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中国 | 98三毛：流浪一生，不舍爱与自由

诗词世界每日一首古诗词 202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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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戈多主播：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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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月4日清晨，当台湾荣民总医院的清洁女工像往常一样打扫病房时，却在七楼妇产科特等病房的门前停住了。
因为她的敲门声无人回应。当她忍不住推门而入，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那个刚做完手术的长发女子不知去了哪里。而等她来到浴室，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29年前的今天，女作家三毛穿着白底红花睡衣，在自己病房浴室的点滴架上自缢身亡，年仅48岁。

如果要评一个近几十年中国最受欢迎女作家的名单，三毛的名字一定位于前列。

她的《撒哈拉的故事》、《雨季不再来》、《稻草人手记》等作品，让无数文学爱好者为之着迷，人们感动于她笔下真实生活的细腻情感，也感慨她和荷西的爱情故事.....

无论是在台湾还是大陆，三毛的粉丝都不计其数。但三毛的作品之所以这么动人，却与她一生的经历紧密相关。三毛原名叫陈懋平，出生在1943年的重庆，后来跟随父母去了台湾，便生活在了那里。三毛的学生时代并不是那种传统意识上的好学生，她常常偏科，但却极爱看书，什么《儿女英雄传》、《会真记》、《红楼梦》等被老师视作闲书的读物，都是她枯燥课堂之外的精神食粮。中学的时候，三毛因为数学太差，为了应付考试，她耍了小聪明。她发现老师出的考题，几乎都是课本后面的练习题。所以通过死背课后练习题，得了几次小考的满分。但老师却认为三毛一定是做了弊，于是故意出了套极难的卷子，最终让三毛考了零分。可他并没有就此作罢，第二天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毛笔在眼睛周围画了两个大圈，作为对她的惩罚。在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声中，黑色的墨水顺着脸颊，滑进了三毛的嘴里、心里。

那天过后，三毛便得了自闭症，不愿意去上学也不愿和人交流。她常常逃学跑到学校附近的公墓里，在荒凉又寂静的坟地里看着自己的闲书。久而久之，家人只好让三毛休学回家。但孩子还小，不能就这么中断学业，家里人于是又是送她去学钢琴，又是去学油画。但三毛都学了一两周便不想学放弃了。教三毛学画的老师顾福生不想放弃这个学生，就问三毛有没有什么其他感兴趣的事情，比如试试写文章？喜欢看书的三毛在期待又忐忑中决定尝试一下，她写了一篇名为《惑》的文章交给老师，顾福生看了看，没说什么，就收下了。几天后，正满心不安的三毛从老师那得到消息，原来老师把稿子交给了《现代文学》的主编白先勇，对方觉得不错，一月后将发表在这份著名的文学杂志上。收到这个好消息的那一刻，一向较为沉默的三毛，终于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从此以后，这个叫陈懋平的少女，开始以她小时候喜欢的漫画角色“三毛”为笔名，进入了文坛，开始了写作的道路。而她的自闭症，从此之后，也开始渐渐好转，她也重新去了学校读书。

如果说少年的经历曾在三毛心里留下阴影，那么她爱情上的曲折就更影响了一生。
因为在文坛中展露了头角，成年后的三毛进入台北华冈文化大学学哲学。在那里，三毛迎来了自己的初恋，戏剧系的才子梁光明。
二人虽曾度过一段甜蜜的岁月，但临近毕业时，当三毛主动向爱人提起婚事时，梁光明却以事业为重做推辞，迟迟不肯答应。
最终三毛在痛苦中结束了这段感情，只身去往西班牙求学。而也就是在西班牙，三毛遇见了她一生中最深刻的悲喜。
当时三毛在西班牙马德里大学读三年级，荷西是他她学校附近就读的一名高中生，但一次偶然圣诞节晚上，头上一顶法国帽的荷西却突然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等她，送她节日礼物与祝福。

那时三毛根本就未对比自己小几岁的荷西怀任何想法。而荷西却照样逃课来看她，直到有一天，荷西一脸认真地说：“ECHO，你等我结婚好吗？六年！四年大学，二年服兵役！好不好。”

三毛觉察他的异常，便故意气他，对他下最后通牒：“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有男朋友的!”

荷西也不生气，只是挥挥他的法国帽，倒退着跟三毛说：ECHO，再见。

后来荷西便真的再也不来找三毛，偶尔在路上遇见，他只是礼貌性地拥抱一下三毛亲亲她的脸颊。而三毛身边的男友似乎总在换来换去，有意或无意。

其实三毛在西班牙的时候也曾开始过新的恋情，但最后还是因为不适合而分手，小她六岁的荷西虽然对她一片热忱，但年龄的差距以及六年的等待又怎么能让她认真呢？

她在马德里大学完成了学业便又先后去了德国哥德书院，美国伊诺大学法学图书馆等多地学习工作，就像是一边四处流浪、一边写作、学习、工作.....

