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中国丨11:八七版《红楼梦》| 一梦三十余载,再回首芳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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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寒 主播:刘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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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屡屡引发话题热议的全新电影版《红楼梦》今年将上映,导演胡玫围绕“青春初红楼”展开故事,圆了自己十年前的心愿。
而对许多人来说,重播了千余次的87版《红楼梦》,是“中国电视史上的绝妙篇章”,更是“不可逾越的经典”。
1987年的大年初一,电视连续剧《红楼梦》首次公开播放,一时万人空巷。
时间倒回到三年前,《北京晚报》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红楼梦》选中五十名角色,39位裙钗、11位须眉。首批入选的重要角色,约占全剧角色的三分之一,经过两次录像试镜头,确定由陈晓旭扮演林黛玉。
那是被《红楼梦》影响最深的一群人,《红楼梦》是他们人生的拐点,也成为一座永远的高峰。
在《梦里三年》的书里,陈晓旭写道:“我拥有无数个美丽的梦,最美的一个是从这里开始的……”
梦里三年
1984年,四月的圆明园旧址上,芳草凄凄,野花点点。一群生机勃发的少男少女闯进了这所曾无比寂寞的园林。
这些从天南海北聚集到此的人们,他们或是售货员 ,或是皮鞋厂女工,或是办公室科员,或是剧团演员,或是没戏演的龙套,他们把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都献给了《红楼梦》。
三年间,他们参加培训班、学习舞蹈、学习琴棋书画,无比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解读和诠释着一个个角色。
从安徽黄山开拍第一组镜头,他们先后走遍了全国10个省市的41个地区和219个景点,多少精雕细磨才造就了这部经典。
拍摄结束时,剧组在当时刚建成不久的中央电视台吃散伙饭。面对满桌佳肴,久久,没有人动筷。大家神色黯然,盛宴终有日散。
陈晓旭写道:“我多么留恋那四月的圆明园呵!留恋那盛开的桃花,那条蜿蜒的小路,那些为选择一个理想角色而苦恼的女孩子。……但愿沧桑的人世不要磨灭了她们从前的一份纯真。”
但是,谁能永远纯真下去呢?“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我们都在让自己变得更加粗粝,好去抵挡人生的寒风冷雨。
红楼一梦三十余载
再回首时芳华依旧
在《梦里三年》的书中,陈晓旭充满深情地描述道:“我心中的黛玉就是这样一个情真意切的女孩子,真水无香,白璧无瑕,爱得深,爱得苦,充满忧伤的诗人气质,焕发着动人的青春之光。我理解她。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定要演好她。”
和剧组的其她女孩不同,陈晓旭在一开始就确定自己是为了林黛玉而来。
陈晓旭给《红楼梦》剧组写了一封厚厚的自荐信,写自己对《红楼梦》的热爱,写自己对林黛玉的钟情。里面还装有她的一张画报封面、几张不同角度的小照和两张简报。
简报上是她发表在某杂志上的两首小诗。画报上的她纤细文静,手扶胸前的辫梢,一只手撑在背后,坐在一片绿草坪上,眉宇间有淡淡的忧郁。
最终陈晓旭凭借着自己纤弱的身姿、诗人般的气质,以及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忧郁,成为林黛玉最合适的扮演者。
前世缘,今生绵。“花落下漫天随风飘洒,雪落下红颜尽成白发,帘落下命里空劳牵挂,心落下一生眼泪还他。”水木年华演唱的《心有繁花》,唱尽了黛玉的似水柔情,悲天悯人。
贾宝玉的扮演者是最难找的。
一方面,这个角色实在太理想化了,要想在现实生活中找到那种兼具孩童的淘气、反抗者的叛逆、温柔而贵气的翩翩公子气质的人,实在太难。另一方面,过去由《红楼梦》改编的戏剧、电影中,贾宝玉的角色多由女性反串扮演。而87《红楼梦》剧组为突破戏剧化程式,一开始就确定:要男宝玉,不要女宝玉。
一直到第一期《红楼梦》培训结束,贾宝玉的扮演者仍未出现,剧组个个忧心如焚。就在这时,来自四川峨眉电影制片厂的欧阳奋强走到了众人面前。
刚照面时,欧阳奋强上身一件皱巴巴的背心,下身一件短球裤,脚上一双拖鞋的形象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当他带上头套、换上长袍、靴子,站上舞台,表演“宝黛共读西厢”时,所有人都惊住了,导演王扶林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贾宝玉就是他了!
