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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日记》中的西安事变

互莲服务 2020-11-11



1936年12月12日


雪耻。成仁取义。住西安新城绥靖公署。


12日上午5时半,余床上运动已毕,正在起床披衣时,忽闻大门前枪声一发,余紧命侍卫速即往查。少顷,闻第二发枪声即起,此后枪声连发不止。余乃知爲东北军叛变,即带竺培基与蒋孝镇上后山,经飞虹桥到东侧后门。以门锁紧闭,未得开钥,不得出,乃即越墙而出。是墙内低约丈许,而不知外墙脚下有一深沟,其高约二丈馀。此时又黑暗,不辨高低,故跳下外墙时,身体即不能行动者约3分钟,时乃勉强起行。及至骊山娘庙时,已有余卫兵守候。见余,乃即负余登山,但山甚陡,东面又无山路,而西面山上也恐遇叛兵也。行不百馀步,以无路之山而又倾斜,甚急,卫兵力乏,余乃自行。行约半小时,将登山巅,卫兵告余曰,至此已出险,当无虑。乃少息,一面令卫兵向巅上侦察有无叛兵。


少顷,手枪与轻机枪自巅上向余身上连发,卫兵已多中弹射死。余乃单身下山,及至山腹,适有一岩穴,荆棘丛生,但恰可容身。此时天已黎明,由穴中向外探望,见叛兵行动皆甚了然。不一时,机枪与迫击炮声大作,余乃知行辕卫兵尚在抵抗中,所以叛兵乃用炮进攻也。此时当在9时许。自此不闻枪炮声。叛兵乃登山搜索,行经余穴之前后者约二次,幷未发见。忽闻离余穴二十步之处有人被执,与叛兵问答,余闻其音,乃知爲孝镇尚在余之附近不忍离也。余乃知孝镇被执,则余穴必发觉,以叛兵皆知孝镇爲平日侍余最忠实之侍从也。叛兵乃在其附近尽力搜查。


在余洞穴之上闻一叛兵曰“这裡有一个是着便衣的”。又一叛兵曰“此必委员长”。前一叛兵曰“先击他一枪再说”。另一叛兵曰“不要胡来”。余闻此言,乃知叛兵中有能明大义者。少顷,叛兵即问曰“你是谁”?余曰“余即蒋委员长/今既爲你等所执/应即可将余枪毙/但余尚爲你的上官/除枪毙余以外/你不得对余有所侮辱”。叛兵曰“你爲我们中国救星/又爲我国领袖/我们无敢加以侮辱/只求你带我们抗日而已”。此时叛兵向天空连放三枪,声言委员长在此地。未几,有一营长前来向余跪泣。余不知其所以然,余问其姓名,彼答曰“余乃孙鸣九”。乃知围攻行辕部队,爲张(学良)之卫队第二营X共産党也。此余被执时经过之大略也。


1936年12月13日


雪耻。住新城。生而辱,不如死而荣。


张(学良)连来见余四次,见其暗泣二次,余不知其所以然。


是夜12时半,孙营长逼余迁住,余坚不允。


1936年12月14日


雪耻。明礼义,知廉耻,今日幸无自负。住新城。我迁住张宅。


端纳来见,邀余移住张宅。学良表示悔悟之意,似甚诚。彼实恐余住新城与杨(虎城)接近,爲杨操纵,故急求余离新城。及至其宅,彼乃提出八条件,幷明言此时有共参加其间。余痛斥而深恨其无耻无信一至于此。晚间,端纳爲余言,南京对陕变已决议讨伐,余心乃安。端纳乃余妻托其来营救。而于昨日自知此事不了,亦电彼与余妻来陕设法调处也。张上下午来见共三次,向余连泣三次,然余知其僞泣也。张持端纳电文示余,首见“蒋夫人转电已悉”句,余泪下如雨,泣不成声,而张亦假泣,其人之投机与无耻至此。其实彼亦明知余爲见“蒋夫人”三字而泣,而非爲彼泣,而余亦与之对泣也。

