之间,若得罪他,必让你身败名裂,痛不欲生。

如果是对方是顾子深的话,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那天,晨曦对唐糖棠说:“离开山城吧。”

唐糖棠以为她又要让自己离开,忙道:“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房子没了也可以再租,你别又让我走啊……”

“不。”晨曦看着远处碧蓝的天,道,“糖糖,是我要回宁市了。”

唐糖棠诧异地看着她,半天,才问:“你回……回宁市做什么?”

晨曦透过阳台的落地窗,看向不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山城,虚无缥缈,就像她未来看不清的路。

最后,她轻声道:“完成未完成的学业,找曾经深爱的人,赎躲了三年的罪。”

xxxx830日,晨曦离开了山城,回到了顾子深身边。

……

晨曦到达宁市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宁市,三年未见,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样子。但晨曦并没有多看这个城市一眼,她直接打车来到了北苑——顾家老宅。

北苑依山傍水,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之中,岁月在它的城墙上还是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这些年,晨曦没有回来过,却也在唐糖棠口中听见过顾家的消息。

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顾家人搬离了北苑,这个偌大的产业顿时人去楼空。晨曦并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只是因为当年他曾说过的一句话:“小曦,如果有天我们走散了,就回到北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不让我等你呢?”她曾问。

他说:“因为等一个人很痛苦。”

等人是一件痛苦的事,爱你的人是不舍得让你活在等待里。

晨曦拖着行李箱走近北苑,在心里轻轻地说:“子深,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伸手敲响了北苑的门。

宁市夏末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秒还闷热难耐,下一秒就倾盆大雨。

这雨整整下了三个小时,也没有停的迹象。

助理卓立敲响了二楼书房的门,里面低沉的一声:“进。”

卓立一推开书房门,便见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的男子,他正在接电话,用流利简短的英文跟对方的交谈。

褪去了一丝不苟的西装,他上着绣着精致细钻的白色衬衫,松开脖子间的两个扣子,袖子松懒挽起,下身是一席深色长裤,衬托他颀长的双腿,修身如玉。

长相俊美,身世显赫,纵横商场,睿智理性……就连身为男人的卓立都不得不感叹顾子深是上帝偏宠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位天骄之子,卓立却从未见他笑过。

挂了电话之后,顾子深转身问卓立:“有事?”

卓立立刻回神,道:“顾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两小时之前,江小姐来敲门时,佣人告诉她,您不在这里。江小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跟着她的人汇报说,江小姐分别去了公司和您以前在的公寓找您,没找到你后,她还是回来了,现在正在楼下,已经了有一小时了。”

“知道了。”坐回办公桌后继续处理公务的顾子深应了一声,那淡漠的表情仿佛卓立跟他汇报的只是明天的天气预报。

见顾子深没有再开口的迹象,卓立退出书房。

书房恢复了安静,顾子深的目光始终在桌上的卷宗上,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卷宗依旧停留在第一页,未曾被翻动过。

手机适时地响起,顾子深淡瞥一眼,接起,里面传来齐华池的声音,“子深,三更半夜突然好想你,来秘庭喝一杯?”

隔着电话,顾子深都能听到电话那头酒吧的吵闹声,他一向不爱参加这种喧哗吵闹的聚会,这一次,竟然丝毫未犹豫应下:“好。”

显然他爽快的回答让对方愣了一下,才道:“子深,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以前怎么拉你都不出来,怎么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

“要不要我过去?”顾子深答非所问。

“要要要。”齐华池立刻道,“秘庭888包厢,等你。”

挂了电话,顾子深起身离开了书房。

……

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雨速打在车窗上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大有将这个城市的闷热全部冲散的架势。

顾子深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蹲在屋檐下的人,她眼神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偶尔有车路过时,她会立刻站起来,朝车内张望,眼神由一次次希望变成失望。

这时,有一辆宝蓝色的车经过,她眼睛一亮,不受控制地冲进雨中,那辆宝蓝色的车子从她身边飞驰而过,车轮轧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毫不留情的将她淋了个透彻。

车子离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怔愣地呆在原地。

从始至终,坐在车内的顾子深都是冷漠地看着,仿佛站在外面被折磨的那么狼狈的女人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路人。

“子深子深,那辆宝蓝色的跑车不错啊,我们买那辆好吗?”

