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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Chat ID rztv-cj Intro 发布经济、科技、教育最新资讯和最新动态。 ● 编辑小语: 初识阚乃庆老师是他来汝州广电讲学。 阚乃庆编创《情怀》、《吴韵汉风》等20多部电视作品获得国家及省级大奖,其中《为祖国喝彩》获得全国电视文艺特别节目最佳作品奖。 这次阚乃庆老师是应邀来汝州广电总台做讲学指导,期间编者有幸与阚乃庆老师相识,并多次请教,受益良多。编者为阚老师学识渊博、传道专业、历见丰富折服。 阚乃庆老师来汝讲学之余,观汝瓷、赏碑帖、游风穴,精准了解游访汝州名胜古迹。当然,编者也不失时机向阚老师推荐汝州美食:粉皮、锅馈、浆面条......。 阚老师游访汝州三日,为文《汝州识象》。从其“识象”文中,深深感觉阚老师对汝州文化的了解程度比经视君深邃。阚老师谦虚地说:“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拙文略数皮毛而已”。这位《为祖国喝彩》的编导,进入汝州为汝州喝彩、为汝州文化喝彩。 随编发此文,以飨读者。 阚教授在汝州党建频道做讲学指导    王璇瑾/摄 ●   汝  州  识  象         阚乃庆   文/图 一 罡风如帚,扫涤沉积的雾霾,豁出难得的蓝天。 汝州,位于河南省中西部,北靠嵩山巍巍,南依伏牛茫茫,西接古都洛阳,东望黄淮平原。 中原风土厚重,至博至深,器物往往也随此而简易敦实、文质彬彬。“钧汝哥定官”,中国古代五大名窑中,至少可以确定三大窑出在中原的土地上。 2015年的夏天,我应河南卫视《华豫之门》之约,采访钧瓷传承人,郑州的阎夫立,禹州的任星航,由郑州之新郑,之禹州,之神垕,之登封,从古窑址到现代的窑炉,从研究所到现代作坊,从博物馆到私人陈列,一路辗转,粗略感受了中原瓷器文明的博大繁杂。尽管我们都是在泥土中长大成人,但是沉浸在钢筋玻璃电子的世界里,脱离了这些,在中原大地上行走,感受神奇的釉色窑变、土与火的涅槃升华,天人合一的瓷器艺术让人在震惊之余,不由得心醉神迷。 只隔一座嵩山,3年前,我与汝州失之交臂。 传说宋徽宗曾做过一个梦,梦到大雨过后,远处天空云破处,有一抹神秘的天青色,令人着迷。他便落笔写下一句诗:“雨过天青云破处”,以示工匠,让他们烧制出这种颜色。一时间,不知难倒了多少工匠,最后汝州的工匠技高一筹,在釉彩中加入玛瑙,烧出了令宋徽宗满意的梦幻色彩。而天青色釉也就成为汝窑瓷器的代表色。1000年过后,台湾那边的后生周杰伦在现代的电子配器的背景中含混不清地唱道:“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什么是“天青色”?我隔着亮着灯的玻璃罩,不止一次地仔细端详过,那是一种介于蓝绿之间的色彩,冷暖适中,内敛淡雅,不侵不溢,不事张扬,“似玉、非玉、而胜玉”,消解了人间的烟火气,经过人与土的协和、水与火的交粹,还原了自然的朴茂精巧。 汝窑开窑在宋徽宗年间,到靖康二帝被俘,偃武修文的北宋在历史的血色中消逝了最后的背影。汝窑存世只有短暂的二十年,存世的汝瓷不过百件。但是汝瓷却烧出了中国陶瓷史上最美的颜色。“雨过天青云破处”,短短的二十年,惊鸿一瞥,可是却留下了绝世的惊艳。