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屡禁不止，又该如何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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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个题目很大，谨希望换一个角度去思考腐败的形成。

分享的起因是一件小事：今早6点多小镇就出门了，本想找辆共享单车，却发现一辆车都没有，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有一辆货车堆了几十辆各种颜色的车子，这事儿小镇也了解过，原因是为了维护城市道路秩序，把一些乱停放的共享单车暂扣。

但今天这事有些奇怪，因为扣车的地方是居民区，车子也在非机动车停车区内停的好好的，也没有碍着谁，这就有些奇怪了，而且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市民通勤，走着去地铁站的人明显多了。

然后发现不少捡路面垃圾的人，那就明白了，估计是有什么检查。但为什么一有检查就要把共享单车收缴一空呢？难道共享单车只要存在就会显得城市治理不好？如果这样，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禁了之呢？

小镇深知舆论对个体的冲击，所以不会曝光任何部门、任何个体，仅仅是想研究问题发生的原因。

小镇曾看过一篇文章，是“36氪”在2021年初发的一篇行业调研，题目是《共享单车公司每年花上亿元赎车》，这篇文章把一些藏在暗处的灰色产业链曝光了，也引起了小镇的兴趣，不得不说现实更加匪夷所思。

在“36氪”的这篇文章中，把这种暂扣车辆的行为简称为“扣车”，小镇也就如此延用吧，但显然“扣车”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因为“扣车”是一种行政执法行为，而现实中的“扣车”大多数游走于合法与非法之间的灰色地带，也由此产生了大量的难以言明的利益关系。

“扣车”达到什么程度呢？据不完全统计，整个行业一年能被扣上千万辆次，几乎可以说我们骑过的每一辆共享单车可能都被扣过。

这些车虽然是企业的私有资产，但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被毫不珍惜的堆叠，还要向企业收取颇为不菲的“赎金”，甚至为了逼迫企业早日缴纳“赎金”，直接用铲车碾压、放火焚烧乃至压缩成块也并不罕见。以至于在《共享单车公司每年花上亿元赎车》这篇文章中，共享单车企业员工看到自家被扣的车子整整齐齐地停放着、甚至还按颜色划分区域，都会感动地流泪。

《共享单车公司每年花上亿元赎车》一文所附插图

造成这一现象的直接原因是共享单车企业投放的车子太多、用户骑行不文明、车辆乱停乱放影响城市秩序，因此管理部门自行组织或者授权一些企业进行扣车，但由于管理部门经费有限，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委托出去，让这些公司找共享单车企业收钱。

在这个三角关系里，共享单车企业毫无还手之力，依法确实可以申诉要求代扣企业甚至是监管部门赔偿损失，但是有哪个企业敢这么干呢？何况还有竞争对手的互相拆台，只要一家企业在某个城市这么干了，很快就会被全国各地知晓，后果可想而知。

这对企业的生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看上去赎回一辆车也就十几块、20多块，但这仅仅是最直接的成本，企业付出的间接成本甚至可以加一个零。比如说粗暴的装卸、堆叠导致的车辆损坏、提前报废；又比如增加的物流、人力、维修、公关等成本；而车辆被扣期间的订单损失更是雪上加霜。

也难怪共享单车企业很难盈利，需要外部输血维持，但这全是共享单车企业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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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单车仅仅是一个例子，如果只分析到这里面存在灰色利益链，那未免过于浅薄，全国普遍如此，一定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

当然，共享单车企业绝不是无辜的，前几年诸多企业为了抢占市场，超量投放，影响很不好。小镇记得2018年前后，北京路面上共享单车简直成了灾，据监管部门统计最高峰时仅北京中心城区就超过200多万辆，很多重点保障单位、纳税大户都曾经投诉过。

这的确是资本无序扩张带来的负面问题，但问题仅仅在于资本吗？

任何新兴事物一定会在传统监管体系之外带来诸多新问题，毕竟传统监管的跟踪、调整、完善实在太过漫长，动辄以年为单位，完全跟不上新生事物的发展速度。这些年互联网产生的种种新事物，至今没有得到很好的规制，比如网约车合规问题、灵活用工的社会保障问题、网络水军控评问题、互联网金融创新暴雷等等。

在监管尚未涉及的模糊地带，就更依赖人去裁定，人为操控空间大了，钱权交易也就产生了，由此就会产生盘根错节的利益链，进而会产生一系列的复杂影响。

我们现实中看到的很多暴雷，与这些利益链不无关系，这些利益链不仅仅在企业外部、也在企业内部。

企业外部的比如共享单车，被一个个扣车公司盯上，多数公司想的不是如何维护好城市秩序，而是怎么多赚钱，雇佣的员工想的是今天要收满多少车才能拿到多少钱，那怎么最快、最轻松的完成任务才是最优先考虑的，于是本来为了维护秩序的措施，就变成了哪里车子多、放的整齐就去哪里收。

