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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建宏丨实习律师·律师的使命

2017-06-27 田建宏 人间职场浮世绘


作者田建宏:职业律师

 

商场的门口挂起促销的气球和横幅,有的商家甚至把年货摆到店外的马路边,以吸引过往的行人。空气中偶尔传来一声炮仗炸裂的闷响。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春节正在步步临近,仿佛要讨个喜庆过年,诉讼打官司的人也没了。

凌楠想着回家的事,老妈天天在电话里催,他的火车票还没有着落。

吴志兵大呼小叫的进来,“机会来了,机会来了,老弟,我给您说。”他朝大厅里的凌楠挥挥手,说完了,又冲进李少平的办公室。凌楠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李少平的办公室。

吴志兵一脸兴奋,“有100多位民工包围了金龙置业的办公楼,讨薪。清欠办,劳动仲裁委都在找罗援,要是这些农民工工资年前不结清,他就别想过年。”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李少平一脸茫然的望着吴志兵。

“他要找我借钱啊!”

“哦!我明白了。”

“凌律师,你准备的那些法律文书啊合同,只要我借钱给他,让他签什么,他就签收什么。那二位,一起到我公司去吧?罗援刚才又给我打电话,快哭了,说要是我不借给他钱,他只能等公安来抓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快过年了,我也急着催款,手头不宽裕啊!然后就先到你们所里来了。”

“哦!”

“我得趁机让他把字签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但他要是不签呢?”凌楠插话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啦,你们负责准备好材料,签字的事包在我身上。”

凌楠从文件夹里取出前几天起草好的合同和法律文书。它的性质已经不是借款,而是罗源将自己公司数亿的资产,连同海怡景苑小区在建楼、未开发的土地,总计78%的股权,转让给吴志兵的金鼎金融投资有限公司。一个巨大的陷阱已经给他挖好,正准备他跳进来。

三个人赶到吴志兵的办公室,罗援和女会计已经坐在那里。看到三人,他起身迎接上来,“吴总,兄弟,老乡啊!你可回来了,你无论如何今天得借钱给我,拿不到钱,我只能从金海湾跳下去喂鱼。仲裁委、清欠办、法院都在找我。赵区长直接给我打电话,说不结清农民工的工资,就让公安局长以欠薪罪把我抓起来,让我退出西海的房地产开发和建筑市场。”讲到这里,凌楠看见罗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唉!看你这样,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但是……”

“利息好说,三分五分你说。”

“说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罗哥在难处,我理应两肋插刀,怎么会趁火打劫?还是老规矩,月息1.5,年息18%,现在银行也比这高。按你说的,580万,借期一年。”

“老弟,你真的是菩萨心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罗援站起来,双手合十,向着吴志兵深深地低下头去。吴志兵绕过桌子,扶住罗援,“老兄,不客气!可是你公司现在这么困窘,我也担心啊!这房地产市场低迷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国家还要推出房产税……”

“哎呀!老弟,你放心。最迟明年下半年,房市绝对会火起来。我国的经济,你还不懂,全靠房地产呀!”

“哎,既然那样,我就相信你一回,但手续咱们还得办——我是被那些借钱不还的人吓坏了——用你公司的股权抵押,还有你公司的公章,嗯,也要放到我这里。”

“好说,好说,大不了我到你公司里来盖章。”

果然一听到肯借钱给他,吴志兵提出的任何条件罗援满口答应。吴志兵冲李少平使个眼色,李少平把那七八份打好的法律文书递过去。罗援根本没看,李少平让他签字,他就签字,让他盖章他就盖章,全然不看那些合同和文书是什么内容。

看着签字盖完章,吴志兵乐了,他转身打开身后的一个保险柜,那里面放着不少的现金,“这里有80万,你先拿去,明天我给你再转200万,后天后天再转300万,算救急吧!”

