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万白》：青春虽好 成长不易
不久前，青年导演佟蒙执导的原创话剧《万白》在国家大剧院小剧场上演。6月，这部剧将继续登陆厦门，讲述一段关于家庭、关于孩子、关于青春的故事。
撰文 | 桂姝蕾
“月亮上有一条小河。月亮上的居民是在树上长出来的，树枝子上长着大胡桃，胡桃成熟居民们就摘下来，收藏在地窖里。月亮上的皇帝一需要新人，居民们就把摘下来的胡桃扔进河水里，胡桃会裂开，从里面跳出现成的月亮上的新生命。他们一出生，就会做自己的工作。他们不需要当小孩，不需要成长就已经是强壮的大人了。”——选自《万白》剧本
《万白》讲述了一个在单亲家庭成长的少女莫染与同父异母的弟弟“万白”通信的故事。
因为家庭的变故，让正值青春期的莫染多了一层敏感和忧郁。经历了父母离异家庭重组后，她开始变得胆小自卑。
重组家庭中的姐姐叛逆而不友善的对待、短暂萌芽又被抛弃的初恋、校园里的谣言和同学间的议论，让原本善良的莫染陷入痛苦不堪和自我怀疑。
与万白的通信成了莫染唯一的出口。对莫染来说，万白是一个遥远的倾诉对象，一个模糊的念想，甚至是支撑她坚强面对一切的理由。然而这个隐秘的出口，在被揭开时，却也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万白”究竟是否真正存在，相信不同的观众也会有着自己的解读。
故事的主线很简单，也只用了一个场景。简单却不单薄的人物关系，透露出少年成长中曾经历过的极度孤独与无助，面对流言时的慌张和伤痛。
“面对家庭的种种矛盾和变故，孩子们往往只能用自己尚未成熟的心智去合理化，从而形成某种独特的属于自己的处世之道，最终成为了他们的世界观。”导演佟蒙说。
姐姐饰演者王小欢
故事里重组家庭中的姐姐，性格叛逆而乖张，看似坚不可摧、冷酷的外表只是她伪装自己伤痛的保护色；而莫染则走向了天平的另一端，总是小心翼翼，缺乏自信，压抑而敏感，呈现出一种讨好型人格。
这在中国并不少见，八十年代的独生子女浪潮制造了一大批学会了与孤独相伴成长的孩子们。在成长阶段或多或少地都会被迫接受来自家庭的局限和父母无意的伤害。
2015年，独生子女政策迎来终结，但这35年的时间，却在这一代独生子女身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记。“《万白》里面有太多独生子女一代的成长记忆在其中，那种孤单感，迷茫，以及对于心灵寄托的渴望。不崇拜孤独，也不批判寂寞，只是我们这代人成长中的那份孤独的一个剪影，留给每一个观众去缅怀。”出品人汪鹏飞说。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更像是浓缩了一代人成长的片段，有戏剧感，又有着残酷的真实。
《万白》故事中的人物原型来自真实生活，来自导演佟蒙的身边，来自于她的成长中。这个让很多八零后、九零后一代格外触动的故事，使佟蒙从在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就读时，就常常以《万白》作为片段去反复创作。
“万白”这颗种子，在佟蒙心里停留了近十年的时间，直到2017年，它才终于成长为一部面向观众的完整作品。去年的北京演出结束后，她前往遥远的北欧开始旅居瑞典的生活，她也在这一路上不断的将自己、将《万白》进行解构，再重新组合。佟蒙最终选择让重新编排的《万白》在本次的国家大剧院演出时得以呈现，完成一次属于《万白》和她自己的蜕变。
《万白》中破碎家庭里的孩子，不得不在外力和现实的拉扯下被迫“长大”，但孩子终究是孩子，他们渴望被理解、渴望被倾听、渴望被接纳、被爱。
青春期已经这么难了，却有太多的父母缺席了孩子这个独特人生时期的成长。
于是他们在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中体会着自己残酷的青春。写给万白的信，更像是一种记录、一种发泄和一种和解。
“在我们这代独生子女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时候我们没有排解的出口，而像女主角莫染这样的年纪，在叛逆期，不愿意和父母去倾诉。那个从未谋面的同父异母的‘万白’成为了她全部的寄托和出口。我相信所有的独生子女一代会对这部戏产生很大的共鸣。”出品人汪鹏飞说。
“万白”所代表的，便是暗夜中那一丝微光，成为了青春期少年的全部寄托。
《万白》于2017年受上海国际艺术节邀约首演后大获好评，后又于2018年入围“戏剧东城-第二届全国话剧新剧目展演季”。时隔两年，此次演出与之前相比，作出了较大调整。
导演佟蒙为新版融入了新的生活感悟及对过去的思考，将这部残酷青春的故事进行了再次升级。这一次还邀请到了“95后”的张可盈担任主演，她也用自己的理解带来了更青春化的表达。
莫染饰演者张可盈
莫染是全剧中最核心的角色，从头演到尾，没有一分钟是不在台上。“其他角色还能下台休息一下喘口气，而莫染不行，因此整个排练过程也是很痛苦的。”导演佟蒙一开始对于95后演员驾驭如此重要的角色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但张可盈试戏后，佟蒙很快打消了疑虑：“一方面，她的演技确实比同龄的年轻女演员要高出很多，所以我当时很满意。再就是她身上的一股韧劲跟角色是贴合的，让我相信她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张可盈
