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大变局下的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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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与展望】
2020：大变局下的小人生
文|余一梦
2020年行将结束，又到整理记忆的时候。
地球的这一年，祸乱连绵，天象示警。
我的这一年，依然无甚波澜。要用一个词来描述，“平淡”抑或“精彩”，似乎都不合适。或曰，既平淡又精彩，反过来说也行。年度汉字，仍是一个“快”。年度关键词，也还是老一套：上网、观影、看书、采风、写诗、撰文、编书，一言以蔽之，则是“观风阅世，读书作文”。同中又有不同，今年多了一个词：抗疫。正是这一个词，改变了中国，改变了世界，也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一
抗疫是年度头条，可谓性命攸关。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但仅仅是小区守夜、“双报到”、单位值班等具体而微的事，与舍生忘死的医护人员相比，不值一提。不过，我见证了并试图记录这一重要事件。
起先，我留心每天发生的与疫情有关的信息，对文字进行删减，归并，按时间先后做成一份资料，例如：
2019年12月31日，武汉市卫健委首次向社会披露已有27例确诊病例，所有病例均已进行隔离治疗，“到目前为止调查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
2020年1月1日，央视新闻报道，武汉警方宣布传唤并查处了8名散布肺炎相关谣言的市民。同日，华南海鲜市场休市整治。
2020年1月3日，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通报：发现不明原因肺炎患者44例，未发现明显的人传人证据。——后来我们才听说，就在这天，中国向世卫组织通报了发现不明病毒的信息。再后来我们知道，早在2019年12月8日，武汉市就出现第一例疑似病人。这条信息被补入，成为最早的一条记录。
1月23日，“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第1号通告，宣布：当日10时起，武汉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恢复时间另行通告。”这一重磅消息，瞬间在网下网上引发巨大震荡。
…………
我把整理好的记录发到大别山南读书群，大家鼓励说：很有意义，继续，不要停！
是啊，人们太容易遗忘，而且拒绝承认。他们歌颂中华民族众志成城同心大爱的时候，就忘记了疫情初起各地以邻为壑视若寇仇刀枪相见；他们歌颂医护人员美如天使大爱无疆的时候，就忘记了辱医闹医杀医的那些场景；他们笑话某国疫情失控的时候，就忘记了自家当初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于热窝蚂蚁的样子；他们抵制某国商业经营的时候，就忘记了“山河异域风月同天”“人类命运共同体”；他们诅咒湾湾渔村的时候，就忘记了那些人也是我们的同胞兄妹……及时记录，只为存史留凭，永志不忘。
就这样，我持续关注相关信息，每天整理编排。但是，与疫情有关的新闻越来越多，层出不穷，工作量太大，而心情又实在不佳，到2月5日，我停止记录，整理好的资料有三万余字。未能坚持到底，与方方、陈秋实、小引等人相比，心有愧疚。
二
继武汉之后，各地陆续封城。1月24日，除夕，黄石大桥封闭，武黄、沪渝高速黄石出口未封，鄂东大桥未封。1月25日，正月初一，阴，小雨。截止晚八点，全市1疑似49例，确诊31例，其中死亡1例。1月26日下午六点，大广高速殷祖出口和三溪出口关闭，至此，市境高速出入口全部关闭。
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而我似乎不太惊慌。经历过2003年的萨斯，我相信，祖国和人民不会重蹈覆辙。
不上班，除了买菜、吃饭、睡觉、值守，还能做什么？总不能饱食终日坐困愁城吧。至少可以看电影，一场电影通常要花近两个小时，平日舍不得上影院，此时正好一饱眼福。
1月4日，腊月初十，星期六，阴。晚上看了两部电影：一是《夺狱困兽》，一是《湮灭》。自此每天必看，或多或少。到3月29日，包括几部半途而废未看完的在内，我看了100部新老影片，年度计划提前超额完成。这些影片，有的是重温，有的是初看，观景日志或长或短，总计约17000字。