以至于有“无汝不成馆”的说法:一家博物馆,没有一点汝瓷的影子,如论如何上不了档次。 汝瓷博物馆位于原汝州学宫内。从一处不甚高大的牌坊寻进去,大成殿便在眼前。这是一处单檐硬山式建筑,斗拱脊饰齐全。供着孔圣人的大殿巍峨居中,两侧廊房一侧陈列着汝瓷。邮票上见过的汝瓷四件套的仿制品也在此陈列:弦纹三足樽,三足洗,碗,盆。平易之风一直传薪不息,现代汝瓷大师的作品,类型也大致是瓶罐盆盏等日常盛器和摆器。最奇的是各色釉彩,不论是菊黄釉、茶沫釉、葱绿釉,还是天青、豆青、粉青、褐彩,大概是由于汝瓷的釉中含有玛瑙的缘故,每件器物的色泽无不青翠华滋,釉汁肥润莹亮,但是光色并不晃眼,颜色也不见争斗,是褪去了火气的淡雅,销钝了锋芒的精致,与其说是让人惊艳,倒不如说是让人沉醉。纹饰是陶瓷的形而上学,是一种寄寓深广的文化,而汝瓷纹饰简易,道法自然,宁缺勿滥,只是有一种跳刀纹显得很是特别,如冰凌悬针,春笋破山,如箭簇,如骤雨,纷至沓来,奔涌而至,淋漓复浩荡,让人惊奇。 古代的一堆碎瓷,瓷片和着泥土,在橱窗里不成款型地杂乱堆放着,但无不彰示汝窑在此地的毋庸置疑的历史。伫立在汝瓷博物馆,我看到宋元时期全国的窑址分布图,800年前的古代中国,窑火星星点点,遍燃神州。其中有两块地域星星最多,显得特别,一是以豫晋冀为主的中原板块,一是浙闽赣为核心的东南版块,而其中的汝州就是中原版块的核心。大凡成就名陶名瓷的地方,一是拜当地的水土和金属物产所赐,一是当地文化的荣盛特别是艺术造物的别致,还有就是交通的便利和市井的繁华。汝州自不例外——豫西大平原的千里沃土,汝河清冽的水质,中原文化的厚重积淀,偶然而又必然地成就了汝窑的绝唱,铸造了火与土的传奇,千年的窑火如同文明的薪火,永继不息。 几间廊房,浓缩了汝瓷短暂而辉煌的历史。20年窑火,辉映了千年的华夏星空,成为神秘的“瓷国”文化传奇的一部分。 汝瓷博物馆只有几间房,也只有我一个参观者。阳光打成斜条,直插廊房,一个老者埋头盯紧手中的工尺谱,板眼分明地在喉咙里唱着戏文,声音压抑,也不高,但仍有磅礴之气隐约传来。   二 我兜了一个圈子。到了厢房的另一侧。 这是驰名天下的《汝帖》展厅。 二十块800年前的石碑静卧其中,沉默无语。 百度图片 我俯下身子仔细品读石上的碑文。碑上镌刻着从先秦到隋唐、五代的名家书法:郑国大夫皇颉的潇洒俊逸;孔圣宣尼的浑厚肃穆;酒仙刘伶的洒脱不羁;蔡邕的飞白洞达、骨气神爽;钟繇的古朴典雅、流转自如。一代代书者的生命映射在方寸波磔之间,尤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张芝的草书,可谓天马行空,凭虚欲仙,而唐王李世民的手书“意兴天来,字外风云”,骨相森然,顾盼自雄,俨然君临天下之风。 这是一方方凝固在石头上的立体文字,这是一个个离我们远去的逝者的背影。斧砍钎凿,锤起錾落间,一个个、一行行、一篇篇汉字带着作者的吁息,带着情感的温度,带着高迈的思想,带着生活的烟火气,钤入石头深处。几百年的火候凝成,我们仍可读出苏轼的通达、黄庭坚的才气、徐渭的狂放、朱耷的孤愤,乃至赵佶的孤芳自赏、董其昌的性情和世故、蔡襄的圆滑和老到…… 毛笔蘸墨,一笔一划中界破了虚空,留下了笔迹,人心之美,万象之态尽显其中。美学家宗白华曾说:“罗丹所说的通贯宇宙、遍及于万物的线,中国的先民极早就在书法、在殷墟甲骨文、在商周钟鼎文、在汉隶八分、在晋唐真行草书里,做出极丰盛的、创造性的反映了。” 