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五大毛病
来源:人民网
蒋介石日记可以说是他的反省录
杨天石对蒋介石日记的搜寻始于1983年。
在胡佛研究院的日记开放以前,杨天石便奔走于南京、台北等地,查阅蒋介石日记的类抄本与仿抄本,但这些版本毕竟都是摘录,直到2006年日记原版公布,才了却了杨天石的诸多遗憾。
杨天石称,蒋的日记可说是他的反省录,“读蒋介石的日记,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他主要是写给自己看而并非为了将来备忘或者出版,其中记录了他许多真情实感。蒋介石早年每天静坐,反省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有什么坏念头,晚上就在日记上写下来。蒋介石好色,有一次逛街时对面走来一个女孩,蒋一看,哟,这个女孩挺漂亮,心里动了一下。他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见艳心动,记大过一次’。在认识宋美龄之前,蒋日记里这样的内容,是很多的。”
“曾有记者要我用几个字概括蒋介石的一生,我做不到,但我能总结他5大毛病:好色、暴躁、多疑、孤僻、自恋。”自恋这一条,是杨天石最近才补上去的。蒋介石在日记中自视甚高,认为中国有了自己才有希望,评价自己军事才能超过孙子,文才纵横天下。
杨天石说:“因为他无比看好自己,所以就什么事情都管,细到重庆的垃圾应该堆在哪些地方,木板床里的臭虫如何消灭,甚至女孩子头发的长度,他都要过问。和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吃饭,蒋认为他吃相太难看,也在日记里写,‘我要跟他打招呼’。”
蒋介石对打仗更是事事都管,引来了不少麻烦。1944年日本发动1号作战,蒋介石直接把电话打到团长、营长跟前。河南战区的司令官蒋鼎文几分钟就接到蒋介石一个电话,一会儿指示这样打,一会儿又指示那样打。蒋介石在日记里写道:“我感到蒋鼎文都不耐烦了。”为了打电话,蒋介石凌晨3点就起床,连宋美龄都觉得他太累,可蒋介石认为,这个电话不打不行,否则仗就打不好。
手下的党政军干部,没有一人可以入蒋介石的眼,但他却对科学家和工业技术干部赞赏有加。一次接见完一批工业技术人员后,蒋介石高兴地说,“中国还是有人才的。”杨天石笑道:“为什么他对这些领域的人会欣赏,因为他不懂。”
尽管蒋介石自我反省了50多年,有些毛病却一辈子都没改。蒋介石脾气暴躁,多次打骂身边的人,从士兵到警卫员,甚至自己的原配老婆。每打一次,他就检讨一次,但屡犯屡检讨,屡不改。
此外,蒋介石的孤僻任性,也令人吃惊。孙中山早年没有根据地,到处漂泊,所以孙中山很想找一块根据地,培养一支军队。他看中了福建一块地方,就把蒋介石派去了,可蒋到了那个地方三天,就拂袖而去,最终也没把根据地建起来。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发生,但蒋介石总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要么是别人妒嫉他,要么是环境不好。
日记中很多内容令人惊讶
作为研究蒋介石多年的学者,杨天石也常常在看日记时感到很惊讶,“我说出来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蒋介石在日记里写,曾经想把国民党改名为中国劳动国民党,入党人员须是农民或革命军人;他还写准备用3年时间培养10万干部,每个干部必须下乡3年;军队要给农民种地。还有更让人不能相信的,他写知识分子要和工农相结合,理论要和实践相结合。这些不是他在骗人,因为他没有发布,只是记录在日记里了。”
“蒋办了个党政培训班,开学第一天,他拟定题目做问卷调查,其中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们国民党处处赶不上共产党,为什么大学教员都反对本党?’延安开中共七大,他读到七大制定的党章,把其中两节完整地抄在日记里,一节是《党员与群众》,一节是《上级与下级》。他认为这两段写得太好了,‘读了得益匪浅,本党必须要奋起急追,否则消亡无日’。”
杨天石发现,蒋介石一直对国民党的问题有清醒的认识,也想改造。国民党军队上层腐败,士兵生活困难,蒋介石日记中记录,他在重庆看到国民党的士兵,穿得比乞丐还破,羞愤几乎要自杀。
蒋介石曾决心向共产党一样实行土改,并在日记中拟定了数个方案,他也曾一度在全国推行二五减租,但只有他的老家浙江省在激烈的势力博弈中施行了一段时间,但最终悄无声息地叫停了。
对蒋介石的认识不能一面倒
杨天石196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其后18年都在中学任语文教员。文学一直是他所爱,1978年迈进中国近代史研究所时,杨天石还在想:“我在这里编几年史书,然后还回头搞我的文学去。”可是,任何学者一旦踏足近代史,就如同踏上了不归路——资料浩如烟海,即使穷尽一生,恐怕也难以看完了。
杨天石参加编写中华民国史,他主张,要编好这段历史,就必须深入研究蒋介石,“蒋活了88岁,一生经历了中国诸多历史大事件,从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到国共十年战争、抗日战争、三年内战,以及他退居台湾,在近代史研究中,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
市面上出版的有关蒋介石的评述、研究多种多样,杨天石却迟迟不肯动笔,“我的习惯是主要资料不看完不动笔,蒋介石的日记我还没有看完。”对蒋介石研究最多、最著名的学者当数李敖,其最著名的著作是和弗吉尼亚大学教授汪荣祖合著的《蒋介石评传》。
李、汪原本邀杨天石一起合作。起初杨天石应承了此事,但终究没有动手,“一方面我太忙,另一方面,我即使写了,观点也会和李敖先生不一样。李敖曾被蒋关进监狱多年,他在序言里说了,这本书是复仇之作,那他就不大容易冷静,客观,而作为史学家,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客观。”
1995年,杨天石赴台参加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研讨会,那次会议大陆去了31名历史学家,当时一位台湾的年轻学者开玩笑地说“‘共匪’来了”。杨天石闻听,在会议闭幕式上发言:“过去,国共两党彼此都叫对方为‘匪’,历史证明,两方都不是‘匪’。”杨天石其后又在文章中阐释,国民党历史上也曾经是一个爱国的政党,革命的政党,蒋介石也曾经是革命者。因为这些言论,杨天石曾一度受到多方责难。
至今说起,杨天石依然神态坦荡。“我只是讲事实而已。对蒋介石的认识不能一面倒。他反清,辛亥革命时,是进攻杭州巡抚衙门的敢死队队长;他反袁,曾是山东讨袁队的参谋长;他反陈炯明,在孙中山危急时刻赶到福建支持他;他建立黄埔军校,北伐……国共之间的仗打了十多年,海峡两岸对峙60年,统一是民众的愿望,也是民族复兴的必须,当前更应该对历史中的蒋介石和国民党做出公正全面的评价。”
杨天石笑了笑,又补充说道:“历史学家要坚持实事求是,还原历史就可以了,不需要也不应该为需要而编造历史。鲁迅说相逢一笑泯恩仇,这是写诗,恩仇不是一笑能笑掉的,要靠我们有勇气直面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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