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内容已被发布者删除 该内容被自由微信恢复
文章于 2016年12月22日 被检测为删除。
查看原文
被用户删除
其他

西安回坊学者丁旭先生专著《西安回族方言》出版发布会今日隆重召开

2016-05-11 孙峰报道孙立新序 中穆平凉社区

西安回坊学者丁旭先生

专著《西安回族方言》

出版发布会今日隆重召开




丁旭先生 

         

          西安回坊学者丁旭先生30年呕心沥血专著《西安回族方言》出版发布会,今日14点在民族文化馆召开。本书填补了西安回坊乃至全国回族方言研究的长久以来的空白,社会各界二百多人到会祝贺,场面隆重热烈。
          凝聚着丁旭老师心血的大作《西安回族方言》终于付梓与读者见面。期间目睹丁旭老师创作整理之艰辛与执着,实为感佩。
          厚厚的一部书,让我这代人读起,津津有味。许多久已忘记的话语再次浮现,仿佛再次回到童年,重现巴巴娜娜老巴老太们教我们说话做人的场景,常常为之动容,会心一笑。
          时代在前进,孩子们越过陕普熟练掌握标普,老语言老词汇的逝去,新词语的叠替势不可挡。我们需要传统传承越的不是固守表象,而是这语言文字背后的精神和智慧。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丁旭老师大作一定会成为回坊文化事业的一个里程碑,是前辈的总结,也是后学的向导。

(来源:中穆网西安社区,现场报道、马晓杨摄影)




























丁      旭

作   者 

  

         回族,1948年出生西安回坊大麦市街。1961年因病腰肢残疾。大专文化,从事摄影、文字工作。多年来热爱、关注回族文化传统、民俗人文,并进行收集整理。

有一个词语叫做“感动”。比如,一个人所做的或大或小的事情,由于其中蕴含着一种精神、一种境界,往往使得其他人为之感动,这感动也常常是发自内心,油然而生,沛然而至的,没有丝毫的娇柔做作,扭捏作态。

现实生活中的人,无论其境界有多么崇高,对于事业的追求有多么执着,社会贡献有多么巨大,绝大多数都有着健全的身体,而且有些拔尖人物所处的环境还很优越甚至相当优越。这类拔尖人物在接受奖励的时候,往往还很谦虚地说:我自己这点小小的贡献,比起党和人民给我的这些荣誉,特别是祖国的需要来,还差得很远很远!

话说回来,一个身体健全的科技工作者,学业有成,处于优越的环境之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谦虚些是实在太应该了,十二分谦虚都不算过分。国家养活大批的知识分子干什么?就是要他们铁肩担道义!比如给你那么多经费,还不好好搞科研,难道就不羞耻吗?

通常情况下,科技工作那是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的分内之事。但是,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的科研和教学人员对于科学事业的追求,或曰献身科学事业的精神,又因人而异。在物欲横流的社会背景下,的确不乏“为了吃米才活着”的行尸走肉者。于是,在基层,在民间,又不乏“位卑未敢忘忧国”者,他们不拥有科研和教学人员所具有的本子、票子、房子等等,但是,不怕苦累,安贫乐道,以极大的热忱,认真负责的精神,无比崇高的境界,献身科学,矢志不渝,孜孜矻矻,惟求专精,其情甚笃,其志可感!


刘光夏老师题词



2010年10月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我根据对方电话中所告诉的地址,找到了回民学者丁旭老兄的家。丁老兄一家四口住在贫民窟里,年久失修的房子,嫂子没有工作,凭着裁缝手艺挣些零花钱,缝纫机跟丁老兄写作的电脑桌仅两米之遥。丁老兄是位残疾人,坐在轮椅上,要站起来很困难,从电脑桌步入不足三米的卫生间,都要好长时间。他的案头放着自己能搞到的许多书籍,其中,我2007年出版的《西安方言研究》已经翻看得皱巴巴的了。坐定,促膝而谈,彼此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丁老兄说:我正在写《西安回民方言》,希望得到你的指导。我说:老兄这本书在写作以至于出版的整个过程中所需要的一切帮助,老弟都在所不辞。于是,我很快把国际音标字体安在了丁老兄的电脑上,送了手头一些书,时不时地过去看看,最少打个电话问问工作进度,希望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投入写作。随即,我在百忙之中,成为丁家的常客,我跟丁老兄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丁老兄是西安市文史馆业务处的刘新民老兄介绍给我的。说实话,刘老兄给我所介绍的丁老兄的身体和家庭状况要比我想象的差得多。但是,从丁老兄的书架子上摆放着《广韵》《集韵》以及许多先贤时彦的著作,都是关乎语言、历史、文化等方面的,就可以认定主人的学术水平断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爱好者,而是一个具有扎实素养的学者。在结识了丁老兄以后,才知道此前他曾经有若干篇关于回民文化的文章见诸报刊;更可以让方言学者认可的是:丁老兄的电大毕业论文,不但得到西安高校蒲喜明、吴天慧等老先生的充分肯定,而且得到著名语言学家张志公老先生的充分肯定。