《汝帖》计有金石文8种,秦汉三国字体5种,五朝帝王书31引,魏晋9人书以及王羲之十帖、南唐十臣、唐三朝帝(后)4书和欧阳修、虞世南、褚逐良、颜真卿、柳公权、贺知章、李后主、吴越王钱等90余家书法手迹,共计109帖。 是谁搜集了这么多珍贵的手迹,又把它们刻石勒铭,传留至今? 先要提一下北宋的汝州,那时的汝州叫临汝。这可是一片文化热土。哲学家程颢、程颐兄弟,政治家范仲淹、富弼、张商英,诗人叶梦得,书法家黄庭坚,著名的苏氏兄弟,都在这里工作、生活、游历过,自命不凡的唐朝大诗人刘禹锡还在此做过刺史,留下“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的名句。那时候临汝曾有一座望嵩楼,楼高三十米,上下三层,凭栏远眺,嵩山峻岭尽收眼底。唐代大诗人李益曾登此楼赋诗:“黄昏鼓角似边州,三十年前上此楼。今日山川对垂泪,伤心不独为悲秋。”唐、宋、金、元时期,望嵩楼与黄鹤楼、岳阳楼齐名,有江北第一楼的美称。可惜在历史上最长的元末农民战争中毁于兵火,坍塌不存。 宋大观三年(1109年)的八月,汝州来了一位年轻的郡守,名叫王寀。这位来自江西的少年才俊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父亲王韶是北宋一代名将,曾任枢密院副使,其兄为镇守西陲的边关元帅。王寀七八岁时受封“从八品”,年轻的王寀不仅是精通儒释道的学者,还是名动一时的书法家、出口成章的诗人。从他留下的诗句中,可见他的不凡才情:“一江秋水浸寒空,渔笛无端弄晚风。万里波心谁折得,夕阳影里碎残红”。江山易碎,世道维艰,人心难卜,不幸一语成谶。王寀后来征召入京,任兵部侍郎,在反复无常的朝廷纷争中以通敌谋反的大罪被处死。那是后话。 搜罗了那么多名家字迹,王寀又找来当地最有名的石匠,把字帖刻成12块碑。中原的石匠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但是镌刻者的铁画银钩,字字传神,而且浓墨、枯笔等特殊效果,都神采毕现。从此,中国书法史上有了一个光芒赫赫的名帖——《汝帖》。 字碑刻成之后,王寀把它们镶嵌在汝州官衙“坐啸堂”的墙壁上,随时赏鉴、观摩。后移至望嵩楼上。名家书法合着自然山水,王寀流连忘返,心满意足。 书法好看,刻成石碑,有了立体感的字便有了气势。而众多的名家碑帖排列成阵,有了历史的纵深,汉字的流变尽在其中,更显得不同凡响。从浑朴豪放,醇厚圆润的先秦金文到天真奇采、体象卓然的石鼓文;从线条飞腾、方圆绝配的小篆到端庄遒劲、浑朴敦厚的汉隶;从笔意奔放、笔画波磔的章草到奇纵变幻、灵气四溢的行书;从骨力充盈,神采照人的晋唐楷书到如顶针垂露、悬石奔雷的草书,琳琅满目,林林总总,让人惊奇。 碑立起来了,县里的士人百姓,都可以来此拓本,“松煤拓纸岁万本”,自此,临汝这个小地方有了胸怀天下的人文底气,有了包孕万有的文化格局。 之后的故事大同小异,物事人事离乱纷纭——明末战乱,望嵩楼楼焚碑残。汝帖碑刻被丢弃在马厩中;清顺治七年,巡道范承祖重新修整一新,并加跋2刻,重新收藏于县衙;道光十八年,州守白明义见所存碑文漫漶难辨,又自洛阳购得《汝帖》宋时原拓一部,重摹诸石,碑刻变成了20块。1947年临汝解放,州衙被毁,碑帖流落民间。新中国成立,从民间的门槛、马厩、路基中,陆续找到了18块石碑,又从开封的拓本中复制了两块,谢天谢地,总算凑齐了原来的碑帖。 汝帖的历史也是中国战乱史的写照。 汝州的文化人,都有一个《汝帖》情结。 