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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什么这样自私和缺乏公德心?

2018-02-19 梅子 梅子书房



一个社会道德败坏和堕落,直接看,是制度的漏洞,再分析下去,与国民扭曲的思维方式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孟子《尽心上》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原释义为:人如果不先自己修身,那么就会为天地所不容。不知几何时,这句千年遗产被当作一个人为自己谋私利的理论依据,成为一个腐朽邪恶的人生哲理。


七十多年前,沈从文在他的《中国人的病》一文中说,国际上对中国人有一种批判:”中国人极自私“,每个中国人都分担了这句话的侮辱与损害。

否认这句话需要勇气,你或许是不折不扣的君子,但看看身边为官的,教书的,经商的,上层的,底层的……,的确处处可见自私的现象。


一个自私的人面对利益时容易忘记义务,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把人与人之间的谦让,牺牲,善良的美德,正义的精神完全疏忽。


自私不可怕,怕的是内心残存的人性,面对现实利益的诱惑时,没有了底线无从抵挡,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比如食品中添加有害物质,坑蒙拐骗,见死不救……



很多人在痛恨这些自私时,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自私的一份子。面对社会不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面对别人的苦难,“各人自扫门前雪”;面对邪恶保持沉默,因为“枪打出头鸟”;甚至嘲笑与邪恶斗争的勇者,以聪明者自居……


是什么使得国人的自私不断滋生扩张,精致的小聪明大行其道?


沈从文认为是因为我们不健全的道德哲学,这种哲学与人性容易发生冲突。


支配中国两千年的儒家人生哲学,看起来是建立在“不自私”之上,话都说得美丽、典雅、高尚,但实际上它对人民不公平,它的重点是要人民“尊帝王”“信天命”,它指明人的诸多义务,却不提及他们的权利。一切义务都是必须,而得到的权利却被当作是君王的恩惠。

历代的百姓都只有义务,并通过尽义务来博得君王的肯定,借此获取天禄人爵。


中国人读书,一直都是在接受这个法则,这个观念,一代又一代,根深蒂固。


我们一直有爱国主义思想教育。但如果百姓感觉不到他是国的主人,没有享受到什么权利,这种爱是空洞的不真诚的。

爱国不是义务而是权利,这种权利可以通过赞美歌颂出来,也可以通过关心百姓疾苦,批评社会黑暗,学习别国先进等多种形式表现出来。


要求人的各种权利,不是坏事,它是一切现代文明的种子。一个国家的国民能够自由思想、自由创造,一定比一个国家的国民蠢如鹿豕,愚妄无知,靠君王恩赐着生活有用的多。


在帝王一统天下的社会组织下,在忠孝宣传和个人权威的崇拜下,百姓容易成为被统治的顺民,同时也因此失去创造性和独立性。不能真正做主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无权利则无自我,无自我则无独立,无独立则无担当,无担当则无责任,无责任则无义务。那么“不知公德,只顾自己”就成为必然。


胡适先生曾说:你们要争自由,自由是针对外面束缚而言的,独立是你们自己的事,给你自由而不独立,仍是奴隶。


美国汉学家明恩溥在他的《中国人的性格》一书中尖锐地指出:“中国人极端自利,毫无公德;极端冷漠,毫无爱心”。

他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自私的根源,中国人的伦理观念是建立在儒教的亲族关系上的,所以他们只关心自己血缘亲族的好处,而对其他人的苦难表现出惊人的自私与冷漠。



中国传统社会的基本五伦:君臣有义,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所有的道德要求都是在私人团体内进行的,没有一条关乎社会公德。讲宗法血亲不讲社会公德,”认亲不认理“,一心一意为自己家族谋福利,始终是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信条。

这种落后、狭隘、自私的中国农民式宗法伦理导致中国人只知宗亲不知社会;只知私交不知公德;只知宗族利益,不知公平正义。


儒徒孟轲记载过舜的故事,说舜的父亲犯法当死,而舜偷偷地把他隐藏起来;舜的兄弟是个“至不仁”的恶棍,而舜还给他官当。如此徇私枉法,严重损害社会公平正义的行为,却受到孔孟的赞赏,说是“亲亲”“仁爱”的最高范本。因此,儒家哲学里,”血浓于水“的宗亲原则是最高的道德裁判标准。一个人只对自己的家族、宗派负责,至于社会公德公益,那是什么鬼,于我何干?




再对比两千年前的西方,苏格拉底提出了“美德就是知识”,柏拉图则说“德性就是理性”,他们明确指明,追求知识,追求真理是人生最大的美德,确立了西方文明的理性的伦理观,后来的基督教更明确地提出,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是平等的兄弟姐妹,这直接成为建设“自由、平等、博爱”的公民社会的思想根基。


狭隘蒙昧与理性文明,立见高下。


社会和谐不可能通过传统的道德伦理得到实现,我们不可能指望没饭吃的人因为怕打雷而不偷东西。


倘若我们还想再活50年,倘若我们相信我们的后代仍然还要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那么,我们就应该有勇气对国民劣根性的根源做反思和批判,把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的自私当作羞耻。


以沈从文先生的话作为今天的结尾:俗话说”要得好,须学好。”,在工业技术方面,我们皆明白学祖宗不如学邻居,其实,政治何尝不是一种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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