安守信老师题词


丁老兄上初中一年级时患小儿麻痹留下了后遗症,此后的岁月中如何工作和生活,大家就可想而知了;2003年提前病退,迅即全身心投入了此书的写作。随着年龄的增长,其身体每况愈下,腰身一天天趋于僵硬萎缩,高血压、心脏病等老年病症并不因为他是一个善者就饶恕于他,而是穷凶极恶地一齐扑向他。有一次我去看他,他说感到身体很不好。我问要不要住院。他说就在附近一个医疗站先看看。我就推着轮椅把他送到了医疗站。我至今对这家医疗站的服务态度非常赞赏,量了血压,听了心脏,说:不用住院,把自家屋里的药及时吃着;假如还不见效,再过来打吊针或者去住院。就是这么艰苦的条件,丁老兄的学术事业却是蒸蒸日上。请读者认真读一下他的前言,了解一下他的心态,就会明白他成功的秘诀了。一头要写作,跟前就是缝纫机的哒哒声。试问:全世界有万分之几的写作者能在嘈杂声中写作呢?丁老兄在哒哒声中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坚持每天都有好的身心投入工作,但是,又坚决不能太劳累。于是,这么厚重的一部专著就在点点滴滴、日积月累中杀青了;其间,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委实是难以想象的!

的确,作为年过花甲的丁老兄,在各方面条件都很差的情况下,尤其是在贫病交加的情况下,毅然决然以学术为己任,勤奋不已,专心致志,其精神委实感人至深!


刘浩然老师题词



可能我孤陋寡闻吧,学术界用现代语言学描写手段研究西安回民方言并不是很早的,大概最早见于杨春霖先生发表在《西北大学学报》1986年第4期的《陕西方言内部分区概说》,随后王军虎教授1996年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西安方言词典》(全国42个方言点的词典由著名语言学家李荣先生任主编)以及笔者的《关中方言略说》(见《方言》季刊1997年第2期)和《陕西方言纵横谈》(华夏文化出版社2000年出版)《西安方言研究》(西安出版社2007年出版)等著述都有不同程度的研究或介绍。西安回民方言分为东西两块,两块最大的区别是:普通话zh、ch两个声母与合口呼相拼合的字,东边的声母是d、t伴随着唇齿音因素(杨春霖先生、王军虎和我都记作[tf、tfH]),西边是跟汉民一致的唇齿音(国际音标记作[pf、pfH]);而普通话sh、r两个声母与合口呼相拼合的字,东西两块均分别读作f、v声母。丁老兄的家世居西边,其母语是西边回民方言,本书的记音便以西边为准。

比如声调调值,西安回民和汉民的调值是有细微差异的。张锦玉博士和她的导师石锋教授在《咸阳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5期发表的《西安话单字音声调的统计分析》一文指出:西安汉民方言的四个单字调调值依次是:阴平31,阳平24,上声52,去声55。而西安回民方言的四个单字调调值依次是:阴平21,阳平24,上声53,去声44。其中,只有阳平调值是一致的。回民方言的单字调调值是丁老兄所认定的,我认为是很符合实际的。

王耘老师作画




 

我国回民形成的历史以及回民所操汉语方言的特点,作者在前言都有所交代,请读者朋友,尤其是对这些情况缺乏了解的读者朋友务必认真读一下前言。就拿西安回民所操汉语方言来说,有古今汉语包括近代汉语如元明以降汉语口语的传承特点,还有阿拉伯语、波斯语词语、伊斯兰教的经堂语等等。其中的经堂语是虔诚的伊斯兰教的信奉者之间交际的成分之一;经堂语是典型的近代汉语,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外学术界在近代汉语研究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西安回民方言》给予近代汉语研究者以大量的鲜活的词汇材料。有鉴于此,《西安回民方言》不但能给予语言学者关于语言产生、嬗变、接触等等的一系列具体知识和典型材料,而且能给予民族学、文化学、民俗学、历史学等学科的学者以一定的知识和素养。

