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



来源 | 敬一山

ID | jing_yi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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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凤姐这两天持续刷屏。她的《求祝福，求鼓励》一文，堪称是2017年第一篇超级爆款文。据说阅读数早已百万级，给她打赏的人数正向3万逼近。一个网络世界里曾经的“小丑”，现在彻底逆袭转型为“励志姐”。

在这篇文章中，凤姐像是给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阶段总结。文章用朴实走心的文字，讲述了她生于一个怎样极端贫困的农村家庭，怎样想通过读书转变命运，成为体面的城里人，但正常出路似乎永远无法满足她的追求，于是后来辞去教师职位，到大城市上海打工，又通过征婚炒作变成网红，再到后来谜一般地跑到美国谋生，为了一张美国绿卡而努力。

凤姐的文字有一种属于底层小人物特有的心酸和挣扎，那句点睛之笔——“只是不愿意认命”，想必更是打动了无数人。那么多人愿意用真金白银去赞赏她，就是明证。虽然还有人怀疑她幕后有策划团队、有代笔，但也有很多人相信她，并且善意地理解她当初小丑般的表演炒作。草根逆袭、底层孩子的自救，总是散发着草莽气息，不可能温良恭俭让。

童话里的灰姑娘，那一身华丽的服装和光彩迷人的水晶鞋，都会有魔术师老婆婆变出来，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尊严、面子，历经尔虞我诈去争取，只要保持善良，就可以穿越漫漫黑夜，被王子看到，被光芒照耀。而现实中的灰姑娘，一件山寨标的新衣服，一顿麦当劳，可能都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甚至使用世人看来不堪的手段。

凤姐不是活在童话里的灰姑娘，而是活在某主编所定义的复杂中国里。一个最底层的农村孩子，如果没有幸运地在高考游戏中绝对胜出，还能怎样飞上枝头呢？凤姐幸运地找到了另一条路。一条其实充满辛酸、屈辱，同时需要运气才能走通的路。如果不是自媒体时代勃兴，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地去了美国，可能她早就如众多喧嚣一时的网红，泯然众人矣。

“只要不认命，没有飞不上枝头赛凤凰的麻雀，哪怕最开始低贱到尘埃里。”凤姐这句成功学鸡汤，可能会激励更多底层的年轻人。但嘴上说“不认命”容易，真豁得出去，又能被幸运女神善待的，实在难上加难。现在仍有很多人去搜素、翻出凤姐当年的语录，找她曾经的“原罪”。比如在温州动车事故之后，她的一些微博发言，无论以什么视角看，都是非常不妥、应该诟病的。但如果没有这些不择手段、没有这些语不惊人死不休，凤姐能不能走到现在？

很多人因为凤姐现在的转型或者成功，愿意去原谅她曾经的表演或轻狂，如果以主流价值观来判定的话，可能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凤姐：肯定她的努力和“不认命”，同时要反对她的不择手段，反对她骨子里庸俗势利的价值观，比如以为买个好看衣服、嫁给名牌大学毕业的老公、得个绿卡就是成功。

可是这样政治正确的标准，不就等于要求一个底层的孩子，只能做着“灰姑娘”的美梦，保持真诚善良——可是永远等不到什么拯救自己的王子。凤姐绝非那种真诚善良的“灰姑娘”，所以那些支持者也不用想着为她洗白。她的人生足够跌宕起伏，像复杂中国里爬起来的成功人士一样，难以用非黑即白的标准去评价。她不愿意认命，也承受了自己选择的代价。如此而已。

最后说点题外话。在《史记》里面，高祖本纪的第二段，说刘邦好酒好色，总在一个酒馆里喝酒欠账，但是他醉卧的时候，酒店老板竟看见“其上常有龙”，而且只要刘邦在就酒馆烂喝，当天的生意就会特别好。所以酒馆年底就给刘邦免单了。

这是一个开国皇帝发迹前的故事。你说诸般细节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如果没有后来的发迹，刘大概就是个泼皮无赖罢了。也许草根逆袭，总是免不掉“原罪”。无论怎么去涂脂抹粉，那些劣迹都在，只是很多时候，人们不愿意说破，说破了，反倒显得不懂风雅。因为人活世间，常常需要些神话或者童话，聊以娱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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