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献 | 回顾"刘易斯二元经济模型"
本期专题
发展与政经：两部门的劳动力产出差
导读
国际可比较的数据表明，贫富国家在（劳动力）人均产出上存在着巨大差距。它们在农业部门人均产出上的差距远大于在非农部门人均产出上的差距。此外，贫穷国家的大多数劳动力在农业部门工作，而富裕国家只有少数劳动力在农业部门。在传统的二元经济（dual economy）框架下，贫富国家间的上述差异可能直接源于它们在经济发展阶段上的差异。比如，相比于富裕国家，贫穷国家尚处在非技术劳动力无限供给（unlimited supply of unskilled labor）的经济发展阶段，因而有更多的劳动力工作在低人均产出的生计部门（subsistence sector）即传统农业部门（Lewis, 1954 The Manchester School）。本期，我们先简单介绍诺奖获得者W.A. Lewis 提出的“刘易斯二元经济模型”。在随后的四期推文中，我们会着重介绍学者们从其他角度研究二元经济中劳动力配置和生产效率的最新成果。
原文信息：
Lewis, W. Arthur. 1979. "The dual economy revisited." The Manchester School, 47(3): 211-229.
影响深远的二元经济模型（dual economy model）由芝加哥大学的刘易斯教授（W. Arthur Lewis）于1954年提出。该模型基于三个假设。其一，经济体分化为现代（modern）和传统（traditional）这两个产业，而现代产业通过吸收传统产业的劳动力来不断增长。其二，非技术劳动力（unskilled labor）在现代产业中从事与其在传统产业里同质同量的工作时，可以获得更高的报酬。其三，非技术劳动力在经济发展之初是有富余的（abundant）。这意味着，在一定的工资水平上，现代产业面对的劳动力供给是远远大于其需求的。
二十五年后，Lewis 撰文再次讨论了这个经典的二元经济模型，并对模型进行了三个方向的拓展。他讨论了现代和传统产业的相互影响，保持劳动力富余的源泉，以及劳动力市场差异化的持续。
——现代和传统产业的相互影响
现代产业的发展对传统产业有利有弊，而这些利弊通过以下四种媒介实现：提供就业，共享硬件设施，共享现代化制度和观念，以及贸易。例如，现代产业吸纳了传统产业的部分劳动力，提高了他们的收入。这样的话，基尼指数（Gini Index）可能会上升，也可能下降。上升或下降取决于某经济体的劳动力禀赋如何。Lewis强调，以国际和区位视角来观察，各个地区的产业的增长速率不同。高增长地区可能形成增长极（growth pole），将资本、资源、人力等要素从增长较慢的地区吸走。在较短的时间里，落后的经济体可能变得更加落后。不过，高增长地区的规模经济优势终将耗尽，增长极便开始向劳动力成本较低的落后地区转移。这一规律在某经济体内部可以同样适用。
——劳动力富余的源泉
现代产业的增长潜力取决于传统产业的劳动力富裕程度。如果可以在低工资的条件下持续获取劳动力（即劳动力供给弹性相对的大），现代产业将可以更快地积累利润，增加投资，并加快增长。当一个经济体处在地多人少的时代，保证现代产业的劳动力供给便很困难，以致于奴役等强制劳动的手段被采用。人口增长和移民的速率共同调节着劳动力的供给。当经济体内部的劳动力供给不足，机器和新技术会代替部分劳动，劳动参与率也会提升。
当然，劳动力富余也可能是负担。对于欠发达经济体而言，把传统产业的劳动力转移到现代产业中是个巨大的挑战。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工业的就业增长率需要快过劳动力供给的增长率。但当工业劳动生产力水平低下，节省劳动力的技术不能推广，而廉价劳动力的总量不降反升，经济结构可能长期无法升级。
Lewis还特别强调了非正规企业对于发展中经济体的重要性。小微企业并不仅仅是外出务工者在找到正式工作前的临时栖身之处，更是满足特定市场需求的必要生产组织。小微企业和大企业的市场是高度整合的。小微企业常常通过外包合约（sub-contracting）为大企业提供半成品、零件和服务。
——劳动力市场的差异化
现代和传统产业的工资差距普遍存在，并且相当大。为了理解这个现象，作者引入了非竞争群体共存的概念（co-existence of non-competing groups）。比如，高效率的大工厂可以和低效率的小工厂共存。同样的，拿高薪的人和大量待业的人并存，而工资并不因为有待业者的存在而下跌。依照这个概念，劳动力市场里的职位可以一分为二，优等的和劣等的。二者带来的长期收入有别。优等的工作重视经验积累，可以不断晋升。而劣等工作则长期一成不变，工资低，工作条件差。
Lewis认为，优等工作之所以能够维持高工资水平并非因为从事优等工作的人的能力更强，而是因为优等工作的准入条件严苛。准入条件本身则常常包含歧视和垄断的成分。持续的经济繁荣（prosperity）有助于消除准入壁垒，使两种工资逐渐拉平。在二元经济发展的早期劳动力的供给弹性无穷大，而后期则变为资本的供给无限大。所以，长期看来，资本的回报率将稳定在一个水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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