4月3日，我从所看影片中，挑出10部精品，推荐给朋友们：《日瓦戈医生》《欲望号列车》《功夫》《我们的1944》《危楼愚夫》《地铁惊魂》《西北偏北》《后窗》《窃听风暴》《死生契阔》。其中的国产片只有《功夫》，我看过至少三次，它既是搞笑片，也是与《霸王别姬》《古玩》等并列的能够代表中国水准和中国精神的影片。
电影是综合而高级的艺术，最能体现文明的差异和文化的品级。咱们缺少好电影，并非没有好演员，而是缺少好编剧，目测中国编剧离合格尚有不小差距，离奥斯卡相当遥远。当然主要问题不在智商，而在心灵。
三
另一件可以而且适宜做的事是看书。
我通常在夜里值班，这个时候，四周漆黑，安静，小区少有人进出，救灾帐蓬内一灯荧荧，我克服深夜的寒冷，独自享受阅读时光。疫情期间认真读了几本书。全年购书22次，合计67种81册；所得赠书与购书数相当。所购图书以定价计约六千元，实价约三千元。购书数量和花费比上年略少，读书计划勉强完成。
所得图书主要有四类：历史方志类、诗词类、工具书类、文学类。其中历史方志类80余种，接近总数的六成。地方历史人文是我近年关注的重点。检点书单，最值得收藏的有《湖北省志》《百年文言》《两岸关系70年图鉴》。最值得悦读的有《闲雅小品丛书》《古代志怪小说鉴赏辞典》《黄仲则选集》。最值得品鉴的有：《文选》《东京梦华录》。看得最仔细的是《明朝的拐点：永乐皇帝和他的子孙》《中国科举制度通史》《乌泥湖年谱》。最难读懂的是《国语》《武经七书》。最觉受益的图书是《治史三书》和《中国文学课》。
最能增长见闻的是《宋人轶事汇编》《今文选》。《今文选》是本年度最大的阅读惊喜，一套十种，既多文质俱佳的美文，又具存史价值，可惜选编者未注明各篇所作日期，是为美中不足。
感受最差的是图书是？还好，教训换来经验，如今少有失手，像《家人父子》《欧阳修传》这样的平庸之作，几乎没有碰到。
获取知识和信息是有代价的，买书就是。横向比较，当下书并不贵。但只看一次的书，其实很贵。若一本书只有一两句话用得着，就更贵。为一本道教史，五次下单四次退款，可谓好事多磨。或许此书并无我需要的信息，但也只有看了才知道。其他书也是如此：我买它，有时只是在作一种排除法。
四
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热闹繁华的地方，我并不感冒；偏僻冷清之处，我或许乐意一行。本年度没有机会去大地方，到过的小地方却不算少。其中印象深刻的有会龙池、箬溪岭、云丹山、李蟒岩、慈口里等。多而杂，兹不赘述，专置附录，以供日后检索。每个地方都有风景，每次出行都有故事。
一次野游时，姜老师说，他们学校有几个老师，正值壮年，有的刚过三十，竟然每逢节假就去乡下钓鱼，一坐一整天。“如此年青就自我放弃，是不是很可悲？！”我们一行人都认同他的看法。在山顶歇息，又提及此事，有人说：“我们到处游山玩水，在别人眼里也是不思进取吧？”其实何尝不是如此。
有人喜欢钓鱼，有人热爱爬山，有人痴迷球台，有人热衷饭局。或为避世逃禅，或为结交钻营，或为去疲涤心。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不好妄加揣测，于己有益、与人无害，就好。我之野游，一为锻炼筋骨，一为增长见闻。山水草木间，有人生至趣。大美无言，只可意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修心砺志，相得益彰，一旦偏废，势难有成。
五
有阅历，有感触，乃能化而为诗。写诗，既可凝练思维，又可记录行程，间涉时事，则兼存史之义。既须完成作业，又不宜多，多则斯滥。原定写30-50首，实际写作87首，远超计划，其中涉及疫情者20首。所作数量远不及去年，而与2018年相当。多纪游纪事之作，称心者少，幸未颂圣阿时，还算差强人意。（详见链接）
六
作文方面，仍然以文史为主。成品不多，费力不少。此类文字，难在考订。我要求每有所作，必须出新，且言之有据。发表数十篇文字，其中的几篇随笔，都是有感而发，绝非无病呻吟，此亦可自慰者。
顺便说一句，我一直认为“传说”和“神话”是历史形成，只需搜集、整理，不该凭空杜撰。创作小说可以，编造传说不行，那是欺世盗名，不可容忍。早想作文抨击，却又以为不值得。
七
夏天出版了一本诗选，原定去年完成，因故迁延时日。操持其事，早知将获罪于众，然坚持标准，自忖似并无遗憾。主编了两本书，虽成于众人之手，自己也花了不少心血。一本涉及众多文化名家，具存史价值，相信会有读者。另一本是组织史资料，大约不会有读者。此系公务，略过不提。
八
大疫之下，人如蝼蚁。按部就班的生活，忽然凌乱。礼尚往来的友邻，竟然成仇。春风得意的官员，遽然殒命。岁月静好的小姿，猝然失伴。生意火爆的店面，黯然关门。意气昂扬的战狼，顿然消声。变起仓促，猝不及防，也使一些真相偶然显露。“过去不留恋，未来不将就”，这话可能要反过来说了。