罗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接过吴志兵送过来的现金,和女会计装进一个纸箱,用颤抖的手写下收条,急匆匆走了。几个人把两人送到电梯口,罗援还回过头来,“谢谢,吴老弟,再见,春节到府上给您拜年。”

看着电梯门徐徐合上,吴志兵得意地笑了,又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李少平,“这就成功了?金龙置业名下的房产,还有海怡景苑都成我的了?”

李少平摇摇头,“还有关键一步,变更工商登记,备案,股份转让还要交一定的税。如果这一步完成,就算罗援事后醒悟过来,发现上当,想翻过来太难,堪比登天。”

“那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办吧——我太爱律师了。”兴奋之余,吴志兵猛然拥抱了一下李少平,又觉得这样的拥抱如恩赐,助他拿下罗源公司的小律师凌楠功不可没,也热烈地拥抱了一下。“啊,太好了,我最喜欢看的电影《教父》,格列高利怎么说的?一个拎着公事包的律师胜过一千个持枪的强盗。”

“吴总,您发财可不能忘了兄弟呀!”李少平看着兴奋的吴志兵,酸溜溜地说。

“啊!明白,明白,明年顾问费涨一倍,到50万怎么样?估计下一步事情不少。老罗会反扑,到时候还得靠二位,事成之后,还是10%。另外,那些放款的个案,还是老办法,收回一笔,律师费现付如何?”

“好的,吴总,合作愉快。”李少平伸出手来,与吴志兵握在一起。

在接下来的几天,凌楠穿梭在工商与税务等部门之间。吴志兵担心的公司股权变更的手续等,其他人不懂,仍然委托凌楠去办。他用掌握着金龙置业公司公章的便利出具授权,委托凌楠全权代理。凌楠觉得这件事从始至终是不义。他和李少平操纵法律,又趁人之危,感到极度的不安。他常常思考,律师是依法为委托人维权,还是利用熟悉法律,玩法律于股掌之上?他想退出来,不再参与,但师命难违。看着他不痛快的样子,李少平给他一万的年终奖金,又让吴志兵为他订了回家的机票,但2013年的春节,对年轻的实习律师凌楠来说,注定是不愉快的。在李少平给他的送行宴上,他把自己的这些忧虑讲给老师。李少平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教训凌楠,“以后你会知道,法治的理念是靠不住的,唯有金钱才是真实的。在这个城市,你连一套自己的住房没有,你每天坐着公交往返于城市与市郊,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法保障,谈什么理想?”

凌楠不认同的李少平的看法,但也无法反驳,如今这个社会人人冲着钱而去,这本身没错,但必须合法。

春节过后不久,凌楠收到通知。他们这批通过司法考试的实习律师到省司法厅参加培训。这让凌楠非常开心,离开青城去省城,换了个环境,离开那些让人郁闷的委托人和案件,被压抑许久的心情得到释放,他感到无比的开心。

2013年全省通过司法考试的167名实习律师,集中起来在省委党校上课。3月15日下午3点,从青城开往省城的D198次动车晚点了半个小时,17点,凌楠赶到会务组报到。在他前面,有五六个人正在签到,大部分人的年龄和凌楠相仿,都是毕业一两年的法学院学生。看到他们,凌楠仿佛又回到母校西法大求学时的时光。他在签到册上认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凌楠”二字,周围立即响起几声啧啧的赞叹声。“啊!你就是凌楠!”这让他感到诧异,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崇拜地望着凌楠,“我看过中华新闻的报道,你锲而不舍,给那11个村民立上案,I服了you啊!”

“还有你的475分,也是本次司法考试的最高分啊!”

