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词谱丨45：毛滂《惜分飞·本意》

《惜分飞·本意》宋代：毛滂
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
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

【注释】

1、惜分飞：词牌名，又名《惜芳菲》、《惜双双》等。双调五十字，前后段各四句、四仄韵。另有变体。

2、富阳：宋代县名，治所在今浙江省富阳县。

3、琼芳：当时杭州供奉官府的一名歌妓。作者任杭州法曹参军时，和她很要好。

4、阑干：眼泪纵横的样子。

5、眉峰碧聚：古人以青黛画眉，双眉紧锁，犹如碧聚。

6、觑：细看。

7、断雨残云：雨消云散。喻失去男女欢情。

8、山深处：指富阳僧舍所在地。

9、断魂：指极度的哀思。

10、分付：付予、付给。潮：指钱塘江潮。

【译文】

你脸上泪水纵横，像一枝鲜花沾带着露珠，忧愁在你眉间紧紧缠结，又像是碧山重叠攒聚。这别恨不仅属于你，我们两人平均分取。你我久久地、久久地互相凝望。再说不出一句话语。

雨收云散，一切欢乐都成为过去，令人无情无绪。从此朝朝暮暮，我将空守孤寂。今夜，当我投宿在荒山野店，我深情的灵魂会跟随潮汐回到你那里。

【浅赏】

据《西湖游览志》载：元祐中，苏轼知守钱塘时，毛滂为法曹椽，与歌妓琼芳相爱。三年秩满辞官，于富阳途中的僧舍作《惜分飞》词，赠琼芳。

因此，这首词是毛滂青春恋情的真实记录。

情人决别，后会无期，送别一程接一程，从杭州直送到百里之遥的富阳。然而这黯然销魂的别离还足不可避免地到来了。令作者心碎的帷幕就从此拉开——

“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一幅娇怜痛惜的模样，经过妙笔的摹写，就这样呈现了出来。它同周围的景色化成一片，构成一种凄丽哀惋的色调。这两句塑造了一位含愁带泪的佳人形象。

“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虽然两人的地位不同：一个是宦游四海的贵胄公子，一个则是沦落风尘的烟花女郎。但是地位的悬殊并没有阻止他们倾心相爱。他们热恋着，共同承受着离恨的折磨。今番解手，多半成了长别。因而语已尽，泪已枯，无声的饮泣往往比呼天抢地的号啕更加沉痛。

“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此二句写景色之荒残；零零落落的雨点，澌灭着的残云，与离人的心境正相印合。另外，还有一层双关之意，即象征着这段露水姻缘行将结束了。

“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设想别后的思念，付断魂于潮水。情景交融，绵绵无尽，可说是极悱恻缠绵之能事了。

总的来说，上片写两人依依惜别的深情，作者用画龙点晴之笔，特写泪眼愁眉，营造出一种凄丽哀婉的氛围。接着以“平分取”、“无言”、“空相觑’’写离愁的难言，从外表的神态写到内在的心态，简中有繁。下片写词人深山羁旅的凄苦与思念。先写别后的惆帐，再设想别后的心愿，愿付断魂于潮水，由此再现二人的情义缠绵。

【作者】

毛滂（1056——？约1124）， 字泽民，衢州江山石门（今浙江衢州）人。北宋词人。生于“天下文宗儒师”世家。自幼酷爱诗文词赋，其诗词被时人评为“豪放恣肆”，“自成一家”。

【附词】

《惜分飞·春思》

宋代：辛弃疾

翡翠楼前芳草路。宝马坠鞭曾驻。最是周郎顾。尊前几度歌声误。 

望断碧云空日暮。流水桃源何处。闻道春归去。更无人管飘红雨。

《惜分飞·九日》

宋代：袁去华

平日悲秋今已老。细看秋光自好。风紧寒生早。漫将短发还吹帽。 

寂寞东篱人不到。只有渊明醉倒。一笑留残照。世间万事蝇头小。

《惜分飞》

宋代：范成大

易散浮云难再聚。遮莫相随百步。谁唤行人去。石湖烟浪渔樵侣。 

重别西楼肠断否。多少凄风苦雨。休梦江南路。路长梦短无寻处。

《惜分飞》

宋代：陈允平

钏阁桃腮香玉溜。困倚银床倦绣。双燕归来后。相思叶底寻红豆。 

碧唾春衫还在否。重理弓弯舞袖。锦藉芙蓉皱。翠腰羞对垂杨瘦。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更多国学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