1936年12月15日


雪耻。住同前。以至暂至轻之痛苦,换得永久永生之胜利,小子勉之。


十四夕移住张宅后,余欲其实行在新城所约之言,“即移住后一切事大家皆听委座之意办理”,送余早日回京也。及至其家,彼食前言,幷提出八条件,幷言此事与红军亦参加其间,故须事事听决。又言余太旧太右。余问其何爲右?则彼答非所问。张学良以通信社电告余,以日本第三舰队集中,及华阴方面中央军前进之消息。见其状似甚悔悟,有欲求陕事速了之意。但未知其用意果何在也。张又云“如果爲此亡国/余只有二路/一则自杀/一则上山爲匪”。


1936年12月16日


雪耻。住同前。人生何爲?惟留正气在人间耳。


15日,余甚盼黄仁霖来见,携余信寄妻也。以黄昨与端纳同来,亦余妻使其来见也。张恐黄见余时将知真情,乃令黄候于机场,而将余信欲派人转送机场,言黄如再来时已不及也。余对张又贱视,不与之言,亦不写信。其后端纳出而爲张言,如此太不对。然后张乃约黄来见余。事前张谓余曰“汝见黄时不必多言/只言身体甚好/以慰夫人足矣”。余不之答。


见黄时,余乃写妻信。大意爲----兄决爲国牺牲,望勿爲余有所顾虑。余决不愧爲余妻之丈夫,亦不愧爲总理之信徒。余既爲革命而生,自当爲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归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家事,他无所言,惟经国与纬国两儿既爲余之子,亦即爲余妻之子,务望余妻视如己出,以慰余灵而已。但余妻切勿来陕。写毕,余爲黄朗诵者二,恐张扣此函,而使黄回京见妻时,能以此意口头报余妻也。


黄出,张果将此函劫持不发,幷令黄亦留陕,不淮回京报告。以张本欲求余妻来陕调解,而余函尾有‘妻切勿来陕'之句,则于其诡计不售也。然尔不敢获罪余妻,乃私属端纳飞回洛阳发电报于余妻以慰之。盖张唯一希望,爲余妻在京能阻止中央军攻陕。


1936年12月17日


雪耻。住同前。读圣贤书,受圣水礼,此时不树万世之楷模,其将何以对生我之天地与父母也。


是日鲍文越来见,幷言端纳与另一人已飞洛。余以爲此同行者必黄也。其实鲍之来见,乃张所指使,欺余以爲黄已回洛而已。是晚张来见曰“此次事/爲虎城实早欲发动/已催促再三/余始终未允/惟十日受你痛斥/刺激太深/故始允纳/然后悔莫及”。


16日下午,端纳回来。是晚张托蒋百里先生来见余,托余致函中央,勿即攻陕,不久当可出来。余答曰“如有一期限送余回京/则余可致函中央/或能停止进攻”。张来爲余言,前方已衝突,中央军在华县城与杨军接触,如仍向前攻,则此间军队只有退却云。余知其退却一语,乃借此恫吓余,将挟余他往之意。余置之不答。相信若彼言欲四日至七日,则此爲缓兵之计,中央必不信也。


1936年12月18日


雪耻。临难毋过苟免,庶不愧爲炎黄之子孙。


以张今晨来见余时,行色仓皇曰“昨言我已将委员会说服/本定四至七日可以送你出去/不料中央军在渭南华县突然进攻/故昨夜之议又将不能实行矣”。余闻其四至七日之期,乃知此爲逆辈欲请示于莫斯科者也。余心颇安,以苏俄决不能赞成张之叛逆行爲,而且素知苏俄贱视张之爲人也。


17日上午,张又约百里先生来言曰“张意即照委员长三日内回京之意致函中央/幷令停止进攻/请派蒋铭三携信回洛”。余乃允之。致函敬之,属其暂停三日,至星期六爲限。下午,张又来见余曰“不管如何/先派铭三飞洛通信/馀事再议/故刻已送铭三上机场飞洛矣”。余乃知前方进攻甚急,而一方则知张“馀事再议”一语,是其爲欲图赖三日之约之馀地。固知张爲急则求援,缓则罔信之徒也。


18日晚,张来言,今接电称,子文-墨三(顾祝同)皆将来西安。又言墨三电称,如张与虎城二人中之一人能约地相见,则墨三当可出面调解。张又言,我已複顾电,称委座望你来西安甚切云。余乃始安心墨三之不来矣。如墨三再来西安,则张对中央将领一网打尽之计更售矣。张又云,铭三到京,尚无来电云。是日铭三到京,正决定中央对西安剿抚之议。余甚盼剿讨部队能早到西安也。