曾几何时,他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是以她的喜好挑选的,只因为她说,宝蓝色那么独特,以后在车群里,一定很好找到。

那时,宁市宝蓝色的车只有他一辆,她总说,一看见宝蓝色的车,就知道是你。

可惜三年了,宝蓝色的车在宁市越来越多,而他的那辆车已经停在车库里三年,蒙了数不尽的灰尘。

顾子深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江晨曦,他找了她三年,经历了多少个狂风暴雨的晚上,等到过多少错误的消息,那时候她在哪里?有想过躲他的后果吗?

    骨指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顾子深收回深思,发动车子,黑色低调的玛莎拉蒂无情地飞驰离去。

比起他找了她三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不过是在雨里找了他三个小时算什么?

秘庭是宁市一家著名的高端会所,说白一点就是专供有钱人娱乐的地方,会所会员一年的会费就在上百万以上,却有不少商人、政界人士喜欢来这里,它是财富地象征与身份的标签。

此时,秘庭888包厢中,挂了电话之后的齐华池激动地驱赶包厢里的人:“撤了撤了,赶紧撤了。”然后看见包厢一片狼藉,又道:“让服务员进来打扫一下。”

“齐少,你这是干什么呀?”有在秘庭工作的女孩忍不住调侃,“你这是要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了吗?”

“去去去,赶紧出去!”齐华池依旧挥手赶人,“一会儿太子爷可要出现,你们赶紧离开,别耽误事。”

一听见“太子爷”三个字,其他人顿时脸色巨变,忙不迭离场。

“子深要过来?”坐在沙发边的宋曹诧异地挑眉,“他不是一向不爱来这种地方?”

“可不是么?自从晨曦失踪之后,他就把自己跟这个世界隔离,从来不参加任何活动,每天不是工作就是找晨曦,就是开着十八辆兰博基尼都别想将他从家里拉出来!今天居然一个电话就把他喊出来了!”

齐华池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继续道:“今天这通电话我也没指望他会出来,没想到他竟就答应了!所以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嗯,的确有问题。”宋曹沉吟。

“你说,有什么问题?”齐华池八卦兴致浓郁。

“我怎么知道?”

“靠!你不是心理学专家吗?怎么着也能分析个理论出来吧?”

“……”

“快说快说!”

“浅显的分析,以子深的性格,一种可能是三年耐心耗尽,他放弃了。第二种可能是……”宋曹举起高脚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齐华池急性子地问:“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第二种可能是他找到了晨曦。”

“……”

“不过……”宋曹转折,“毕竟三年了,晨曦一点音讯都没有,要找到的话早找到了,所以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换成是你,估计早放弃了吧?”

一个人三年没有任何消息,谁都会失去耐心。没有一个人会平白无的从最爱的人身边消失,要么江晨曦意外生亡;要么是她故意避而不见;要么……她爱上别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乐观。

“怎么能拿我比!”齐华池犯了个白眼,道,“子深跟晨曦从小青梅竹马,感情难免深,当初发生了那件事对他两的打击挺大的,而晨曦又在那时候失踪了,换成是任何人都放不下吧?何况,你见过子深平时对谁这么用心过?也只有江晨曦,可以把一个冷漠清高的人,折磨成现在这样。”

宋曹颇有感慨地点头。

齐华池又问:“对了,上次那精神科同事帮子深看病看的怎么样了?”

“那医生就给了一句话。”

“什么?”

“心病还须心药医。”

齐华池和宋曹是顾子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哥们,也是顾子深和江晨曦感情的见证人。

江晨曦父亲离世的早,晨曦的母亲程华原是顾家一个佣人,小时候江晨曦跟着程华在顾家住下,不上学时,就帮着程华一起干活。

晨曦虽是佣人的孩子,但从不自卑自怜,骨子里有着恬静婉约的气质。在顾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她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从不多事,向来都是微笑视人,旁人只要跟她呆在一起就能感觉一份烟笼竹林般的清幽,宁静。

除此之外,她天资聪慧,记忆力超群,从小上学便连续跳级,其他人还在上大学时,她已考上了研究生,伴随她字眼的通常都是“天才少女”四个字。这样一个出尘聪颖的女孩,落在旁人眼里,遗世而独立,讨人怜爱。