凌楠听师傅说过,本年度司法考试全省最高分475分,出在青城,那自然是自己了。

“难道我已经出名了吗?”他自嘲道。

“那是,现在谁不知道你大名鼎鼎的凌律师啊?”听到有人赞扬自己,凌楠的脸红了。

167名通过司法考试的实习律师,分成四个班,集中学习一个星期。凌楠是一班的班长,第二天上午的宣誓仪式,由他带领所有的实习律师在国旗下宣布,作为律师,“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宪法。”宣誓线束后,他们集中在党校礼堂上第一堂课。为他们讲课的是在律师界有“活化石”之称的郑义老人。他已经88岁,有关他屡受迫害,捍卫委托人权利的事迹,在凌楠这些小辈心中就像传奇。

主持人介绍后,老人走到讲台中央,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精神矍铄,一头银发最是醒目。他清了清嗓子,会场上一下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谢谢主持人。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律师的职责是什么?》我认为律师的职责就两个字:捍卫。

一、捍卫正义

那么什么是正义呢?按照两千年前西方哲学家的观点,所谓正义就是最大的善。你们即将成为能够独立执业的律师,千万要记住自己的职业与良知,为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奋斗。正如德国法学家耶林所讲,为权利斗争是对自己的义务。你们要敢于向不公正挑战,不向任何邪恶低头。律师的本质是个人权利的捍卫者,是公民伸长的手。律师永远代表着私权,律师这一制度的设计与出发点是对抗公权。有一天,你们也会做政府的法律顾问,但那也是协助政府依法行政,并不意味是捍卫了公权的利益。

二、捍卫权利

你们将来从事律师职业,始终要牢记,自由、平等、言论等宪法赋予的权利,是天赋人权,任何时候要坚决捍卫。正如《大宪章》所说,国王不能监禁你,你有权获得审判和辩护。你们熟记各国宪法与法律,知道这些权利是人生而享有,不被剥夺,也不能转让,你们一定要为这些权利而奋斗。《独立宣言》的52位签署者中,有25人是律师出身。麦迪逊、梅森等人是优秀的律师代表,我希望有一天,在坐的当中,也能涌现一批这样伟大的律师,我对你们充满信心。

三、捍卫法律

法律是社会契约,是人民与政府签订的合同,合同签订了,就要诚信履行,你们一定要捍卫法律的实施。但反过来,你们律师又是最精通法律的人,你们千万不可利用自己熟知法律的优势而操弄法律,玩法律与股掌之上。你们代理案件,收取费用,但是千万记住了,金钱不是律师的唯一追求。如果律师眼里只钱,那和商人有什么区别?不要把律师当做利用法律赚钱的商人。现在有个非常不好的倾向,有些律师因为金钱而迷失了方向,偷机钻营,为不义之举背书,你们千万不能做。

法律是一把利剑,它可以杀人,也可以自伤,任何玩弄法律的人,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老人讲着讲着,忽然情绪激动,颤微微站起来,握紧自己的右手,在空中一挥,会场上传来热烈的掌声。凌楠感到无地自容,他想起自己为吴志兵提供法律服务,撰写合同和法律文书,正是违背了法律的公平与正义。老人的一声断喝,将他拉回现场。

“最后——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呢?”老人讲得激动,突然忘记了后面的话,引得会场上一阵哄笑。

“我希望你们都成为优秀的律师,这是我对你们最真诚的祝愿!”现场掌声如雷。

“我还没说完呢!”老人的幽默又引起了台下的哄笑,“那时候,我希望你们转型,去做法官,检察官,参与到社会的治理之中。社会的管理应当——而且只能交给律师,因为他们懂得法律,懂得公平,还懂得妥协,美国总统中有2/3在律师中诞生。希望你们在坐的之中,有一天也出现总统。

老人讲了整整一个小时,从古到今,从中到西,气吞山河。结束后,大家纷纷上台与他合影,凌楠也跑上去,紧挽着郑老的胳膊,拍照留念。他下定决心,将来一定做一个像前辈一样的律师。

七天的培训转眼结束,这次培训注定让凌楠终生难忘,让他对律师这一职业,有了新的认识。如果四年的法学院学习给他更多的是知识传授,那么,这短短的七天给他的是一种职业观念和律师理念的教育。