1936年12月19日


雪耻。住同昨。


昨日以前,上身骨髓疼痛难受,今日则臀部亦大痛,几不能起坐也。鼎镬在前,刀锯在后,人生死亡不过五分钟而已。十字架之受难,余不承辱,谁複承受?威武不能屈。庶乎我无愧受洗礼矣。看《墨子》完。


19日,至今三日停攻之约期已满,张幷无任余回京之表示,余亦幷无回京之希望。盖明知张之前日之约言爲诈也。是晚,张又来见,言子文-墨三未有来陕之确讯。惟铭三来电则称,彼到京报告后情形颇佳云。彼又言“前所要求各件/最好能实行几条/以便速了此事”。余曰“此八条件/如余不回京/任何一条皆不能行”。彼曰“现在只须四条/无须八条”。余曰“所删者何四条”?彼曰“后四条皆可不谈/所谓后四条者/即一:建立人民阵綫/二:联俄/三:容共/四:实行总理遗嘱是也”。余始则骇然,继乃知彼等对第三国际请示之结果,不愿提此四条,以避去共党参加此事之嫌疑也。因此余乃更知苏俄之反对叛逆。彼等荒谬如此,无能爲之助也。


是夜,张又以警告方式言余曰“现在中央政府皆爲亲日派-贪污者所包围/你虽有御侮五分之决心/但易爲群肖六分亲日之势力所打消”。余问其所谓贪污与亲日者之证据何在?彼曰“如要证据/则现无犯罪之人矣”。彼乃指杨畅卿而言曰“夏斗寅之妻明告其妻曰/杨受其十万圆贿赂”。余乃斥之曰“杨要受贿/在余左右虽数百万圆亦不难得/何贪此少数/而且何能受彼之贿/此虽至愚者亦能辨其真僞/而竟信之/试问证据何在/且杨爲余所用之人员/皆应由余个人负责/随时可以杀/余只要你有切实指证其事实可也”。彼又无言而退。


1936年12月20日


雪耻。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本日上午,时闻飞机声。余以爲停战期满,前方已经开战,故空军对西安不时来侦察敌情也。谁知子文不一时与端纳及张来见,余不知泪自何来,子文即出妻函交余,称“如子文三日内不回/则妹必来陕与兄共生死也”。不觉呜咽,不忍出言者再。子文乃命张与端纳出外,而彼独自与余谈话。余先将遗嘱交彼,属其转寄余妻也。次乃询问彼此情状。余将余之日记爲张所得及其阅余日记后之言行告之。相谈约半小时,余催其速出,盖恐久谈爲张所疑也。余幷将以应即速进兵之意见属转达中央,幷示以进兵之方略。


晚傍,子文又来见余,约谈半小时。余告以此时之处置与营救,应爲公,而不可爲私。此时非迅速进兵,不能救国家脱离危险。是晚,张来言曰“趁子文在此之际/最好以改组政府与释放六人事决定办了/俾事得早日结束”。余曰“余不回京/无论何事皆不能办也”。


1936年12月21日


雪耻。其爲气也,至大至刚。


上午11时许,余正在睡中,子文忽入门,余目犹迷雾,不辨其爲子文也。少顷清醒,始识其真爲子文,告余曰“余即欲回去/后日或将再来”。余甚骇其回去之速。以彼昨告余,约住三日再回京也。余拟欲与之私言数语,彼乃近余曰“门外有人窃视偷听/己不便言/惟京中军事计划与兄相同也”。余曰“照余之计/五日内可围困西安/则余乃安全/虽危亦无惧/不可爲余生死有所顾虑”。彼不愿与余多言。余知其意,乃托二语曰“尔切不再来”。以手势全力示以速即进兵。“其次/切属余妻/无论如何余不欲其来此地/务请转达”。彼乃强应之。又曰“我约后日回来”。余以手势示之切勿再言。彼曰“不要紧/彼等对余尚好也”。子文既出,仍回身向余曰“余后日必回”。余知其不忍离捨之状,亦未有甚于此者也。


