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八里：打5元麻将告到最高法，“秋菊打官司”现实版？
打5元麻将告到最高法，“秋菊打官司”现实版？
6月22重案组37号《女子打五元麻将被拘后获赔四千七：不满 将上诉》报道称，6月21日，王彬如收到成都市郫都区人民法院作出的判决，法院判令成都市公安局温江分局于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向王彬如赔偿4739.1元，并向其赔礼道歉。
历经近八年时间的不懈努力，把官司打到最高法，成都这名普通的农村女子王彬如，终于等到了胜诉和赔偿，等到了公安局的道歉。对于上述的新闻，这两天大家都已经熟知了。而笔者更加感兴趣的，则是在该新闻的最后部分，王彬如表示，虽然赔偿和道歉说明了法制的进步，但是在这之后，她还有进一步的诉求，因而她下一步还打算上诉。而上诉的原因：“主要是关于赔偿部分，希望法院可以支持我的精神损失和误工费用。公安当时收缴我的200多元，还没有返还。还想对温江公安局进行追责。”
王彬如多年坚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让笔者想到了当年张艺谋导演的电影《秋菊打官司》。该片改编自陈源斌的小说《万家诉讼》，讲述了农村妇女秋菊为了向踢伤她丈夫的村长讨说法，不屈不挠逐级上告的故事。
王彬如的近八年上告路，一点儿也不比《秋菊打官司》简单。甚至于可以说，现实生活中的事实，更加令人“感同身受”，这是任何文学作品所虚拟不来的。按照时髦的说法就是：连编剧都不敢这么写，连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而如果说到事实，毕竟打人在任何情形下都是违法犯罪行为。村长打了人却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秋菊感到非常不服气，因而一定要为丈夫讨要一个说法。对于这样的剧情设置，大家必然感到非常正确。不必说，最后的结局，也是完全没有争议的，那就是村长最终被抓，从而让法律的尊严得到了捍卫。
但对于赌博这个事情，我们却不能一概而论。中国的国情就是，大家的业余爱好很少，而很多人闲下来就喜欢在麻将桌上消磨时间。比如在本案中，问题的焦点就在于，警方认定王彬如打五元麻将就是赌博，而王彬如却认为她只是用打麻将的方式和好友交流感情。
有些人可能会说，难道一个人业余时间除了赌博之外，就没有更好的休闲方式了吗？你还别说，很多中国人就是这样，他们还就真的没有别的爱好，就只是喜欢业余时间打麻将，尤其是成都地区的广大民众，对麻将那是“情有独钟”。以至于有网友在新闻下方的跟帖中开玩笑地说，如果是打个五元麻将也要被抓的话，那么成都至少要抓起来一大半人。
其实，不光是成都人民喜欢打麻将，其他地方的民众中，喜欢打麻将的也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退休以后的老年人，他们平时除了锻炼下身体以外，还有大把的时间无法“打发”。而如果每天都有几个老友聚在一起打打小麻将，日子就好“混”了。笔者曾经在公交车上偶遇过一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每逢天气晴好，她就会去某公园的“固定”地点，和麻友们聚上两个小时，切磋“麻艺”。看着她和我侃侃而谈时那开心期待的神情，我能劝说她让她放弃打麻将的爱好吗？有这个必要吗？
另外，在现实生活中，亲朋好友之间，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聚在一起，除了吃吃喝喝，也免不了会用打麻将的方式来联络感情，这也是中国人所谓的“小赌怡情”。
因而国家法律也顺应民意，从国情出发，对于“打麻将”到底算不算赌博进行了细致的规定。也就是说，根据国家法律规定，并不是所有的“打麻将”都是赌博。对于认定“打麻将”是否为赌博相关规定的具体条文是：不以营利为目的，亲属之间进行带有财物输赢的打麻将、玩扑克等娱乐活动，不予处罚；亲属之外的其他人之间进行带有少量财物输赢的打麻将、玩扑克等娱乐活动，不予处罚。
因而，类似王彬如这样，与亲朋好友进行：“麻将5元每局，最多也不过一局赢20元。”的行为，显然不能被认定为赌博，因此不该处罚。
在《秋菊打官司》剧情设置中，我们也看到了情与法的困惑。比如，在该剧最后的部分中，当村长真的在秋菊的孩子庆贺满月时被抓走了，面对这样的场面，面对曾在自己难产时不计前嫌帮助过自己的村长，秋菊又感到很茫然。是啊，生而为人、孰能无过？难道是秋菊太较真了吗？
王彬如接受记者采访时，表达了她会继续上诉的想法和理由。我们可以看到，她的理由主要有两点：
一是因为她为了打官司而花费了太多的时间成本，因而希望得到补偿。
她有这样的想法，说明她是清醒的。她并没有因为已经胜诉而“沾沾自喜”，放弃其他的正当利益诉求。
在王彬如打官司这个事情中，有这样一个细节，2015年1月9日最高法就有裁定，并指令该案由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而当最高法的指令发出三年半之后的2018年6月28日，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才正式作出再审判决。而直到前几天，今年的6月21日，她才最终拿到判决结果。一个事实再清楚不过的小小的官司，在完全无罪的前提下，居然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个细节说明，一个人选择打官司，要有多么坚强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而这期间除了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以外，其精神压力更是巨大的。因而，王彬如就此要求法律支持她有关“精神损失和误工费用”的诉求，确实是正当的。
二是她认为：“公安当时收缴我的200多元，还没有返还。还想对温江公安局进行追责。”
对于这个问题，笔者很赞同王彬如的观点。既然当时处罚王彬如的适用法律是不适当的，那么纠正就要彻底，光是道歉肯定是不够的，确实还应当对相关人员进行追责。
“打5元麻将案”最后竟然告到了最高法，还告赢了，看起来似乎是“秋菊打官司”现实版，但是，其法律意义和现实意义，却超过了“秋菊打官司”的内涵很多倍。因为，对于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来说，好勇斗狠以至于把人打伤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反而是更加有可能因为偶尔和亲朋好友相聚打麻将来消磨时间，却“正好”被抓赌，让自己“遭遇”难堪。因而，从普法的现实角度考虑，笔者认为，大家一定更加希望看到王彬如继续上诉的结果是完满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王彬如的案子必将能够推动中国司法进步。
如果因为此次打官司的艰难经历，而使得王彬如被评为2019年度的“感动中国法制人物”，那就真的是“名至实归”的最好结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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