1983年以后,20块石碑109帖的《汝帖》迁入文庙内,它囊括了宋以前数千年的书法。汝州的文化人又提出续帖。盛世修书在汝州成了盛世续帖。这些文化人筛选宋以来千年杰出书家68人的代表作品,再刻制80块碑帖,使《汝帖》总数达到100块。碑上的也是一串熠熠生辉的名字:黄庭坚、苏轼、范成大、赵佶、蔡襄、米芾、赵孟頫、朱耷、王铎、徐渭、董其昌、唐寅、文徵明、祝允明、金农、郑燮、伊秉绶,还有吴昌硕、齐璜、沙孟海、李叔同、林散之、郭沫若……他们各呈姿态,各显其能,神气活现在现代的碑林中。 《汝帖》与《淳化阁帖》、《泉州帖》、《绛州帖》并称为“四大名帖”。名气大了,自然也是教育的载体,有关部门不失时机加上了几方廉政教育的石碑,刻着骇人听闻的警句,可能也自感不太搭调,隐在一边。 一方庭院,中间是孔子的圣殿,两侧厢房,一为汝瓷,一为汝帖。我总觉得,这二者之间,似乎有着神妙的关联在。 临别出门,大殿背后有一幅楹联,细看才知,是曾设在这里的一个老学校的老学生们借用于右任先生的对联所做的,道是“古今古今古古今,今古今古今今古”,半通不通,不知所云,让人哑然。 我一步跨出门外。市井声扑面而来。   三 阚乃庆游览风穴寺    温红梅/摄 中岳嵩山,孤落中原。山前山后各有一座名寺,相比于山阴的少林寺,处于山阳的风穴寺则显得偏远,岑寂甚至荒凉。 据《风穴寺志略》载:寺东龙山阳坡有大小风穴两个,山因名风穴山,寺因山名。很难想象在嵩山之阳,众山环抱之中,还有这个与白马寺、少林寺、相国寺齐名、被称为“中原四大古刹”的古刹名寺。 2018年开年,一场大雪过后,背阴的山路上残雪未销,我走进了风穴寺。 进入寺庙就是一个大殿,上悬的匾额竟然是“石头路滑”几个斗方大字,不是训示,不是告诫,没有高文深意,没有空头讲章,如此家常亲切,显得贴近、温暖,充满关怀,而又充满玄机。 沿着中轴线,以此依次是三个大殿:石头路滑、中佛殿、大雄宝殿。中轴线右侧是碑林、玉佛殿、地藏殿;左侧则是天王殿、六祖殿,七祖塔。后面的建筑则零散了一些,有方丈室,拳场阁,悬钟阁、罗汉殿、藏经阁等等。各有特点,也有说道。寺院建好了,好事者还在高处建了几伞亭子:望州亭,翠岚亭,恩波亭。亭中放眼,远看山峰簇拥,晴岚如画,俯瞰飞檐斗角,香烟袅袅。记不得哪座亭上的抱柱上有一幅对联,上书“亭台楼榭现净界,高低上下明律境”,分明是在借景说事,以文化人。 九龙朝风穴,莲台建古刹。寺院周围,自然形成的沟壑像是盛开的莲花花瓣,在林立的山峰夹伺下,整座寺院如坐莲台。难得的还有泉眼和瀑布,龙泉汩汩而出,由一石臼接着,流经涟漪亭的地面,地面凿有九曲回环,泉水流经不息,俨然表里河山,微观九州。 这是一座宛如天开的胜地,一处天人合一的圣迹。 唐宋元明清,从古看到今。徜徉在巍峨而密匝的建筑间,我注意到这座七祖塔。塔高20多米,是九级方形密檐砖塔,塔身略成弧形,内部中空,每层都有塔檐伸出,檐间置小门,四角挂铃,顶部有法轮华盖。这是供奉禅宗七祖的佛塔。禅宗传灯,付佛心印,接引上机。围塔转了一圈,我不由得心生疑惑:有始祖印度高僧达摩而下,依次是断臂求法的慧可、隐化无定的僧璨、开“黄梅”道场的道信、开“东山”道场的弘忍,到了六祖慧能,则开设曹溪道场,传了5个弟子,花开五叶,结果自成。自此禅宗遍布天下,六祖之后,不惟祖庭。何来的七祖? 细看塔侧,刻有五代后汉乾祐三年(950年)虞希范所撰的《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碑文,述及“风穴七祖”来历云:“开元年,有贞禅师袭衡阳三昧,行化于此,溘然寂灭,示以阇维。