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经济和就业都不怎么样,小镇的朋友们也感到了寒气。有一位在互联网公司的朋友就被裁员了,不过他不怎么在乎,被裁也是主动抗裁员指标,拿着“N+1”的赔偿金加上几个月的竞业补偿金就当休假了,休息够了再找工作就是了,还能加加薪。别觉得被裁员是自己不行,这更是公司老板和领导的责任。公司老板盲目扩张、遇到寒气收缩过冬,而上级领导对上谈判不力,面对公司压下来的裁员指标又不愿意得罪人,于是一级级摊派,到最后就成了内部攻讦的工具,不在山头队伍里的就被赶走了,倒是留下了不少善于溜须拍马的。还有搞投融资和创业的朋友,也说最近看的项目很多,但是靠谱的、活下来的很少,投出去的钱莫名其妙就没了,看起来不错的生意莫名其妙的就完蛋了,投资机构手里大把的钱也只好持币观望。但是并不是没钱、没机会,国家上半年投放了大量资金,前不久很多银行都在拼命打电话推贷款,甚至都明示可以搞“房抵贷”,已经完全不顾规定和风险,一门心思想要完成贷款任务,但是钱就是出不去,前不久央行还回收了资金。大企业也不缺钱,到2022年上半年末,中国十大科技和互联网公司现金或等价资产储备(如定期、活期存款、大额存单、债券或股票投资等)总计高达22544亿元,比一季度末多了2380亿元。虽然这些大公司确实需要大量资金为企业日常经营提供坚实基础,但是储备的也太多了,表面原因是投资机会少,各家企业收缩了投资规模和领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反过来,一群孩子挨打的时候,硬挺着不哭的多半被打的最多。从2020年底开始,以互联网为切入口,针对资本无序扩张和垄断进行了严格监管,阿里、美团、滴滴先后被重罚,还有多家公司因违反《反垄断法》被处以顶格罚款。修订前的《反垄断法》对于经营者违反规定实施集中的,最高只处罚50万元,罚款是小事,但公司为先期投入极大,被处罚本身也让公司极为紧张。2021年10月《反垄断法修正草案》首次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2021年11月,国家反垄断局成立;2022年6月24日,《反垄断法修正草案》通过,极大加强了处罚力度,比如将“经营者违反本法规定实施集中”的处罚力度空前加强,最高可“处上一年度销售额百分之十以下的罚款”,就算不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也要“处五百万元以下的罚款”。反垄断监管体系的完善,也让企业越来越胆战心惊,谁也不知道新成立的监管部门、新通过的监管法律到底会如何应用,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赶紧哭起来。今年,整个互联网都在高喊“活下去”,都把“现金流”作为重中之重,一些常年亏损烧钱的公司,也开始讲“自有现金流打正”,想实现无非开源节流。但是在增速放缓进入存量时代的当下,开源哪这么容易,而整顿内部降低各种损耗又太难太慢,很难让急切的投资人满意,进而会影响接下来的融资,于是“裁员”成为了几乎唯一的选择,甚至已经异化成了“为了裁员而裁员”。公司当然知道,在这时候裁员不但要花费额外的成本,也很可能误伤骨干,更打击整个队伍的士气,等到风头过了重新招聘,又需要起码3-6个月的适应期,新招聘的人工资肯定要比开掉的人高出不少,算来算起,“裁员”反而是亏的。所谓的“降本增效”也变成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演出,原本互联网公司们争抢着扮演“最佳雇主”的角色,开展福利竞赛,但是现在一家家公司以“过冬”为由,开始一项项削减福利,但放着内部巨大的内耗不管,心思全用在打印纸、办公室绿植、厕纸上,食堂的打包盒开始收费了,免费的可乐雪碧也没了,原本的鲜活食材也变成了冷冻货,搞得习惯了福利时代的大厂员工们怨声哀悼。规模宏大的“降本增效”运动,未必减了多少钱,但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省钱,而是轰轰烈烈的表演。挨打的时候,一定得哭,还得比其他孩子哭的更凶,至于到底疼不疼那不重要。一个这么做了,就会有一群效仿;一个行业这么做了,很快就会影响到各个领域。也就出现了,一些企业明明账上资金越来越多,但放眼看去没有一家说自己过得好的,一个赛一个的说“寒冬”“危机”“活下去”。正如小镇在《破局未来:2022年的中国经济与政策调控》谈到的,在危机下重振经济需要一步一个台阶,第二级就是“预期”,而互联网作为“给点阳关就灿烂”的典型,退的快、冲的更快,特别适合当作引火物,把对未来的预期激发起来。这篇文章是4月写的,当时完全没想到堂堂上海竟然这么久都搞不定疫情,还搞出来这么多事,极大影响了全国信心和预期,也影响了政策进度,前一个政策效果上不去,就很难撬动下一级,整个节奏都慢了。而在4月稍早些时间,也有位专注互联网的朋友询问过小镇对互联网未来走向的看法,当时互联网及相关投资机构对未来充满悲观,有不少人觉得未来不会好了。但小镇当时明确说:再等等,预计三季度最早到8月,互联网就能触底回升。注意这里说的不是股市,而是产业和投融资。触底回升的一个重大信号就是监管侧的调整,就是要把互联网这个“鲇鱼”利用起来,释放利好消息,扭转悲观的预期。而对互联网来说,头顶上有几只靴子,这些靴子不掉下来,企业们很难放心大胆的重新扩张,也很难终止裁员的步伐,更别说扩大招聘了。比如今年大学毕业生就业特别难,互联网行业收缩校招名额影响很大,仅美团一家就从去年上万名锐减到今年的5千名。这几只靴子有的太敏感,不好直接说,有几个可以点一下:第四只靴子:上市问题
这几个靴子的核心还是监管和政策问题,这几个靴子不落地,为了避险,企业自己就会吓自己,留下足够的应对空间,哪里能搞好业务。
现在第一只靴子已经开始落下了,比小镇此前预期的最早时间晚了一个月,不过还是赶上了三季度的尾巴。今天,在美国纽交所挂牌上市的腾讯音乐在港交所披露上市文件,宣布将以介绍形式于9月21日挂牌交易。而在去年7月,腾讯音乐刚因为涉嫌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行为被处罚,这也对腾讯音乐回国上市造成了影响。显然,腾讯音乐已经解决了关键性问题,这也对整个互联网行业和背后的资本释放了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今年4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要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发展,完成平台经济专项整改,实施常态化监管,出台支持平台经济规范健康发展的具体措施”。
从旧时代到新时代,发展模式的转型需要“破旧立新”,专项整改就是“破旧”,健康发展和常态化监管就是“立新”。
一只靴子已经落下,其他的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