那时,顾子深的母亲秦凤芝对晨曦宠爱有加,将她当成女儿看待,自己儿子有的东西,也必定有相同的一份给她。

很多时候,不知情的人都以为顾家还有个小女儿,名叫晨曦。

而从小不爱跟别人接触的顾子深,唯独对晨曦特别。

一向冷漠孤傲的顾家小少爷愿意跟晨曦一起上课、放学,愿意跟晨曦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复习功课,甚至从来不爱笑的顾家小少爷,第一个笑容是为晨曦展开。

就连与顾家是世交的齐家和林家两位少爷齐华池和宋曹能跟顾子深成为朋友,也是晨曦的功劳。

晨曦跟顾子深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顾母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曾一度精神崩溃自杀未遂。晨曦知道顾子深最担心的是他母亲的病,于是大学时,晨曦便选择国内著名的精神科专业,并且一路读研,成了顾母的私人医生。

在晨曦的努力下,顾母的病情得到了好转。不止顾母和顾子深喜欢晨曦,所有人都喜欢晨曦,觉得她是顾家的贵人。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会按照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时,顾母却突然跳楼身亡,之后晨曦就失踪了。

顾子深疯了一般的找了晨曦整整一个月,将整个宁城倒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

此后,顾子深整个人变得更加冷漠,捉摸不透,令人难以接近。

沙发上,齐华池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后,歪头问一旁的宋曹:“你说当初晨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研究生也不读就消失了?”

顾子深一来到秘庭,就惊起了一片小震荡。

秘庭经理亲自出来相迎:“顾少,您来了,我立刻给您准备包厢。”

顾家人在秘庭有单独的私人场地,只供顾家人使用,闲人免进,这是规矩。

“不用。”顾子深语调平淡,步伐未停。

走廊上偶有走出包厢的客人,见来者容貌惊艳,气质卓绝,不由心里一怔。

待到与顾子深擦肩而过,才低声问:“那人是谁?竟能让秘庭的经理亲自出门迎接。”

“那是顾家太子爷顾子深啊,据说秘庭就是顾家产业之一。如今顾家可是商场一擎,别说秘庭经理了,就是宁市市长都要礼让三分。”

活在财富最顶端的人,总是饱受瞩目。

顾子深推开包厢的门,便见齐华池以标准的小学生姿势端坐,面色凝重地看着大门的方向,而一向比齐华池更显沉稳的宋曹也是一脸沉静。

“怎么?”顾子深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在开会?”

“没有……”齐华池说,“就是有点不敢相信。”

顾子深眼神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齐华池清清嗓子,道:“不敢相信当了三年的原始人顾少竟然出山了。”

“……”

顾子深不理他,径自拿起杯子倒了杯红酒,1982年的拉菲,动作不急不缓,优雅贵气。

“来来来。”宋曹举起酒杯,提议,“难得见子深愿意出门,我们为此干一杯!”

顾子深倒是没有异议,举杯跟他们轻撞了撞,薄唇微启,将红酒一饮而尽。

齐华池和宋曹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浮现一句话:“果然有问题!”

还没等两人斟酌该怎么开口,顾子深便淡淡开口:“她回来了。”

“江晨曦”三个字立刻从齐华池和宋曹脑海里划过,这些年,也只有这个“她”,对顾少爷而言,刻骨铭心。

……

虽然明知道只有江晨曦这个名字能让顾子深开尊口提及,但齐华池还是忍不住问:“晨曦?你说的她指的是晨曦吗?”

“嗯。”

简短的一个字,仿佛那个人只是出去玩了一圈回家,而不是失踪了三年。

宋曹看着身边的顾子深,他慢条斯理地品着酒,眼眸淡漠如常,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宋曹知道,那一个“嗯”字里,代表了他在无数次焦急、失落、绝望中反复辗转三年的情绪折磨,终于尘埃落定。

那一晚,三个人都喝得有点多,最后齐华池和宋曹双双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只有顾子深依旧清醒,他拿起外套起身,正要离去。

不省人事的齐华池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口齿不清道:“纸、纸深,以前滴酒不沾德你没田到底喝乐多少酒,才有介么大的酒量……”说完后,他又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子深,你每天到底喝了多少酒,才有这么大的酒量?

这话问的好,他也不知道,那些只能用酒精催眠的晚上,到底需要喝多少酒,需要多醉,才能不想起她。

子深走出包厢,意外地看见等待多时的卓立,他眉头一蹙,问:“你怎么在这里?”

卓立立刻道:“顾少,从您离开之后,江小姐在雨里站了两个多小时,由于体力不支昏倒在马路边。”

昏倒在马路边?