若干年后,诗人李笠写下一首凄美的爱情诗歌《宝玉如是说》,“活着,装聋作哑,装疯卖傻,或是死去,远离荒唐,随风而化……”
《红楼梦》中,另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便是那个精明强干而又心狠手辣的“凤姐”王熙凤。
“我一直认为王熙凤如果在今天是最好的企业的CEO,她的管理实在是不得了的。王熙凤个性非常好强,也不只好强,其实有一部分是好表现。越难的事情她觉得越有挑战,她越想表现出,如果她不出马就一塌糊涂,可是她一出马,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摆平。”这是作家蒋勋对王熙凤的一段解读。
这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当时竞争王熙凤这一角色,邓婕很不占优势。那时的她又黑又瘦,个子只有1.56米,连她自己得知被分到王熙凤组时,都觉得是一场梦,茫然而忧愁。
第一次试戏结束后,摄像师劝邓婕,不如放弃王熙凤的竞争,把平儿那段做好,免得两头落空。邓婕拒绝了。她想,“我决不能自动放弃,我要进行最后的拼搏……我可不愿意永远做丑小鸭,我要变成白天鹅。”
她深深感到,这已不是在竞争一个角色了,而是在同命运进行一次无声的抗争。
她发了狠,一头扎进排练中去。每天,反复读原著,请教老师。
录像日子越来越近了,一天,王扶林导演找到她,问:“除了凤姐,你还想演什么?”
她不假思索道:“我就想演凤姐。”
邓婕用执着、倔强与刻苦钻研,完美地演绎了王熙凤这个角色。她的赫赫扬扬、不可一世,她的精明能干、机敏善变,她的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乃至她的情感悲哀,她最终的命运悲凄。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唿啦啦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
叹人生,终难定。
有一天,当你不再非黑即白地去简单评价某一个人,当你在一个人傲慢、狠厉的外表下看到深藏的悲伤、苦涩,就代表你真正地在长大。
梦醒时分犹不醒
2017年是《红楼梦》播出30周年,饰演贾宝玉的欧阳奋强十分尽心地张罗着剧组人员的重聚,人人都期望着这是一场没有人缺席的宴会。
可是,缺憾总是无可避免。
临行前,早早买好机票的“薛宝钗”的扮演者张莉突发肾结石住院。
而早在2007年,陈晓旭落发出家,法号妙真。同年5月13日,她因乳腺癌在深圳去世,享年仅41岁。
曾经的“宝黛钗凤”,终究只有“贾宝玉”欧阳奋强和“王熙凤”邓婕出现。
“怀金悼玉”冥冥中竟成了现实。
“薛宝钗”张莉在30年后的舞台上眼中含着泪光道:“以前我们在戏里配戏,有一句话,她说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她今天真的来不了了。”
那是第八回《探宝钗黛玉半含酸》里的剧情:黛玉去梨香院看望薛宝钗的病情,意外发现宝玉也在。
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宝钗反问道:“这我就更不明白了。”
黛玉笑道:“今儿他来,明儿我再来,这样间错开来着,既不至于太冷清,也不至于太热闹,姐姐怎么反而不明白这意思?”宝钗笑而不语。
如今再回头来看这段,竟觉出无可言说的凄凉。
当年在陈晓旭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许多观众都是慕“林黛玉”的名字去的,他们有的并不知道陈晓旭是谁,但他们都知道他们要送别的是林黛玉。
30多年过去了,似有似无间,剧中人物的命运却是与剧外演员的遭际产生了某种重合。
1996年,剧中“贾瑞”的扮演者马广儒因酗酒身亡,英年早逝。
那是一个6岁就通读《红楼梦》、一生以“贾宝玉”自居的男孩。一朝入梦,终生不醒。他的床头贴着黛玉与史湘云联诗中的一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死时,他的陪葬是一部《红楼梦》和一把洞箫。
“放到30年里面,什么悲欢离合不正常呢?”