有崔相国,李使君名暠,与门人等,收舍利数千粒,建塔九层,玄祖谥为‘七祖塔’,见今存焉。” 这里埋的是一个叫“贞”的和尚的骨殖当属无疑。贞和尚信奉的是天台宗,这是起源于浙江天台的佛教宗派,“口不绝诵习,心不离三昧”,诵的是《法华经》,相信天地万物的真谛是“空”,人间的俗谛是“有”,除此之外,还有既不执着于“空”、也不执着于“有”的“中谛”。如何修得“三谛圆融”,那就得“止观双修”,即止息散心,收拢分心,回归本心,深入观想,让静心无波,观照四际——这就是通往真谛的法门。以此转识成智,除染布净,自可豁万有,灭我见,从而证得无生。要“止”的心看似很小,却很大,要“观”的世界很大,却很小。大千世界本在心中,一切的归宿都在心中。心中一念,即是三千世界,一念成佛,一念为魔。一只蝴蝶的翅膀能掀起一场风暴,心念的起落,足以搅动世界。心念的控制至重至大,不可不慎。建设自我就是改造社会。对自我的思想管理,是人之为人的题中应有之义。 传说中的贞和尚就是一个身体力行此道的高僧,他性爱幽居,以为喧为起因,静是定缘,故厌喧趋静,山居坐禅,蔬食泉饮,茅庐窟处。 但是贞和尚如何当的七祖?其事又是如何?值得思寻。塔铭也无一言提及此事。相关考证说,此塔建于开元盛世(当为早期),唐玄宗追谥贞和尚为禅宗七祖是在开元26年(公元738年)以后。也就是先建塔,后赐号。那么究竟有什么因缘,能让玄宗于其去世多年以后谥为七祖的呢?目前,尚没有任何史料能够坐实。禅林从来不寂寞,南北两宗争论激烈,直到贞元年间,德宗才御定神会为七祖,即便如此,北宗门徒也仍以普寂为七祖。碑作于200年后的公元950年,此地的贞和尚被谥七祖可能也是出自传闻。 佛法本是一昧的,由于接受者的智慧、福德、根性的高下不一,加之生存时代与生活环境的差异,对于佛法的认知、修行的偏重,也就有许多不同的分支派别了。如同上山道路虽不同,但最后同登光明顶峰。殊途同归的案例在生活中也比比皆是。 没有雾霾,万里无云。极目远眺,远处的玉皇山、紫霄峰连着紫云峰、香炉峰、纱帽峰、石榴顺峰等九座山峰,逶迤簇拥着寺院,宛如九条长龙。中岳嵩山也历历在目。不由感叹,此处真是修行的福地,尤其适合天台宗的沉迷冥思。天风浩荡,神清气爽的同时,却又有一个谜团开始在我心中郁结。为什么原来信奉的天台宗的风穴寺,后来改成了临济宗?由天入地,从高蹈的天地人的玄想到了棒喝顿悟的世俗教化? 说到临济宗,必须要提临济喝。临济宗禅师单刀直入,机锋陡彻,语辞峻烈,以喝化人,被称为临济将军。他们以铁锤击石、电闪雷鸣的手段,或擒住,或脱开,或拓阔,或豁然,促人醒悟,让人开窍。 一般人沉迷于世俗凡尘,一生如蝮蝂,一直背着、粘着、拖着、拽着那许多甩不掉、舍不得的东西,就是这些东西让人哭笑、烦怨、喜怒、哀乐、死生,它们反客为主,成为撵不走的阿拉伯骆驼。异己成为了自我,敌人成为伙伴,以梦为真,以真为幻,这种“认敌为友”、迷失本性成为人生的常态,甚至须臾离弃不得。不经过禅师的凶狠棒打,粗暴猛喝,痛下猛药,狠劲针砭,怎么可能觉悟回头?所以这个临济宗的霹雳手段实际是真正的亲切之处。 临济喝和德山棒齐名,一南一北,一棒一喝,震天撼地,惊鬼泣神。 佛法经过了东汉离乱、三国乱相、魏晋风云、南北割据、隋唐一统,经过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也经过了从质疑到灭佛的人祸,到了宋代,佛寺遍布赤县,佛灯尽燃神州,但是人心的尘垢在世俗社会却越积越深,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心灵自悟、自证世界的度己度人方式已经难以周全,沉浸在形而上学、皓首穷经的天台宗难堪大用。