晚间,张来言,称彼须离此一二日。余问何往?彼曰“前方已开战/且杀伤甚多/故推彼往前方指挥”。观其语意,似想探余对其所言者是否惊恐也。余泰然处之,彼乃拜去。

1936年12月22日


雪耻。其爲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今日唯静盼飞机与炮声能早入余耳鼓。昨夜张之状态,叛军必于惨败,中央军进展必速也。不料待至傍晚,仍无所闻。而贤妻忽于下午4时馀飞到西安营救,相见时悲痛不可名状,惊讶。余切属子文劝妻万不可来西安,乃不料其竟冒万险而入此虎穴也。妻见余,强作欢颜,而余则更爲之忧。以今后所作,乃须顾虑妻之安危,而本身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也。


是日爲冬至,清晨早祷告完毕,翻阅圣经,恰至“耶和华要”一节,其文句爲“耶和华要做一件新事/即以女子护卫男子也”。妻先告余外间各方情况,幷劝余能先设法出去再说。余曰“妻来此/须知爲公而非爲私/爲国家安全而非爲夫君/决不可允其有签字违法之事/如签一字/则余即违法/更无离此希望/即使离此/则余虽生犹死也”。妻曰“余决不使夫君签字或违法事/夫可安心/但余来/夫有共患难同生死之人/君亦可以自慰矣”。


1936年12月23日


雪耻。属子文淮见周某。


清晨未起,趁监视者不能窥视时,余乃窃爲妻私语曰“此事在于共産党/该党代表周恩来前托张要求见余/余坚拒/而现今子文已来此/不如属子文与之相见/察其态度如何/再定对待方针”。后子文即约彼相见,与张-杨同座会议。子文对其所谈结果,颇觉满意。以彼无甚难题,但彼只要求余与之一见,虽不谈话亦可。余固知其有此要求,幸事前明告子文,如其有此要求时,可答以蒋先生近日精神不佳,似不便见,蒋夫人可以代见也。约定明日10时来见余妻也。是日,妻谓余曰“吾夫不如总理之得人/昔总理蒙难时/尚有学生如吾夫者爲之赴难/今吾夫遭难/无有学生前来侍护者”。余曰“夫妻共生死/岂不比师生共患难尤难得乎”!


1936年12月24日


雪耻。本夜周某来见。


上午,对余忽提出七项条件,幷声明中央军未撤退潼关以东,仍留余在西安,此与昨夜子文所谈者完全相反,余乃知其中另有其故。盖料此爲张指使做黑面,而彼自可做红面,卖情讨好,以爲将来谅解之地也。余乃嘱子文即将其条件退还,幷言此条件不能示蒋先生也。子文照此进行,幷声言如此只有决裂,以后不再谈判。未几,张果出而调解,幷声称“若无信义,我必反面”云。此张自言对周痛斥之言也。未知其后经过如何。不再言条件,只要见蒋夫人时顺见蒋先生一面已足。余乃允之,但余必须张同其来见也。夜间10时许,妻带周来见。此时余实已睡觉。余与之握手。一别多年,未免生情。余仅曰“你如有事/可与汉卿详谈/余已属其与你接洽也”。彼知余意,乃即道别而出。事后闻是夜杨虎城甚反对余回京,几乎与汉卿决裂,不知其果何如耶"。


1936年12月25日


雪耻。本日4时由西安飞回洛阳,5时半安全到达。感谢上帝保佑。晨刻,子文来言“张决心送委座回京/惟格于杨虎城反对/不能公开送出城/故先送夫人与端纳出城/上飞机先行/昌言夫人回京调解/委座仍留陕缓行/然后委座化装秘密出城/先到其部队/然后再设法起飞”云。余妻既往访张曰“如委座不离此/则余亦必不离此/余决与委座同生死-共起居也”。张闻此言,心有所感,乃允设法同飞。


10时许,周又来见余妻,其事先爲子文言曰“对蒋先生幷无要求/但希望蒋先生对余面说一语‘以后不剿’是矣”。余乃属妻找周来见余。余妻与子文求余强允之,否则甚难也。妻与子文在邻室先见。余及见周,余谓周曰“尔当知余平生之性情如何”?周答曰“余自然知蒋先生之革命人格/故幷不有所勉强”。余又曰“尔既知余爲人如此/则尔今日要求余说‘以后不剿’一语/则此时余决不能说也/须知余平生所求者/爲国家统一与全国军队之指挥/尔等不爲余革命之障碍而已/若尔等以后不再破坏统一/完全受余统一指挥/则余不但不进剿/且与其他部队一视同仁”。周答曰“必受蒋先生之指挥/而且拥护中央之统一/决不破坏”。言至此,余乃曰“此时不便多言/馀事望与汉卿详谈可也”。周乃作别而去。