《红楼梦》拍完后,许多演员都陷入了无戏可拍的境地,早早改行。还有人拼命地想要摆脱《红楼梦》的光环和枷锁,比如“贾宝玉”欧阳奋强,他无奈而不甘地说:“我导演的电视剧把国内的各种奖项拿完了,但是没有一部让观众觉得特别好看。”
他以导演身份拼杀了30年,然而他身上最让人记住的仍然是那个柔情而温柔的可爱少年“贾宝玉”。
如今已两鬓斑白的他终于决定放弃与“贾宝玉”的对抗,他把微信名和微博名都改成了“欧阳宝玉”,注册了一家名为“红楼宝玉”的公司,还在2017年出版了一本名为《1987,我们的红楼梦》的书。
“妙玉”的扮演者姬培杰把名字改成了姬玉,潜心修佛;“惜春”胡泽红也循着她剧中的命运,青灯古佛相伴。
一部《红楼梦》改变了许多人人生的轨迹。
心中充满敬畏,脚下如履薄冰
作为一部享誉世界的名著,《红楼梦》在历史上曾多次被改编成影视剧作品,几乎每一次拍摄都备受大众的关注与期待。
1944(一说1945)年卜万苍执导电影《红楼梦》,“金嗓子”周璇饰演林黛玉。
对于40后、50后的观众来说,最难忘的可能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越剧电影《红楼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唱段家喻户晓。当时这部电影首映后,上海36家电影院24小时连映,场场爆满。
1962年香港邵氏导演袁秋枫一部黄梅调的《红楼梦》,被誉为电影经典之作。古典美人乐蒂演绎林黛玉,曾被美誉为“最美的林黛玉”。
1977年导演李翰祥拍摄了爱情悲剧电影《金玉良缘红楼梦》,更引人注目的是张艾嘉演林黛玉,林青霞饰演贾宝玉,米雪饰演薛宝钗。
1989年,由谢铁骊、赵元执导六部八集版《红楼梦》,共735分钟,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长的电影,贾宝玉由夏菁女扮男装出演,陶慧敏、傅艺伟、刘晓庆等全明星阵容堪称影视史上的绝唱。这部影片荣获1990年第1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奖。
然而,如今的我们提及《红楼梦》,最先想到的仍然是87版《红楼梦》。
87版《红楼梦》之所以成为永难超越的经典,靠的不只是演员们的用心演绎,不只是背后强大的顾问团队,也不只是配乐的相得益彰,它是无数电视人的心血之作,凝聚着他们无数个日夜的夙兴夜寐。
著名作家沈从文是服饰顾问,有了他作为强大后盾,红楼梦里的服饰既符合历史,又出尘飘逸。
启功先生亲笔写下了每一集里的原著诗文。
在拍摄宝钗戏份之前,红学大师周汝昌先生耐心地向演员张莉讲述曹雪芹所描写的薛宝钗和自己的理解,一讲就是几个小时。
红学家邓云乡曾在《红楼梦忆》这本书中追忆当年拍摄电视剧《红楼梦》的趣闻琐事——给演员讲“江南风俗”,还原江南旧时风俗;在上海寻找“贾宝玉”,演绎现实版“风月宝鉴”;在正定拍摄“宁荣街”,呈现康乾盛世景象。
王昆化、吴世昌,吴祖光、周汝昌、曹禺等一批红学家和剧作家都是红楼梦的顾问团队。当年创作时的严谨,种种的细节让人叹为观止。
抱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敬畏,导演王扶林“开辟鸿蒙”、披荆斩棘,筑造了中国电视连续剧的高峰。
在王扶林眼中,改编是一次朝圣之旅,心中充满敬畏,脚下如履薄冰。仅研究原著他就用了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在红学家们讨论剧本时,王扶林仍不敢插话,害怕自己的理解太肤浅。他说,“那时每天都像踩着地雷,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
对于这部已经成为亿万观众心目中的经典,王扶林每次提起来,仍然有数不清的遗憾,“我从来不敢回头看我拍的东西,总觉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去年,人民日报发布的一条消息吸引了人们关注的目光,作曲家王立平当年仅创作87版《红楼梦》中《枉凝眉》这一首歌曲,就费时1年9个月,而一集稿酬仅250元。
如今已78岁高龄的王立平回忆说,当时都没把钱当回事,都想怎么把戏拍好。
还在读初二时,王立平就接触了《红楼梦》。30多岁时,有了将来写一套《红楼梦》的念头。等到1982年,他听说王扶林导演要拍摄电视剧,便立即毛遂自荐。这时,他已经41岁。
演员还没进剧组,他就早早就位,呕心沥血,一待就是四年的时光。王立平至今仍然感叹道:当时四年多的创作,没有一天不是煎熬的。“《红楼梦》花了我太多的时间,耗费我太多的感情,经历了太多思想的波折。写得太苦了,太难了,也太过瘾了。”
他说,“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它写到了极致。”“最终,我们做到了一点,就是维护了曹雪芹的尊严。”
王立平为电视剧《红楼梦》创作的13首音乐,成就了中国影视音乐创作史上不朽的经典,成了几代人成长中的美好回忆。
心有所畏,行方有所循。
《红楼梦》仍在一代代传承着,一些人走入梦中,一些人从梦中走出,还有一些人终生都不愿醒。
可无论怎样,那里面有我们走过的痕迹,有我们认真生活着的证明。那些曾让我们默默流泪的文字,那些曾陪着我们一起读着红楼的人……
30多年过去了,旧梦里的人或者老了,或者永远地离开了,可你知道,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存,那淡淡的怅惘,那依稀的感动,和那永不破灭的对红楼梦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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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