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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一个有趣的灵魂

文化十分 CCTV文化十分 2020-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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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年 4 月 11 日凌晨,年仅 45 岁的王小波心脏病发作,他头抵着白灰墙,弓着背,倒在地上,忍受着疼痛与世间的美好做了诀别。当时,他周围没有一个人。




每年春天,我们都纪念张国荣,纪念海子,纪念王小波。一位叫张佳玮的80后作家说:“王小波,一个过于正常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一个过于正常的人在一群俗人中间大抵也显得有那么些异样了。我们依旧俗不可耐,他有趣的灵魂仍然远高于我们的生活。


生前何等寂寞,身后又何等盛名。王小波用他的死开启了一个时代,并以缺席的方式成为新时代的主角。时至今日,他仍未落幕。


他的作品被空前传播,学术界、媒体围绕着王小波,开始根据自己的理解为他贴上标签:“自由知识分子”、“中国最有希望获诺贝尔奖的作家”等等。即使他还活着,以他率真的性情,也并不会喜欢。


我看到一个无智的世界,

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
我看到一个无性的世界,

但是性爱在混沌中存在;
我看到一个无趣的世界,

但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讲出来。

——王小波


从边缘化、体制外的诗人与作家,进入到主流话语中,被文艺青年歌颂,成为“王小波的门下走狗”。


爱人眼中的王小波


王小波

银河,你好哇。

世俗所谓必不可少的东西我是一件也不要的。

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称誉,安如平日,你和我说话像对自己说话一样,我和你说话也像对自己说话一样。

李银河

小波。

我的活力不够,这一点从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你的生命的活力在吸引我,我不由自主地要到你那儿去,因为你那里有生活,有创造,有不竭的火,有不尽的源泉。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去的土地里培育出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搅动迟钝的根蒂。”T.S. 艾略特在《荒原》开头如此写道。

▲李银河与王小波

21年前的春天,李银河在剑桥大学收到了世界上最残酷的消息,电话是她姐姐打来的:“什么都别说,赶快回来吧,小波出事了。”

在王小波去世的前一天,正在剑桥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李银河收到了他发出的一封电子邮件:“北京风和日丽,我要到郊区的房子去看看了。”

十几个小时后,4月11日凌晨,王小波因心脏病突发离世,终年45岁。

追悼会那天大约去了300多人,大部分是自发的吊唁者,其中不乏从千里之外赶到的陌生读者。

“奇怪的是,当中没有作家协会人员,没有一个小说家。”王小波“时代三部曲”的编辑钟洁玲在纪念文章中写道。

听说有一个文学圈,我不知道它在哪里。”王小波曾这样说。

1977年,李银河大学毕业,在《光明日报》史学组当编辑。一天,她在朋友处读到了王小波的手抄本小说《绿毛水怪》,里面描述了一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恋情,其中的“真”深深打动了她。

《绿毛水怪》这本手抄本小说是我和小波的媒人。小说中显现出来一个美好的灵魂,对我的灵魂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记得我当时心中暗想:这是一个和我心灵相通的人,我和这个人之间早晚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第一次与李银河单独见面,聊天时王小波就突然问李银河有没有男朋友,李银河说没有,王小波直接说:“你看我怎么样?”李银河被他的率真勇敢吓到了,从此二人确立了恋爱关系。

▲王小波送给李银河的照片

关于王小波的长相,他的妻子李银河曾委婉地说“我们两个都不漂亮。”“他的长相……实在是种障碍,差一点就分手了。

小波气坏了,在信中说:“你从这信纸上一定能闻到二锅头、五粮液、竹叶青的味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应该去动物园的爬虫馆里看看,是不是我比它们还难看。”

信的末尾有一句话把银河逗乐了,他说:“你也不是就那么好看呀。


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因为容貌嫌弃过对方,反而是灵魂的碰撞让他们彼此深深吸引。

他的情诗被当成灵魂爱情的范本流传,他的妻子称他是“世间一本最美好、最有趣、最好看的书。

“我和你就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


“做梦也想不到我把信写到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你知道吗,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


“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说起写情书,中国作家中的翘楚非王小波与朱生豪不可。在李银河面前,他成了蛮不讲理的孩子,执拗、热烈、赤诚,使人爱恨交加,偶尔的失落又让人心疼。那一句“你好哇,李银河!”,即使是在现在,也撩动了多少姑娘们的心。

愿意花费时间将心中千般情意付诸笔端捧到你面前的人,必定是爱极了你。

难怪在李银河心中,王小波是一位浪漫骑士、一位行吟诗人,一位自由思想家。

文化人口中的王小波


王小波写得不多,说得也不多,即使他后来门下走狗三千,小波体泛滥一时,王二仍然是那个试图在生活中找到乐趣、消解一切宏大意义,直观个人的生活体验和个人情感的王二。在这个意义上,他不是什么自由主义者,他更像是20世纪90年代的陶渊明而已。

社会学家、性学者 | 李银河

小波的文字极有特色。就像帕瓦罗蒂一张嘴,不用报名,你就知道这是帕瓦罗蒂,胡里奥一唱你就知道是胡里奥一样,小波的文字也是这样,你一看就知道出自他的手笔。

文化学者 | 杨早

只有王小波,喜欢唐人传奇和卡尔维诺的王小波,能够将“狂欢传统”一直贯穿在他的写作之中,并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除了给李银河老师的情书,王小波从不一本正经地叙事,好好说一个故事不是他的追求,和唐代文人一样,他追求的是,怎样把一个故事讲得更复杂,更有趣。