经世济用的临济宗应运而生,疾风骤雨式的当头棒喝让多少人醍醐灌顶,离苦得道。所以盛行一时,风靡天下。 这应该是临济宗大行天下的原因。 3年前,我在临济祖庭——正定的临济寺得到一本《临济禅宗》的小册子,至今当成枕边书。里面的禅宗奇行隽语每每让我茅塞顿开。这些被视作可以判别是非迷悟的禅宗祖师的言行被称为“公案”。公案被视为禅门传法的“血脉”、祖师直指的法门。临济宗在汝州,有几个禅师和与他们有关的公案。 一次,慧颙禅师在堂上说道:“赤肉团上,壁立千仞。”下面的寺僧问:“赤肉团上,壁立千仞。岂不是和尚道?”答曰:“是。”僧便掀倒禅床。师曰:“这瞎驴乱作。”寺僧刚要辩论,师出手便打。 赤肉团上,心有万物,自然大雄。寺僧问这是不是就是和尚道。所谓和尚道,就是写那个“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骆宾王的自创门派,他把日常起居饮用的道家引入佛教。真正的佛家对此不屑一顾。而小和尚此刻得了意,师父既说是和尚道,那就不需要修行了,还要坐禅作甚?于是就掀翻了禅床。其实,坐禅就是要做到物我合一,万物皆我,我便是万物。这便是壁立千仞的真切含义。既不明白,还要胡作,这等瞎驴岂不讨打? 还有一则公案。 寺僧问“如何是佛?” 慧颙曰:“待有即向你道。”曰:“与么则和尚无佛也。”师曰:“正当好处。”曰:“如何是好处?”师曰:“今日是三十日。” 什么是佛?有了就告诉你。话外之意是,你心中没有,那就永远没有。问者不解了:那么我们辛辛苦苦做和尚,是不是也求不到佛了?好啊,正好正好。这个就更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是好?呵呵,今天是30号。 这个有意思了。 能不能成佛与做不做和尚没有关系,成佛也可以在每一时。每一天都是机缘。不需惊天动地的宗教改革,不必皓首穷经的编经修册,不要繁缛不堪的宗教仪轨,无论何人,无论何时,想到就有,想不到就没有。而这种内心的革命却比上述的诸行来得更为峻烈,更为有效。 一句截流,万机寝削。 生于乱世,寂于乱世。慧颙像一颗流星,划过中原夜空。后人留下赞辞: 振济北宗,秉杀活剑。 体露堂堂,寒光烈焰。 雨霁云收,风行草偃。 面目现在 大哉南院。 延沼是慧颙的传人。 延沼原名匡沼,因避宋太祖赵匡胤之讳改为延沼。俗姓刘,是浙江松阳的江南仕子,考试不第,落发为僧,云游四方,熟读诗书,寻找安身立命的大道。  公元934年,那是五代十国的后唐年间,38岁的延沼来到汝州,行走在嵩山少室山南麓的一座山下,见山势雄伟,林木葱茏,峡谷幽深,泉水叮咚,但是依山搭建的几间草屋,败落得如逃亡人家。向人一打听,方知这座山名叫风穴山,这破屋原本是天台宗的寺庙,俗称“风穴寺”。   伫立在中原的风里,我想象当年延沼在乱世纷纭中,北上河南汝州见慧颙的场景—— 延沼满面寒霜。见到慧颙,却不礼拜。      “入门须辨主。”慧颙道。      “端的请师分。”延沼应答。 慧颙不语,往左膝上一拍,延沼大喝一声。慧颙又在右膝上一拍,延沼又大喝一声。这时,慧颙开口问他:“左边一拍,暂且不管。右边一拍,又是干嘛?”“瞎!”延沼脱口而出。慧颙顺手拿起木棒。延沼见状,说:“且慢!