丁老兄在《咸阳师范学院学报》2013年第某期发表《某某》一文,指出:关中人吃的“麻食”以及“陀陀馍”均来自某某语的“陀陀麻食”,这是我们许多研究陕西方言的学者所不知道的。丁老兄这篇文章很短,但是,材料很丰富,内容很翔实,讨论很深刻。那么,这本《西安回民方言》,告诉我们的,就远远超过了一篇短文的容量了。

著名语言学家李荣先生生前最最强调的学风是“摆事实,讲道理”,这个问题,著名语言学家张振兴先生在好多场合都特别重申过。张先生的论文《说摆事实讲道理》发表在《汉语学报》2012年第3期。从《西安回民方言》全书看,摆了大量的事实,讲不少的道理。


作者丁旭作画



基于词汇系统是回民方言的主要语料,而在语音和语法两个层面,回民方言(尤其是丁老兄家所处的西头)与汉民方言的差异并不大,所以,《西安回民方言》以词汇为研究、记录、描写的主要对象。全书的科学性在于:以普通话音序排列词语,在写出每一个词条以后,用汉语拼音字母标注该词条的普通话读音,随即在括号里标注出西安回民方言的汉语拼音字母读法,这个读法的声调是五度制调值,然后在硬括号里注国际音标,最后是解释、举例、讨论、对比、考据、附注等等。其中,对于来自阿拉伯语、波斯语的词语,特别注出这些语言的字母;对比的内容,主要涉及西安城区回汉词语的差异。就拿注音来看,其好处是,既照顾到了大多数不认识国际音标的普通读者,又照顾到了语言学者。

李荣先生在《山西方言志丛书·序》里指出:“对研究语言的人来说,山西方言跟山西的煤炭一样,是无穷无尽的宝藏,亟待开发。”我想套用李荣先生的话来说:西安回民方言就像西安回坊的清真饮食一样,是百吃不厌的美味佳肴。有朋友跟我说:走进回坊,闻着回民的啥饭都香,没有不想吃的。的确,善于经营,长于饮食业的西安回民朋友所经营的饭菜色香味俱佳。千百年来,回民在中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包括西安这样的大都市和文化重镇,创造和发展了灿烂的民族文化,如历年来,我就从我的回民挚友李健彪那里获取了他所著的好多本研究西安以及西北回民历史文化的著作,获益匪浅。此前,我在西安见到过一些研究西安回民方言的文章,虽然受益不少,但还嫌不够系统,而丁老兄这部《西安回民方言》对于我,特别是我们语言学界的老少朋友,无疑是一部重要的学术大餐。

 

我在这里特别想跟大家强调的是,《西安回民方言》是一部研究语言接触的最佳专著之一。“语言接触”这个概念不在语言学界搞营生的人可能不太理解,其实,就是指操各种语言或方言的人,在交际过程中,语言之间的相互渗透、感染等等;这个问题尤其在一定社区的人来自好多地方,或者属于好多民族,最容易形成语言接触的复杂格局。丁老兄这部著作里告诉我们的,有汉语的,有阿拉伯语的,有波斯语的,这是一个大的方面,还有不少的合璧词语,比如“仇人堵失蛮”指敌人,其中,“仇人”是汉语,“堵失蛮????”是阿拉伯语,指敌人;很有意思。就拿西安及其周围的汉民方言来说,有的问题,我们苦思冥想不得其解,说不定从西安回民方言里就找到根据了。比如我的母语户县方言把“(孩子)个性强”叫做“唠叨”,我百思不得其解,健彪跟我说过,回民“唠叨”的意思跟户县差不多;丁老兄对“唠叨”的解释是:①难以对付、棘手。例:“这个女人可是个~女人,你可要小心对付。”“这个工作任务可有些~,让我仔细考虑考虑。”②罗嗦、絮絮叨叨。例:“星期天人多睡一会儿,你~得没完没了,烦人得很。”我去年至今一直在三原搞调研,三原方言把脑袋叫做“脑sái子”,我对这个“sái”是哪来的一直搞不清,那天丁老兄跟我说,阿语、波斯语都有“sái夫子”,指的就是脑袋;这三原的“脑sái子”也是合璧词语。还有,关中好多地方把脑袋叫做sá,有一个俗字“月天韭”,有人用“颡”字作为sá我一直不同意;丁老兄跟我说阿语有个se就指脑袋;从语音学角度看,se→sá很容易,有反证材料可以支持:洛川方言把西安方言的“啥sa”和“娃ua”分别读作se和ve。还有,长期跟回民打交道的汉民,有不少知道回民一些词语,比如“咬咂一顿”就是“吃一顿”等等。