可她的感情仍迟迟不能圆满。她曾爱上一个画家，感情日益增进期间却突然发现对方已有家室，她还曾爱上一个德裔男子，甚至已经订婚，准备步入婚姻殿堂，结果男子却在印制婚礼名片的当晚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1972年，无法从未婚夫离去的伤痛中抽离的三毛离开了台北，再次去往西班牙，希望用异国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安慰自己的心灵。

而当她故地重游时，她又遇见了荷西，她发现，荷西仍在履行那个约定，在西班牙想着她、念着她、等着她......
终于，这一次她不再拒绝这个外国男孩儿，两人开始交往，并且很快无比相爱，第二年便举行了婚礼。

北大教授张颐武谈到三毛时曾说：“三毛的成就主要不是在文学上，而是在生活方式上。”

同荷西结婚的时候，两人并不富有，但却把琐碎的日常过得温馨且富有诗意。
荷西的工作是潜水工程师，工作的地方在西撒哈拉，结婚后，三毛不顾家人的反对，直接搬到了撒哈拉和荷西生活在一起。
每天下午两点半，三毛都开三个小时的车穿过沙漠，冒着走沙与龙卷风的危险去接五点半下班的荷西回家。

沙漠里的环境生活简陋又辛苦，有一次荷西忍不住问三毛：“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
三毛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荷西问：“如果跟我呢？”
三毛说：“那只要吃得饱的钱就够了。”
荷西问：“那你吃得多吗？”
三毛说：“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她与荷西撒哈拉的房子与平民窟基本无异，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口锅、几副碗筷，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与财产。
于是他们俩用用捡来的废轮胎改装成沙发坐垫，用铁皮和玻璃制作风灯，重新粉刷墙壁......原本寒酸的房子，倒变成了沙漠里的艺术之屋。

有时清闲的时候，她们便去钓鱼，或者开着那辆破旧的老爷车在沙漠上纵横驰骋，边浏览沙漠风光，边看能否捡到些有用的“垃圾”，来为自己清贫的沙漠生活增添色彩。
在三毛小的时候，她曾写过一篇名为《拾荒梦》的作文，作文里她说自己长大后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戏，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
或许在撒哈拉同荷西一起生活的日子，她真的过上了这种生活。
过上了自己的想要的生活，物质上的富饶与否自然是没那么重要了，生活里的任何一件小事，也都变变得饶有趣味。
有一次母亲给三毛寄来许多东西，其中有荷西未曾吃过的粉丝，三毛将它做成了美味的鸡汤粉丝，荷西大快朵颐后忍不住问道：
“咦，什么东西？中国细面吗？”
三毛：“你岳母万里迢迢替你寄细面来？不是的。”荷西：“是什么嘛？再给一点，很好吃！”
三毛：“这个啊，叫做‘雨’。”荷西：“雨？”
三毛：“这个啊，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民扎好了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了换米酒喝，好不容易买到哦！”
荷西：“你当我白痴？”三毛：“你还要不要？”荷西：“吹牛大王，我还要！”

例如这般温馨有趣的场景，几乎是三毛与荷西在撒哈拉生活日常。
或许沙漠里的那段时光，便是三毛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后来她把这段日子写成了书，名为《撒哈拉的故事》，成为了直到今天仍打动着无数人的文学经典。

上帝似乎是有着把美好事物摧毁的恶趣味，三毛甜蜜的爱情依然没能天长地久。

1979年9月，因为一次潜水中的意外事件，荷西再也没能回到三毛身边。当看到荷西打捞出的尸体，三毛泣不成声，始终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荷西死了，三毛也不愿再活下去。她几天没吃没喝接连地晕倒过去……父母端来食物哀求她喝下去，但心痛至极的三毛看也不看一眼……后来，朋友琼瑶也陪在三毛的身边，不停地劝慰，最终三毛才答应众人：绝不自杀。
但三毛知道，她的心早已没有了居所，活着，不过是在世界上孤独地流浪。
荷西死的那年三毛36岁，往后余生，她曾在赞助下旅行中美洲，也曾回台湾文化大学任教，她将自己生活的经历，旅行的感悟都写成了书，成了台湾和内地都备受欢迎的名作家。

但后来的这些年里，她都未能再遇见一个让自己流浪的心，安定下来的人。
1990年，三毛在一次大陆旅游中，偶然拜访了自己极爱的某些歌曲的作者，西部歌王王洛宾，两人一见如故，开始了书信往来，数月后三毛更是再度去往新疆居住，同这位忘年交亲密往来。
但这段情谊并没有发展出美好的黄昏恋，近80岁的王洛宾与三毛之间隔着30多年的鸿沟，两人在新疆相识相知了14天后，三毛提着行李箱，在与撒哈拉相似的风沙里踏上了归途。
1991年的1月的第二天，三毛因病住进了台湾荣民总医院。不是致命的病，手术也很成功，但带来的疼痛却让人患过的人备受折磨。
1月4日，手术的第二天，三毛被发现自杀于病房的浴室里。一切都发生的无比突然，也没人想到她会选择自杀。
直至今日，关于三毛自杀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因为爱情的绝望，也有人说是因为病痛的折磨。

但或许，从荷西离开的那一天，三毛也就不在意人间的生死了。而她对于人生最后的期望，或许就像在《北方的候鸟》里所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