仍然放不下择地养老的念头，疫毒之出，强化了此一宿愿。有朋友问：为何想去乡村生活？我答：为了干净的空气、水和食物，还有宽广的空间。朋友说，富人不妨下乡安居，穷人更适合城市养老。但是我不甘心在被污染的空气、水和食物的围困中了此一生啊。不过转念又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恩威所及，无远弗届。“精准扶贫”结束，“乡村振兴”开始，明日的乡村，会是什么模样呢？
九
这一年，收获7个清单：采风清单、购书清单、写诗清单、日志清单、发文清单、拍照清单、观影清单。不作无用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这一年，换了手机，换了微信，通讯录有增有减。或一面之交，竟成相知；或十载相邻，不交一语。年过不惑，依然迷茫，幸赖心有所恃，随遇而安。无可无不可，且行且珍惜。
丛林法则盛行，地球动荡加剧。纲纪废弛，世情惟危，或怀争帝图王之心，为乘机起衅之计，或观天变而惑人心，因民怨而收众志。特氏当国，对内抖狠，对外逞强，不管不顾，为所欲为，乃至千夫所指，人神共愤。白俄卢氏，逆流而动，视民如寇，遂招民怨沸腾，举国切齿。
前车之覆，难昭后车之鉴，权力迷心，逐之者众，共和虽久，帝力难消。圣人不死，大乱不止。要么歌颂，要么遗忘。大清国灭，大秦赋来。安知大秦荣光，正是小民血泪。然残民以逞，可得久乎？蚍蜉撼树，徒增笑耳。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古今东西，孰能例外？
“鱼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世界在变，我亦在变。青春渐远，白发频添，痴长一年，所获不多，而读书阅世，略有心得，即：
不要轻视古人的智慧。
不要相信他们的承诺。
不要低估人性的复杂。
不要放弃心中的信念。
诗曰：
阅世方知性命微，栖迟人海羡忘机。
大千世界忧无尽，半百生涯梦已非。
烟水初襟长与系，松萝旧愿暂相违。
几时消得红尘劫，海雨天风独自归。
2020年12月28日。
附录
（一）本年度世情关键词备忘：
新冠肺炎。李文亮。武汉日记。封城。火神山。网课。洪灾。芯片。孟晚舟。莲花清瘟。胡锡进。特朗普。吴花燕。脱钩。大选。人类公敌。嫦娥五号。返乡创业。戴口罩。苟晶。澳洲火灾。英国脱欧。苏莱曼尼。卢卡申柯。三万只羊。六亿人均。相向而行。管控分歧。故宫撒欢。香港国安法。地摊经济。蚂蚁金服。有序用电。孙小果。平安经。毛洪涛。公交坠湖（贵州安顺）。17岁女孩（安徽望江）。操场埋尸案（湖南新晃）。和平协议（以色列、阿联酋）。举报宿管阿姨（哈工大）。导师崇高师娘优美。
（二）本年度采风关键词备忘：
三角山、屏风寨、会龙池、达城庙、龙门资教禅寺、文博馆、稻场记忆、宋唐山庄、接天山、大崎山、龙王井、大田铺、王氏宗祠、牛车河、白浪山、马氏宗祠、金鸡坜、桂竹林、济公寺、廖家岩、潮音阁、栗山寺、麻羊垴、云盖寺、黄田寺、黄龙水库、黄山水库、东方山、广慧寺、净化寺、念佛堂、法藏寺、弥陀寺、北方岩、桃花山、走马寨、江洋花海、宋山、岩前签观、箬溪岭、钟成观、水南湾、东角山、鑫东生态园、博雅艺术馆、山下李、太学堂、石源河、李蟒岩、龙泉寺、玉屏山、显化寺、灵溪山、马迹岭、虬山、清水潭、黑山头、北山寺、青石岭、龙溪、银杏谷、云丹山、万寿宫、太平湖、旅游小镇、双峰山、挪步园、老祖寺、梅狮岭、飞鹅山、关圣宫、极乐寺、返湾湖、马桥、神农架、东方寺、举人沟、岳石洪、三里畈、苍葭冲、龙泉山、显化寺、白家老屋、毛铺水库、国际滑翔基地、昙华林、汉街、江司计、南山寺、牧马畈、邹清水库、尖山寺、吴垄畈、江湾、篁岭、曹氏宗祠、五显庙、宏村、奇墅湖、卢祖冲、油榨河、三角山、桃花塔、南门河、刘家宜、黄杨寨、龙潭寺、焦和、陈伯臻、刘家弄、泥矶、富水、慈口、乌岩、苦竹冲、石印、马岭卢、印子粑非遗基地、崇虚禅林、白水台、宝山寺、三槐书院、徐太、陶垅、堤塍冯、伯富公祠、铜灶、一爵湾、应吾公祠、宋皇庙、徐国庄古井、进士第、古祠堂（嘉庆碑）、松子山、青藜堂、栗山下、灵鹫寺、杨岗湾、石桥水库、龙转头、保安湖、梁子湖、笑天螺、沼山水库、桃花潭、仙岛湖、海口湖、董家口、殷黄初、南岩寺、胡家大院、上屋卢、双港口、金柯、南山头、牛皮地、鯚鱼地、石堰柯、剪云坊、祥子民俗园、牯牛洲、豫园、田子坊、西湖、晓风书屋、五柳巷、河坊街、徽州古城、渔梁坝、三棵树、休宁夹溪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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