车子没了，企业又要保持车辆密度，争取新资本的持续融资，于是选择不停地造车，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社会财富被浪费。

企业内部也存在严重的贪腐利益链。

还是拿共享单车企业来说，毕竟ofo欠小镇的押金至今没还，为了搞清楚小镇的押金到底怎么没了，小镇特意做了一番调研，结果发现：这家公司简直是贪腐、无序的典型。

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年轻，一年贪腐几万、十几万跟玩一样，甚至有的工作几年就能在一线大城市全款买房，还把座驾换成了跑车，就算互联网公司再怎么豪奢，一个搞共享单车的也不能员工动辄年薪几百万吧。更严重的是，贪腐甚至已经成为一种风气。

在内外部大放血下，效益当然迟迟上不去，企业现金流严重不足，利润率更低，难以满足股东要求，就必须想尽办法获得新的融资，就要进一步冒险扩大经营，结果却创造了更多的贪腐机会，企业现金流更加紧张。

到了最后，所有的车子抵押出去了，就开始挪用押金，但是贪腐的无底洞是填不满的，很快公司就完了，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比如这些年暴雷的租房贷，难道企业不知道租房贷有风险吗？当然知道，但是没办法，同样是因为企业效益上不去、现金流不足、利润太低，迟迟无法满足上市要求，股东不满意，于是只能铤而走险，试图通过把租房变成金融游戏获得更多的现金，赌上一把。

但是内部的蛀虫太多，纵然铤而走险搞来一笔钱又能如何？

千万不要觉得贪腐只会发生在政府机关，事实上企业贪腐问题更加严重，而企业老板出于种种原因反而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企业没有稳定的编制、较高的社会地位、更没有严明的纪律和情怀，只能靠钱来维持，如果对员工过于苛刻很可能无人可用。

但是贪腐一旦被放纵，就不存在适可而止。何况在企业贪腐比公务员容易太多了，仅仅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吧：

比如很多互联网公司做营销活动，花多花少先不说，找几个自己熟悉的供应商提供服务，钱就到了自己手里；公寓的基层管家利用职务之便，在维修基金、住房返点等等方面就可以谋取利益；还有本文开头提到的共享单车被扣车，有些干扣车生意的就是共享单车公司自己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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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

人的欲望是很难填满的，一旦给了机会就不能指望个人的道德约束，还是要想办法压缩灰色空间。

现在一些传统行业所谓的行规，本身就是在诞生初期出现的灰色利益链被固化，所有人都习惯了，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所谓成本，每个人都觉得交钱办事天经地义。

但这真的正常吗？

历史遗留问题需要慢慢解决，但首先要减少新问题的出现，尤其在新生事物诞生初期就要打造更加清明的环境，否则债越欠越多，自然积重难返。

还是拿共享单车举例，维护车辆秩序是正当的，但这不代表可以存在灰色利益链，这些灰色利益的存在大大增加了社会的运转成本，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更对社会产生了非常负面的影响。

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从更加本源的角度入手，核心是压缩模糊地带，这就需要政府提高政策规制的响应速度，改变传统的治理模式。

过去的治理，就像是计划经济时代，先有产品然后去市场上找需求，对于市场和消费者的变化非常迟钝；但未来就需要从需求端出发，根据市场和消费者的需求去研发、生产新的产品。

这种产品就是政府的治理框架、规制体系，这就要引入一个治理思想：敏捷治理。

未来是数字经济和智能时代，新生事物诞生、发展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再像过去那样慢慢研究，制定完善的政策法规体系已经不再满足现实需求了。政府需要放弃一劳永逸的思想，更加敏锐地观察社会上发生的新变化，根据过往经验找到最需要规范的点，最大限度避免负面问题的发生。

对于新生事物，不能再搞什么政策出来3年不变、法律5年不改那一套，而应该更加简单、迅速，不要追求一步到位，而是找到真正特别需要规制的关键点，其他的可以再观察一下。

而对于已经普遍反映的问题，更应该成为政府调整规制的切入口，就像刘邦“约法三章”那样，三板斧看出一个规矩，让新生事物朝着一个有约束性的方向发展，而不是无序的发散。

这才是我们打击资本无序扩张、促进资本有序发展更加有效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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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问题至今没有办法可以彻底消除，毕竟腐败不仅仅寄生在公权力上，只要有权力、有人，就有腐败。

与其鼓吹“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倒不如“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能够把腐败限制住，甚至进一步压缩，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而这需要整个社会的共同努力，尤其在新生事物大量萌发的当下，也是腐败更容易爆发的时候，更要防微杜渐，否则灰色的利益链一旦被所有人习惯，那就成了所谓的行规，又如何整顿风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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