顾子深想起他离开时,她冲进雨里认错了车子,难道从那时候她就站在雨里一直淋着?

想起从小到大她在旁人眼里表现的淡漠和只在他面前流露出的倔强。

顾子深面色冷峻,不发一言,大步朝会所外走去。

卓立跟在顾子深身后不敢吭声,心里却感慨,顾少明明很关心江小姐,为什么要那么折磨她?明明用尽办法让她回到他身边,却让她在门外淋雨徘徊,做这种又痛苦又矛盾的事,一向不是顾少的作风。

那时候没经过爱情的卓立并不知道,明明相爱的两人,却总要互相折磨,是世上最难解的题。

……

晨曦在发烧,这一烧,烧了两天两夜。

朦胧中,她似乎看见顾子深的身影,他立在床前,冷漠地看着她。

她伸手想要抓他,可怎么抓都抓不到。

然后,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她再也看不见。

她知道顾子深故意不见她是在惩罚她,她躲了他三年,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她不怪他,只想亲口跟他说一声迟到了三年的对不起。

坐在床头的顾子深看着床上不断冒着冷汗,痛苦皱眉的晨曦,那是他极少见到的样子。

印象里,从小到大她生病的次数都非常少,没有普通女人的娇弱,向来都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他却反相。

小时候,他身体不好,发烧感冒是常事。

他不爱上医院,又特别排斥吃药打针,所有宠着他的顾家人都对他无可奈何,只有她会捧着药端到他床前,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顾子深,你生病了就要吃药。这药你若不在一小时内喝完,晚上就不许吃饭!”

谁都害怕顾家小少爷,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这么训斥他。

而她也当真狠心,当佣人江丰盛的饭菜端上来时,她却把房门给反锁了,不许任何人进来,站在床前与他大眼瞪小眼,直到他妥协为止。

最后向来都是他输,倒不是因为饿了,只是他不吃,她也跟着不吃,他不忍心,便次次妥协。

“笃笃笃。”

耳边传来敲门声将顾子深的思绪拉回,他转眸,负责顾子深生活起居的余妈端着药盘子站在门口,道:“少爷,药已经煎好了。”

“嗯。”顾子深应了一声,“放在桌上就行。”

“是。”余妈听了话,将盘子搁在了床头边,便转身关门离开。

顾子深端起黑乎乎的汤汁,看了眼依旧在昏迷中的晨曦,略显生疏地舀了一勺药汤送进晨曦的嘴里。

迷糊中的晨曦不知是什么东西被灌进嘴里,只觉得苦涩无比,难以下咽,抗拒地吐了出来。

顾子深连续喂了几口都是如此,他看着晨曦苍白的脸痛苦地纠结在一起,薄唇轻抿,沉黑的眸色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三年来,顾子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她头发长了很多,凌乱的散在枕头上,不带任何妆的脸上显得很苍白,颤抖的睫毛泛着不安,似乎正处于梦魔当中。她的状态很差,看得出这些年,她似乎也过得并不好。

以前她总说自己是吃不胖的体质,不管他喂她吃多少,她永远都是清清瘦瘦,随时都能被风吹倒的样子,如今,她更瘦了,瘦到一缕清风就能将她吹散。

医生临走时特意嘱咐:“江小姐如今的体质非常差,这些年肯定经常生小病,看江小姐的状况,像是经常不按时吃饭并且长期服用过具有副作品的药物所致。所以我替江小姐开了一副调理身子,安心定神的中药,一定要让江小姐按时服用,否则再这样折腾下去,江小姐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他问:“严重到什么地步?”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道:“这要看江小姐长期服用的是什么药了。”

后来,他让卓立调查了一下,原来她长期在服用安定片。

“安定片是中枢神经抑制药,主要适用焦虑、镇静催眠。但如果长期服用,会导致人出现头昏乏力、记忆减退、窒息,甚至导致呼吸衰竭的现象。”医生告诫道,“以后千万不要再让江小姐再碰这类药,否则就等于慢性自杀。”

慢性自杀吗?

顾子深回眸,眸光中划过一丝凛锐。

他重新舀了一勺药喂进她的嘴里,不出意外,晨曦本能闭紧嘴巴,任由药汁流出去。

下一秒,顾子深俯身,冰凉的薄唇盖上了她的唇,霸道的将药汁灌进她的嘴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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