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池凌云的诗《另外的空椅子》等
池凌云的诗‖另外的空椅子
《寂静制造了风》
寂静制造了风,河流在泥土中延续
一个又一个落日哺育灰色的屋宇
它的空洞有着炽烈的过去
在每一个积满尘土的蓄水池
有黎明前的长叹和平息之后的火焰
我开口,却已没有歌谣
初春的明镜,早已碎在揉皱的地图上
如果我还能低声歌唱
是因为确信烟尘也能永恒,愁苦的面容
感到被死亡珍惜的拥抱
《让枯萎长高一点》
让枯萎长高一点,再去收割。
让接骨木,接住渴念死亡的沟槽。
让灰色的嘴唇独自言谈。
让天黑得晚一点,草木在地上画出颜色。
让泉水带上微光,经过绝望的黑洞。
让笔锋站立,刀斧自己出门。
《所有声音都要往低音去》
日出时,所有声音都要往低音去。
夜的运动把伸出的幼芽压碎,
露珠与泪珠都沉入泥土
一切湮灭没有痕迹。惟有
盲人的眼睑,留在我们脸上
黑墨水熟悉这经历。一种饥饿
和疾病,摸索葛藤如琴弦。
我们的亲人,转过背去喘息
他们什么也没说,他们无法洗净
身边的杂物。黑夜的铁栅
在白天上了锁,没有人被放出去。
没有看得见的冰,附近也没有火山。
《我无语时受到的灼烧比说出来还多》
我敲击一个不存在的词,
空气中发出嗡嗡声。
嘴唇因寂寞而变得干燥,
大地弥漫着汽油味。我们呼吸
在傍晚的时候燃烧。这命运弹出的胶片
让我无数次谴责自己的无知:
所有堕落的灵魂都是因为期待光明太久
只能选择黑暗作为故乡。
《风控制着树》
就像风控制着树,苦涩
控制着嘴唇。什么时候
令我们惊奇的光,已变成刺梗
堵在喉咙:我的朋友,难道我们
不该做狭窄空间中的少数人?
即使夜遮住了双眼
不该抬头寻找一颗星?
言辞像青梅,展示自身的甜蜜
或苦涩,都该受到真实的限制。
为了那盏灯,我们都曾彻夜不眠
但此刻,我感到悲哀——未到
午夜,一切都暗了下来
人们早已认不出自己,还要比比
谁变黑的办法更多。
“即使在最黑暗的时代,
我们也有权去期待一种启明……”
汉娜.阿伦特——在这里
他的名字多么不合时宜,晚风
多么不合时宜。摇摆的树
像平时一样,藏起万能的钥匙
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即使写下挣扎之诗
也只是多了一个软弱的随从
——而你没有挣扎。
《栅栏》
是栅栏获得安宁,不是我们
一个被故乡抛弃的人
在栅栏之外。梦
被野花和静夜豢养
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罪人。
他倒向夏天的雪地
就像一切已经停止。两颊
无声漫谈,用灰色的
风的语言。
鸟不再围着苦楝树飞
因疯狂而碎掉的瓷器
穿过人迹罕至的城邦
悲怆的液体从一条河流
流回他的体内。
让他疾走的铁栅栏
让他疾走的木栅栏
让他疾走的光的栅栏。一阵烟
把他逐向消隐,他顺从
它的意志,停下来
在自身之外。
《另外的空椅子》
一直有另外的空椅子
独自升温,或慢慢冷却
感受对它轻声朗诵诗歌的人。
我感动于这种状况已经很久,
当我每天从杂事中抬起头,
凝视它,给它擦拭灰尘
想着使它愉快的事,它也会
假装镇定,却暗中心醉神迷。
除了我自己,总有人听到
我播放的乐曲。我不哼唱
醒来总能听见鸟鸣。
我不飞已经很久。我玩耍
在看不见的空地上
拉扯一张空椅子。空中遍布
凡事皆可忍受的灰色。
我在无人的时候朗诵诗歌,
如同在下沉中,被一根绳索拉着
攀升。即使在沮丧中
我也常常感到喜悦。
当新的一天也要结束的时候,
我总是绕到写字台的另一边,
在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一会儿。
《空中》
我认下的姐妹,一个接一个
飞回树林。落叶舞动绝望
胜过在人群中发疯。
她们的曲线,浮于空中。
世界宽广而轻盈,落日的血
涨起,被乌云裹住。
嘴在废墟中。
言辞,这死于沉默的
花苞
被无声的日子掩埋。
慢吞吞的丝带与花树互相挤压……
"我早已不用它",每次我一说。
它就回到我手上。
旧手套泛起柔和的光。
在某地,它早已变成垃圾。
一串钥匙,让我们只对
没见过上帝的铁器
熟记于心。我花很多年才明白
真正的悲哀与它无关,
锁孔里,是别的场景跑出来
把我引向每一个忧郁的生灵。
我的披肩变成了黑斗篷。
你知道,惟一的真理,
是变幻的主人从没有露面。
然而,那空盒子,从来无须守护,
从不会丢失一缕清新的风。
我熟悉那关门声--慢吞吞的丝带
与花树互相挤压。
假若有言语,也属多余。
诗人简介:
池凌云,
出生于温州瑞安,
当过教师、记者、编辑,
著有诗集
《飞奔的雪花》、
《一个人的对话》、
《池凌云诗选》、
《潜行之光》,
部分诗作被翻译成德文、英文、韩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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