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新闻，究竟爱到什么程度？



作者 | 杨平

 编辑 | 翁娴

本文由传媒志原创出品，转载请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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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学研回归后的第30篇原创文章

读研以后，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这在以前是不曾有的，那会儿觉得，新闻就是此生唯一的真爱，毕业后进入媒体从事新闻，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其实是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因为，所有未经困境或诱惑检验过的感情，都算不得牢靠。

就在昨天，学院邀请《深圳特区报》社长，同时也是《晶报》创办人的陈寅前辈来开讲座，陈寅讲的主题是《让热爱成为一种信仰》，主要分享了他如何在对新闻事业的热爱中从毕业后的小编辑一步步走到今天。

很久没有听媒体人讲类似话题了，因为在如今媒体一片萧瑟的大环境之下，跟人谈"新闻理想"，"事业情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出门剪了个杀马特大爆炸头一样滑稽而可笑。

果然，同学们对讲座里反复强调的"一定要热爱即将从事的新闻事业"并不感冒，提问环节所有人关心的，依旧是"新旧媒体之争""媒体融合""传媒改革"这些当前最热的话题。这些话题也是我一直以来最为关心的，但昨天，坐在台下我突然开始反思：为什么我们只关心这些问题？是不是我们内心都在恐惧在观望？在等待有人告诉我们确切的答案：媒体，会不会死？或者换个说法：我们，要不要逃？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自己一个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我是真的爱新闻吗？爱到哪种程度？"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大家有没有思考过，无比简单的问题，但无比重要。正如陈寅在讲座中提到，他经常告诫报社新人："对大多数人而言，新闻都是一个无名也无利的行业。如果不热爱，就不要过来，因为这样的人，既做不好，也做不久。"

点进来读这篇文章的你，对新闻多多少少肯定是有爱的，但在媒体进入寒冬的时代里，单有爱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有多爱？下面八个问题，扪心自问地如实回答，应该足以测出你对新闻的爱，到了哪种程度？

一、你是怎么爱上新闻的，当初的冲动如今还在吗？

爱上新闻，是在高二，偶然在一本杂志上读到新华社记者张严平写的典型人物报道：《索玛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记得当时读完真的就泪目了，一方面是为文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所打动，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激动：竟然有这么好看的新闻！这篇获得第16届中国新闻奖通讯类一等奖的报道，如今看来其实并不完美：太过煽情，情感化叙事太严重等等。但在当时，它就是神奇地触动了我，让我从此立志要学新闻，要做记者，写出同样打动人的文字。

如今，这种冲动依旧还在，当看到更为优秀的新闻作品，我还是会激动，会赞叹，会庆幸自己选择了新闻这个行业，只是这种感觉远没有6年前那样强烈。高二某天读完《索玛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那种激动欣喜，坐在教室里久久不能平静，彷佛终于找到自己人生方向的感觉，几年来再也未曾出现过。

二、回首过往，你生活中最有成就的事，和新闻有关吗？

这个问题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yes。从大学时代开始算起，有成就感的事情不多，但大多和新闻有关。校内：第一次在校电视台发新闻稿件；第一次排出漂亮的报纸版面；大二被选为院报编辑；深度报道课考了很高的分数；每次小组采访作业都是绝对主力……如今听来都是些很小的事，但在当时，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校外：杂志社实习时和同事两个人半个月内完成了60页杂志的采访和写作；大四通过校园招聘进入省会一家都市报工作；写的稿子被实习老师夸奖；红网首届大学生评论比赛入围前50；感谢这所有的事情，成就了如今足够自信的自己，而这一切，都是新闻带给我的。

三、做采访写稿子，就像打了鸡血，熬到多晚都不累？

是的是的，半夜看到编辑在群里呼唤，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写稿的人，是自己；为了采访水果价格在运输途中的变化，甘愿寒冬腊月里跟着水果商5点起床进货的，是自己；采访临近中午结束后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只想赶紧写完稿子给编辑传过去的，是自己；为第二天的采访准备资料，熬夜到凌晨两三点双眼依旧炯炯有神的，还是自己。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老师，我周围的同事，基本都是如此。没有人逼你，就是心甘情愿。

四、每次听闻纸媒倒闭，内心会生出恐惧犹疑？

不清楚别人，但这个问题，的确是我个人内心最深的恐惧，虽然也做过新媒体，但骨子里总觉得传统媒体才适合自己，因此，每次听闻纸媒倒闭，或见到一些论述纸媒必死的文章，都忍不住内心惶惶，油然生出一种恐惧和犹疑：学新闻还有出路吗？媒体的明天在哪里？我的明天又在哪里？也许，该认真考虑下别的选择了，听爸爸的话，考公务员吧……

每当发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都会立即自我谴责一番，但当下次遇到类似事件时，这种想法又会幽灵般浮上心头。

总是忘不了离开报社时，老师问我："读研后打算做什么呢？"

我："肯定还是进媒体啊，我就想做记者。"

老师："……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起码别进传统媒体。"

五、此生注定不能从事新闻，是否会成为你人生中的最大遗憾？

一定是的，因为我很清楚，我人生最大的爱好是新闻，最大的价值也是新闻。任何一个行业，只要不是新闻，都无法令我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能。陈寅说，他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进入报社后，发现自己找到了一生中最热爱的事业。反过来，如果不能从事自己最为热爱的事业，那一定是人生最大的遗憾。这种痛苦，应该不亚于此生未能同唯一真爱相守。

六、传统媒体2020年全部倒闭，是否后悔今天的选择？

很想说不，但扪心自问的结果却是会后悔。从高二到研三（三年后），从校园到社会，我所储备的知识，所学习的技能，都是为了它，而它居然就此消失，这种落差感将使我无法做到潇洒一挥："随它去吧，不过是重头再来。"

有人说，就算传统媒体会死，但还有新媒体啊，死的是媒体，又不是新闻，你所学习的东西一样用得上。但是，身处其中的你一定明白：不一样了。不仅是新闻形式的改变，新闻的内核也在变，当初吸引我从事新闻的那种力量，将随着传统媒体的覆灭而消失。

七、新闻是否还有这样一种力量，能让你泪流满面？

1999年，《南方周末》新年献词："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温暖留在我们心里。有一种力量，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这段被视为"新闻理想"化身的语句，曾让多少新闻人泪流满面。但如今，写下这段话的沈灏，早已锒铛入狱。而让我们泪流满面的新闻力量，又是否依然存在？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有，但太弱了。每年，我们都会看那么多新闻，能让你感动落泪的，不知有没有？可能是喧闹的生活把我们变得麻木了，但震撼人心的文字在新闻中减少，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八、你对新闻的感情，是蜻蜓点水，还是至死不渝？

到这一步，上面七个问题思考下来，你应该能明白自己对新闻的感情，是蜻蜓点水，还是至死不渝？是只有一霎的冲动，还是唯愿长久的陪伴？新闻于你而言，是单纯一份工作，还是此生最大追求？

此前，以上所有问题，我都坚信自己的答案是后者，但实际上，远远不够。面对这个时代的新闻，我有太多担忧，太多顾虑，太多怀疑。

还记得参加暨大考研面试时，作为主考官的范以锦院长，问我最后一个问题："以后还是想做记者吗？"

"是！"脆生生答得毫不犹豫。

怀念当初那个为新闻无比勇敢的自己。

最后，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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