丁锐老师题书名



我这里特别想就经堂语谈点看法。您只要一看《西安回民方言》里的经堂语,就会感到这是汉语,具体属于近代汉语的词汇系统,如“加增、习学”分别是“增加、学习”的逆序形式,再如“计较”,是“敬畏、谨慎”的意思,常与“清廉”合用表示在宗教信仰上的虔诚认真。例句如:“这些人都是些清廉~的兄弟,你尽管放心他们的为人。”“记想”的意思有二:①想念,怀念;②叙述,述说。国内外研究汉语的学者里,近几十年来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群体,就是以宋元以来的近代汉语为研究对象,其成果之丰硕,优秀人才之济济,殊堪相近研究方向者刮目赞叹。但是,近代汉语学界有一个倾向,恕立新直言,您等仁人志士基本上是在研究消亡了的语言;其实,研究科学未必都去对时髦的东西趋之若鹜,记得有一位哲人说过:研究有用的、没用的、活着的、消亡了的,都是应该的。不过,您等仁人志士把自己的研究跟回民同胞的经堂语结合起来,不是更有意义了吗?

大家知道,回回民族在我国每一个省市区都有分布,各地回民所操汉语方言可能亦如西安西安这样,跟汉民方言有若干个不同点。比如,凤县旧城凤州镇的回汉方言,其不同点在于:普通话zh、ch、sh、r4个声母与合口呼相拼合的字,汉民读作合口呼,回民读作唇齿音声母。几十年前,我到甘肃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去调查,回民学者马晓燕跟我说:张家川回汉方言的语音系统有明显差异,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参阅新编《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志·方言志》。


作者丁旭摄影




 

近年来,有识之士基于基层群众的呼声在大声疾呼“保护方言”。那天,适逢“世界母语日”,有记者打来电话采访:你对推广普通话和保护方言是怎么看的?据我的同事刘宁博士从网上看过以后反映:你的回答很有水平!比如,您说保守好呢,还是激进好呢?这个问题不能一概而论。就着文化的各种形式来看,有时候保守是一个极大的好事。其实,在回汉聚居区,回民所操汉语方言的保守性要大于汉民,这是我长期调查所得出的结论。比如“他”字的先秦古音跟如今的“胎”同音(先秦“他胎”并不同音),西安回民以及长安区东南部、蓝田县北部,“他”字用作定语的时候就读如“胎”,这是先秦古音的存留。但是,关中方言区其他地方不这么读,甚至西安回坊与长安东南、蓝田北部之间有很大一块也不这么读。就是这样一个在我看来还保守着汉语一些早期特点的西安回民方言,《西安回民方言》的作者丁旭先生,我的丁老兄说:许多年轻人口语里已经不说老辈的话了,甚至听不懂了。于是,这部抢救文化、抢救方言、把守精神家园的著作,就在艰难困苦中问世了。

 

其实,在“艰难困苦”的后边,有一个词语叫做“玉汝于成”。比如说,那天,我们所尊敬的刘兆英兄打来电话:“立新,丁旭在我这儿,他的忙你一定要帮啊!”这就更增加了我对丁老兄的情感了。世俗者鄙夷学者的劳动成果,那是世俗者庸俗到了只承认“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等等。而在《西安回民方言》杀青之际,回坊某位我至今不曾谋面的贤者仁者,慷慨解囊已是十分的感人了,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丁老兄鸣谢他,这就十二分的感人了!是的,玉成《西安回民方言》出版,使之摆在读者书架的显要位置,使之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厥功甚伟!

是为序。

 

 孙立新

2014年4月1日23时22分于西安明园小区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