在培训班上,除了听取一些专家的报告外,凌楠还陆续听取了有国内“民告官”第一人之称的袁裕来律师、有申诉洗冤拼命三郎之称的李金星律师、以及成功办理了一系列无罪辩护的大律师朱明勇等人的报告。当然,这次培训最为重要的是学习结束后,司法厅给每个考核通过的实习律师颁发了律师执业证书,从此他们告别了实习律师身份,真正成为能独立代理案件的专业律师。手中抚摸着红色的律师证书,凌楠心潮澎湃。他既感到兴奋,也感到压力和责任。总之,这次学习,对他来说是脱胎换骨的。他也深刻体会到作为律师所担负的使命,那就是维护了社会公平与正义,捍卫宪法法律实施,维护委托人的利益,为广大弱者提供法律上的帮助。

冬天在街道上人们日渐减少的厚衣服上,不情愿地慢慢遁去,春天不知不觉的来临了。凌楠把外套脱下来,只穿着一件毛衫,头上戴着耳机在网上听律师学院的课程。一个年纪二十多岁,满脸疲惫的女人兀然出现在他面前,怀中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凌楠不知道她何时进到所里的,惶恐地摘下耳机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女人不回答,她看上去很累,也不等凌楠招呼,抱着孩子直接坐到他对面,以极其虚弱的声音说,“我叫贾玲玲,是宋清的老婆。”

“宋清?”凌楠努力在头脑中搜寻一个叫宋清的人,“我想起来了,那个向金鼎公司借钱的人,我们还见过面,他怎么了?”

“他杀人了!”

“啊!”凌楠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下。

“为什么呢?”

“唉!”贾玲玲叹息一声,移动了一下胸前的背带,把原来抱在右臂上的孩子移到左臂,“从何说起来?”

 

宋清心神不宁地在华联商场的门口踱来踱去,两个黑衣青年就站在他的不远处,“这个钱你不还,就别想过年。”

“可是我还清啦!”他无助地摊开双手。

“哪里?你还的只是利息,5万的本金还没有还。”那个高个的青年面无表情地说,“实在还不了,我们只有去你们家,上庄村35号。”

“得,我们就住你家过年吧!”另一矮个青年说。

宋清一筹莫展,他相信这两个人说得出做得出。过小年的那一天,他们去过一次宋清在上庄的家。他们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抽着烟不走,宋清70岁的父亲还给他们做饭吃。屋子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香烟味,孩子无法休息,贾玲玲把家中仅有的两千元翻出来,那其实是孩子的奶粉钱。宋清不停地打电话哀求,答应三天之内一定还钱,他们才在后半夜离开。

看来这年是没法过了,宋清眼神迟滞地望着商场门口熙熙攘攘忙着置办年货的人们,感觉这喜庆与自己无关。

“宋清,愣什么?看门口的车子?”经理一声喊。宋清像从梦中惊醒,跑步把停车场上散落的购物车一辆辆收拢起来。购车连成一条长龙,他用力将他们推回商场,又站到门口。

“好吧,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年二十八还凑不起钱,就对不起了。”高个青年说完,冲矮个青年一挥手,两人消失在人群之中。

商场春节前延迟关门,直到晚上10点,宋清终于下班了。他胡乱在街头吃了点东西,疲惫的躺在宿舍。同伴已经请假提前回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凌晨五点他还没有入睡,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二天上午9点,宋清去了土产商店。他买了绳子,大编织袋和白手套,这些东西置齐之后,他用剩下的钱买了五六个馒头,回来后他给陈倩打电话,“陈姐,下午我要回家,您方便吗?送送我。”

“这个…过年了,家里一堆的活,我不想出车啊!”