当心木棒被我夺下打你,休怪我没提醒!”慧颙只好扔下木棒,无奈道:“今日被你这浙东小子折腾了一番。”延沼却说:“你持钵乞食不得,却谎称不饿。”慧颙话锋一转,郑重问道:“你可曾来过这里?”延沼反问:“你这是什么话?”“老僧我可是好好相借问。”“也不得放过。”延沼说完,便自行退下。见过其他人之后,延沼回头向慧颙行大礼拜谢。见延沼这般不卑不亢的刚正和峭峻的机锋,慧颙笑道:“来来来,请坐下喝茶。”二人畅叙一番。最后,慧颙拈起拄杖,说:“棒下无生忍,临机不让师。”延沼一听,宛若惊雷贯耳,大彻玄旨,豁然领悟了临济禅要,便拜慧颙为师。 两位大师的一段奇遇,与其说是慧颙对延沼的考验,不如说是二位宗室对临济宗风的一种深刻体认和阐释。 后来的事实证明,慧颙并不“瞎”,临济宗在延沼手中得以发扬光大。他的禅风颇似祖师临济,虽然较少运用棒喝,可他的话语威猛峻烈,让人无处藏身。他大用无方,独步一时。坐化前一日,即手书告别世人。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继承了慧颙的衣钵的延沼就此在风穴山住了下来,白天托钵乞食周边村落,夜晚点燃松明独自修行。《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云:“禅师以身观身,上德不德,挈携瓶锡,来往林泉。谓幽栖为匡界之基,谓宴坐作修行之地。” 延沼独自化缘数年,感动一方。在当地施主的帮助和支持下,昔日破败不堪的风穴寺焕然一新,学徒云集,香火旺盛,参禅问法者不远千里,络绎于途。 匡沼为临济宗四祖、禅宗第十四代,他无疑是临济宗的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者。其门下多才俊,翘楚者有首山省念、广慧真、长兴满等诸位禅门巨匠。    虽经百般努力,励精图治,可面对乱世当中,临济宗门难振,延沼无时无刻不忧心忡忡,每每想到仰山慧寂禅师临济一宗,至风而止”的谶语,不禁潸然泪下。 有一天,延沼又暗自流泪,站在一旁的省念和尚问道何故?省念,早年也是天台宗僧人,熟读《法华经》,人称“念法华”。晚年拜在延沼门下,负责接待宾客。     “不幸啊!临济之道,难道真的到我手上就要坠灭了?”延沼无限感叹,又极不甘心。      省念满心疑惑,随口问道:“您看门下这么一大批僧众,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传承的吗?”   延沼又是一声叹息,无奈道:“聪明者多,见性者少。”省念站立一旁,自感惭愧,不过还是斗胆问道:“您看我怎么样?”“我对你期望很久了,就是担心你沉溺一部《法华经》里头,不能自拔啊!” 省念受此刺激,幡然醒悟。 延沼在汝州呆了39年后,撒手西归。临终有偈曰: 首在乘时须济物, 远方来慕自腾腾。 他年有叟情相似, 日日香烟夜夜灯。 省念继宗传法,名动四方,风靡一世,颠覆了前师的谶语。 至此,在一个个庞大的华夏王朝摇摇欲坠时,临济宗三祖南院慧颙、四祖风穴延沼、五祖首山省念在风云飘摇的中原,在嵩山之阳的汝州树帜立幡,匡扶人心,广弘佛法。 后来,省念再传汾阳善昭,临济宗迅速走向兴盛,到善昭弟子石霜楚圆,又进一步将临济宗传到南方。楚圆再传黄龙慧南、杨岐方会,开出黄龙、杨岐二派,与临济宗、曹洞宗、沩仰宗、云门宗、法眼宗合称为“五家七派 ”,禅宗发展达到一个兴盛的顶峰。至此,临济宗传遍全国,乃至日本等地。以至于宋代以后,佛寺多为禅宗,禅寺多为临济。  “巨浪涌千寻,澄波不离水。” 残雪消融,毗卢殿背后的山石小道上黑白分明,冰雪泥泞。这里曾留下多少僧人踽踽独行的步伐,孤单疲惫的身影?又留下多少高妙的哲思和超脱的机语? 我注意到一块铭牌,上面写着《寺歌》。曲谱下是一行歌词,词中写道:“清风若度,白云如禅。七祖传灯,光照河山。风吹千古,雪飘万年,松柏不老,法印永传。” 禅寺的边上就是塔林,密密匝匝的围在山麓,如生前打坐一处。元代以降,83位僧人在此留下苦难的肉身,灵魂随着袅袅香烟,没入虚空。此时,一千年前唐代大诗人刘希夷在此留下的名句浮上心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市广电总台总编室主任降海新等陪同阚乃庆游览风穴寺 2018.2.24.于扬州西郊师姑塔   (除署名外,图片均为阚乃庆拍摄)  ● 阚乃庆一一百度百科 简        介 阚乃庆,江苏扬州人,中共党员。教授,高级编辑。任江苏信息学院党委宣传部部长,多所高校的特聘教授和专业指导委员会委员。兼任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媒体调查中心电视调查委员会常务副会长、中国广播电视协会当代广播电视研究中心研究员、江苏省广播电视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国际影视交流协会传媒业务(影视创作方向)评审专家兼副秘书长,并任多家卫视和媒介机构顾问。 1988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1998年结业于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首届新闻硕士研究生班。在电视媒体工作16年,历任记者、制片人、主任、总监,创办包括旅游卫视、江苏少儿频道等在内的多个电视频道和10多个电视栏目,涉及新闻、教育、人物、文化、生活、娱乐、少儿等多项电视频道和电视节目门类;策划“中国高速公路万里行”、“绝对唱响”等多项大型媒体活动;《情怀》、《吴韵汉风》等20多部电视作品获得国家及省级大奖;其中《为祖国喝彩》获得全国电视文艺特别节目最佳作品奖。 专注于电视运营模式、电视节目形态及媒体生态研究。《电视频道专业化能走多远》等40多篇论文在《中国广播电视学刊》、《现代传播》等国内重要业务期刊上发表;论文《后现代语境下中国电视的传播特征及其文化悖论》入选“现代传播文丛”,主要观点被列入2008年度中国电视文化述评专述;论文《怎一个“俗”字了得——台湾电视综艺节目的生态特点》被评为2009年首届中国电视星光奖论文奖;主编《天南地北扬州人》,出版专著《最新欧美电视节目模式》、《出入同门——影像、传媒与文化论集》等3部,其中《最新欧美电视节目模式》被评为“媒介好书”;在《光明日报》等全国各类报刊上发表文化评论等作品200多篇;承担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江苏省社科等省厅级以上研究项目及课题近十项。 你可能喜欢 【今日头条】中囯时局热点:领导,吸过“奶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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