演员 张可盈：
最开始看的是之前演出的剧照，后来去见导演，看了两段试戏的剧本，我会脑补它呈现的画面，就更加确信是我特别喜欢的风格，因为它或许不是那么直接给到你，不是单纯的释放，而是克制、隐忍，更多的是耐人寻味。
在采访中，张可盈坦言，自己与主角莫染的性格和经历完全不同，自己出生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和父母的关系也非常融洽，更像是朋友。所以一开始去体会这个角色的心理过程，对她来说，非常不容易。
演员 张可盈：
几个特别好的朋友看完后对我说，天呐，可可，我觉得你真的还不错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这么熟，都没有跳戏。
这个角色真的跟我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因为我本身从小到大就是很开朗很活泼的一个人，然后但是这个角色很孤僻很自卑。对这个角色，最开始我是用同情的角度去看，再去跟我身边的朋友聊。
在导演的启发下，为了更好地理解角色的心理，张可盈给一位很久没有联系的初中同学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同学在学校曾经历过校园暴力，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张可盈试着去感受她当时的心理和处境。
“听她说着那些经历，当时特别难受。每次上台之前，我也会有一个多小时独处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在那默想所有的一切，尽可能细节化，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我的回忆，就这样给自己洗脑。”张可盈说。
还在中戏读大学的张可盈排练时间十分紧张，演出前，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她把全部身心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莫染的塑造上。她直言压力很大，总希望把最好的“莫染”带给观众，有时候压力太大会忍不住通过大哭一场的方式排解。
出生于演艺之家，在母亲张凯丽的影响下，张可盈似乎从小就对舞台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和敬畏。“就一直做演员吧，我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张可盈在采访中说。
张凯丽和女儿张可盈
演出当晚，母亲张凯丽也坐在观众席上观看女儿的演出。张可盈说自己和妈妈平时很少交流演戏方面的问题，“跟我妈公私分明，这样比较好。但这部话剧我其实还蛮想让我妈给我看一眼，把把关什么的”。
演员 张可盈：
看完首演后，我妈也给了我点意见，她说可能我近一段时间，拍影视剧拍得比较多，所以我的表达可能会有点太含着。
她说舞台剧你必须是让最后一排观众知道都能感受到情绪，所以你还是要把它放出来。所以我后面这几场，在慢慢地尝试改变，控制是控制，但还是要让观众感受到。
22岁的张可盈，选择用一部刻着青春底色的戏剧《万白》，来体味属于自己的成长。她的眼中有足够的勇敢和热情，慢慢地开始将自己“星二代”的身份看轻，将演员这个身份看得更重。
演员 张可盈：
我觉得原来会很在意（自己是星二代）这些，现在慢慢地已经就还好了，就觉得，当你自己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事情的时候，可能别人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我不追求什么捷径，更多的是让自己变的越来越好，我觉得当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好的事情自然也就会来了，没有必要太强求什么。
青春虽好，成长不易。庆幸的是，导演留给观众一个尚不算残酷的结局。历经这一切后的莫染依然善良温暖，葆有纯粹而美好的祈愿。
青春，不过是在阵痛中理解成人世界的残酷，蜕变成长后再与一切和解。
正如《万白》里所说的那样：“月亮上的孩子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他们不需要成长、不需要当小孩，就已经是强壮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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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桂姝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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