子文属其再说虎城,使其赞成余今日回京。周乃允之。


约至下午2时半,子文来言,请先准备,约即可行。未几,张亦来言,虎城已不反对。飞机已准备,可即出城上机。余乃属张召虎城来,约半小时,虎城果来。余命张-杨二人在余床前对坐而切训之,训话约半小时。训毕,问张-杨之意如何?有否他言?二人诺诺而退。余乃整衣而行,登飞机,余再三辞张,不欲其同行入京。彼主动强求同行。余无法阻止,乃准其同飞。到洛已5时20分矣。晚,宿洛阳分校,接见各高级将领后休息。


1936年12月26日


雪耻。本日上午九时三刻,由洛阳起飞,12时20分,与妻同到南京。


晚,召集中央各要人报告陕变经过大略。


1936年12月27日


雪耻。本日医病,下午会客。胞兄介卿正午逝世。余在病中,家人犹不愿使余闻之。呜呼,兄弟三人,今只残余一人矣!蒙难之中,使病兄惊悸,致其速亡。但余出险之讯,彼已闻之,当可慰其灵矣。


是日腿部痛苦未减,精神亦不甚佳,仅会客数人,问岳军(张群)外交情形。晚见汉卿。彼犹强余以实行改组政府,而毫无悔祸之心。余乃以善言慰之,幷实告以军法会审后,请求特赦,幷予以戴罪图功之意。彼乃昂昂然而去。


1936年12月28日


雪耻。本日会客,徵求各方意见。本日会见各部长,徵求对汉卿如何处理之意。中央谈话会,多主张不能令汉卿再回西北。惟子文则不肯失信于其友人,必欲任其回去,幷深信张以后必能服从到底也。子文只知私人感情,而不顾国家也。余仍以好言慰之。


1936年12月29日


雪耻。本日约张来谈。本日病痛未减。爲处置汉卿问题,想求公私两全之法未得也。乃决心不准其再回西北,而保全其生命,幷缓撤西北以备叛军抗命也。若复放其回任,不惟后患无穷,而政府之地位立即动摇。以彼回西北,不仅爲其爲所欲爲,且可借口前所要求者如有一件不行,彼即可叛变也。彼所要求者爲中央在西北部队一律撤退。此爲其唯一要求。如果放弃西北,任其失,则不惟国防失一根据,而且中华民族发祥之地且陷于永劫不复矣。况西北动摇,则统一之局全堕,经济计划无从实行,十年建设成绩毁于一旦矣。


1936年12月30日


雪耻。以静制动,持志养气。


预定:1/先发表判决文与呈请特赦文;2/特赦令暂缓发表;3/令速占宝鸡;4/朱逸民爲皖主席;5/王德浦-罗贡华或吴次威爲民厅;6/杨虎城免职或留任,孙蔚如爲陕主席;7/王树常爲甘肃绥靖主任,顾墨三爲西安行营主任;8/逸民爲XXXX;9/发告西北将士书。


注意:1/对XXXX俄态度;2/对共方针;3/对力行社方针;4/对新组织之干部。


上午,会客。往访XX。对中央再呈辞职,淮假二月。下午,妻赴沪疗病,以在京刺激太深,此次操急,实非常人所能担负也。


对张处置办法决定方针也。


1936年12月31日


雪耻。一是皆X,修身爲本。


预定:1/多用总预备队;2/多用钢甲车;3/问天才能否回陕;4/放鲍志一;5/皖主席由XXXX;6/杨-于革职留任;7/委XXXX副主任;8/与杨交涉驻兵东北XXX。


注意:1/心躁性急,病中应自忍耐;2/对侍卫应X之。


上午,军法审判张学良,闻其卫队陆续到宋寓,已十有一人,如不审判,卸其武装,则彼逃也。余致书子文慰之,使其爲难,于心不安也。XXXXXXX对军事迟疑不决,且不愿负责,可谓无人格之至,不仅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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