“您就送送我吧,我急着回家,给你加钱,二百怎么样?”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没有金钱打动不了的人,就看你的筹码有多大。从市里到上庄出租车收费是八十元,宋清喜欢用私人的车,干净舒适。陈倩就是这样认识的,贾玲玲去妇产医院检查,从市内回上庄,宋清都用她的车。

听到二百元,陈倩动心了。“好吧,那我就送送你吧!也别说二百,就一百吧。我知道你急着回家,你媳妇、娃还等着你过年,我马上过来。”

多好的人啊!宋清挂了电话后,心中有些酸楚,她来送死还在替他人着想。他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他希望陈倩改变主意别来,或临时有事,甚至出了车祸,来不了了。他站起来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念叨着,“陈姐,你别来,千万别来,有人要杀你啊!”

院子里传来汽车驶入的轰鸣声,陈倩开着她洗得铮亮的黑色尼桑轿车进来。可能是为了迎接新年,她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夹棉衣,还做了头发,看上去比平时漂亮很多。陈倩的丈夫是个海员。她没有工作,经常开自家车,避开运管部门的监督,在外面拉私活挣钱,和宋清夫妇认识后,只要一个电话,她随叫随到。

宋清从屋里迎出来,“姐,你今天真漂亮,先进屋喝口水吧?”

“尽捡好听的说,你带的东西多吗?”陈倩说着也不客气,进了屋。在门口,她看了一眼宋清,“我说,兄弟,你的脸怎么那么难看?”她好像看见宋清眼中的杀机。

“我昨晚夜班,没休息好,你坐,你看这屋里乱得,我也不想收拾,年后回来再说吧!”

“嗯,赶紧回家——你娃多大了?我记得生下来是我送到你们村的。”

“有五个月了吧!”

“真快,三翻、四坐、五爬,孩子一天一个样。”

“陈姐,我唐哥春节回家过年吗?”

“他不回,上个月刚走去了澳大利亚,你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两个小包,你喝水。”宋清用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到陈倩的面前,他没有着急回家的样子。

“你们过年都干些啥??

“有啥干的?包饺子,看春节联欢晚会,走亲戚?”

“那很热闹过年……”

陈倩显然看出宋清是没话找话,说话还有些吞吞吐吐,“你咋看上去不大对劲,有啥事?快回吧!”

宋清一下子像是被揭穿,慌恐地辩解,“没有没有,”却又垂下头说,“姐,俺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你看过年,我还没挣到钱。”

“俺说你看上去不对劲,原来叫我来借钱给你,俺没有——你借多少?

“五万,要是周转不开,三、四万也行。“

“我的妈!你说一千两千,我给你接济下还有。你开口上万,俺哪里有啊!俺就是个偷跑个黑车混口饭吃,哪有钱!”

“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急用钱,我给你利息好不好?”

“我没有。”

陈倩本来不想节前再出车,之所以出来,一是宋清也算半个熟人,经常用他的;二来他出的价高。不曾想到宋清喊她来却是借钱,心里顿时一股火气。

“你走不走?要是走,俺送你到上庄,看着过年了,你急着回家,我就不收你的钱,要是不走,俺要回家,家里还有一堆活。”

“走,走,姐,你别生气。”

宋清站起来,却迟迟不收拾东西,他看着屋角的编织袋,又看看陈倩。那是一种奇怪的眼神,陈倩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你不走是吧?那我走了。”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宋清伸出右臂,从后面勒住陈倩的脖子,“你这个王八……”陈倩只喊出半句话,宋清用另一只手堵住她的嘴。

陈倩拼命地挣扎,她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向后蹬、踢宋清,但她的力气太小了。宋清将他拽倒在地,顺手扯过床头的绳子缠到她的脖子上,用力拉紧。

陈倩的两条腿剧烈地在水泥地上蹭着,身体绷紧着像一张弓,慢慢地那张弓松软下来,不动了。宋清不知道手中的绳子拽了多长时间。他紧闭着双眼,在地上长久保持同一个姿势,眼睛里全是妻子贾玲玲和儿子的形象,但她们在他的眼里逐渐变得模糊遥远。

刚刚通过考试的凌楠面临新的案子,

需要他在利益和职责间做出选择,

明天不要错过!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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