作家、学者 | 梁鸿

1990年代是一个什么时代?用王小波小说《万寿寺》中的一句话最为合适:“一切都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王小波小说的出现犹如一股清流,让我们看到一种挣脱束缚的自由和反抗的决心。反抗的不是体制、政治,其实是你自身。你对自身的认知有多深。

剧作者、文学批评家 | 李静

王小波给我的启示是:有一种想象力,不是由具体的生命经验驱动的,而是由抽象的思想本身驱动的。这里所谓的思想,不是现成的哲学论述,而是作家对自我、时代、世界以及自身文化传统的独特的、整体性的回应。


▲杨早、李静、梁鸿


音乐人、编剧、制片人 | 高晓松

以我有限的阅读量,王小波在我读过的白话文作家中绝对排第一,并且甩开第二名非常远,他在我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作家 | 韩寒

想起王小波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王小波生前写了那么多文字,苦口婆心讲道理说常识。后来他死了,人们才假装发现了他作品的价值,觉得他写得不错,是个优秀的作家。如果王小波没有死,到今天的话,他在人们口中应该算是那种一天到晚炒作的人吧。炒作和冒着一定的风险发表观点是有很大区别的,也是非常好分辨的。只可惜,大家似乎都分辨不了。


对王小波的文学史评价,有的批评家认为,王小波是当代文坛堕落的反思之镜。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王小波根本不算大作家,对中国文坛也没什么影响,充其量不过是写性爱而闻名,后因非正常死亡而引发反响的作家。


而“真实”的王小波,更难以被我们真正认知。用李银河的话说,王小波的名字是一个接头暗号,我们靠他来辨别对方是否同类。


▲王小波雕像(广州美术学院学生郑敏创作


在他的小说中,性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这么有意识地写性恐怕在中国小说家里是少见的。在他眼里,人们对性的钳制和对人精神的压迫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划等号的。因此在他的笔下用性来反抗这个精神阳痿的世界。


王小波笔下的王小波

他的作品对我们生活中所有的荒谬和苦难做出了最彻底的反讽。正像许知远说的,“ 20 多年过去了,王小波依然先锋,依然特立独行。”

透过他的文字,我感受到的是他对生命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像梵高笔下的向日葵喜欢太阳一样。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以文革为背景,展现知识分子群体无能为力而极“左”政治泛滥横行。作为倍受歧视的知识分子,往往丧失了自我意志和个人尊严。

名叫“王二”的男主人公处于恐怖和荒谬的环境,遭到各种不公正待遇,但他却摆脱了传统文化人的悲愤心态,创造出一种反抗和超越的方式:既然不能证明自己无辜,便倾向于证明自己不无辜。

于是他以性爱作为对抗外部世界的最后据点,将性爱表现得既放浪形骸又纯净无邪,不但不觉羞耻,还轰轰烈烈地进行到底,对陈规陋习和政治偏见展开了极其尖锐而又饱含幽默的挑战,获得了价值境界上的全线胜利。


作者用一种机智的光辉烛照当年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使人的精神世界从悲惨暗淡的历史阴影中超脱出来。

王小波正是这样看待文革的,他用荒诞的笔触和嬉皮笑脸的态度去对待命运的不堪,拥抱了生命中不可回避的痛苦,真实的快乐才会发自心底。他的幽默感,从这个意义上,穿透了人生,从而轻轻触摸到了宇宙的真实。

活着一定要有趣才不至于浪费。

他独特的魅力——有趣,幽默,对人性的思考与爱,天马行空的想象,隐藏在他纯粹的文字下面的一直是严肃的反思,读懂他的作者会被他的机智所折服,引发深深的思考:你生存的时代到底是怎么样?在任何时代,每个人都要去关注人性,关注自己。


在改编自唐人传奇的《万寿寺》《红拂夜奔》和《寻找无双》中,他所说的“智”、“性”、“趣”几个方面,都发挥到了极致。这三篇作品的表现形式,可以说是后现代的,叙事本身具有鲜明的游戏性质,拼贴、戏仿、迷宫的因素在小说中也都有体现。


从这个角度说,小波是中国当代作家中的后现代作家。而三部小说的主题也都很鲜明:《万寿寺》是关于人类精神家园的;《红拂夜奔》是关于人类生存境遇的;《寻找无双》是关于智慧遭遇的;体现了记忆与遗忘之间的斗争。 


我们无须过多地对他加以评价,更好的纪念就是再多读一遍王小波的作品。如果你不曾受过诗意而自由的文字滋养,你很难获得独自生长的力量。

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黄金时代》


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当时我是个年轻人,但我害怕这样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沉默的大多数》


生为冰山,就该淡淡地爱海流、爱风,并且在偶然接触时,全心全意地爱另一块冰山。

—— 《似水柔情》


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绿毛水怪》



他对自己的要求是"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相比于那个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谬时代,他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他说,“人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一个诗意的世界。

监制 | 任永蔚

制片人 | 石岩

主编 | 纪萱萱

编辑 | 桂姝蕾

运营 | 邓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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