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需要一点幽默细胞……

这是一个有趣有味儿的公号，很多读者都置顶了（点上边蓝字关注）

幽默细胞

文 | 丁小村

▼

▼

戏剧大师布莱希特有一部经典作品名叫《四川好人》，我读这部作品的时候，很有些纳闷：为什么不是山东好人，北平好人，上海好人？

这位德国人咋就偏偏喜欢四川？

《四川好人》首演于1943年。一位神仙来到人间寻访好人，但不管富人还是穷人，都不愿给神仙提供栖身之地，只有好心的妓女沈黛收留了他。第二天清晨，神仙以付住宿费的名义给了沈黛好多银元。这样，沈黛再不必以卖身为业。她开了一家小烟店并无偿给邻居、亲友和求助者提供食宿。然而，这位天使般的好人不但没得到好报，反倒陷入了无数的困境。 她将会遇到自私的骗子、贪婪的亲朋、残酷的世道，最后她不得不对神仙诉苦：“既要善待别人，又要善待自己，这我办不到……你们的世界太不公平。”

好人难做，好人难寻——连神仙也要感慨。

这部寓言剧或许是要讽世，或许是想拷问人心，或者要探讨伦理……全世界各种舞台上演过千百次，各地各人有千万种观感。我没看过舞台上的演出，但每次读剧本都会感慨：很多时候，好人难当。

▼

▼

这使我一想到四川人，就要发笑——大师让你们当好人，你当得了吗？

川人可能会一脸苦逼回答：当不了。

但川人又的确是好人：从三国时代迎刘备进川，种粮养兵供诸葛亮几十年北伐；唐代蜀地军阀打打杀杀，百姓命不如草；宋元交替时代，川人用血肉抵抗金人蒙古人的进攻；明末张献忠进川，十室九空，白骨遍地；明清时代几次湖广填四川，来川地的南方人，那是走过了风雨路八千，经历了九死一生，在这块天府之国重新生根长叶，给川地续上了血脉；三年困难时期，川地也是饿死人最多的省份……当好人吃的苦太多，这不是文字所能书写。

结果，就正应了世人一句口头禅：好人都死光了。

人在世上受的苦多了，又拿这个世道没有办法，上天就必然用别的方式来平衡：比如川人的幽默细胞，那大概就是这么长出来的。

当你拿世道没有办法的时候，除了忍受，你还能做什么？

那当然是生出一点幽默细胞。

▼

▼

这可能是人类最重要的特质：你不让我骂，你不让我怨，你也不让我冷笑，那我不笑总行吧……嘿嘿，我虽然不笑，会逗得你笑——这叫幽默。

苏东坡是川人，他就是个非常好玩的人，一身的幽默细胞。我读他的诗文笔记，有时候难免就笑出来。

他打趣他老弟苏辙（宛丘先生）：

宛丘先生长如丘，宛丘学舍小如舟。

常时低头诵经史，忽然欠身屋打头。

斜风吹帷雨注面，先生不愧旁人羞。

这几句话：老弟啊你肉吃的太少，心操的太多，长得跟麻杆似的，一不小心就让屋梁碰了头。这还罢了，你这房子小得是蜗居，你还有心情在这诵诗书。房子破的连雨都挡不住，你也不觉得寒碜？

好友陈季常在他笔下：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这位哥们是能吹能侃，和朋友在一起能说半晚也没瞌睡。忽然老婆一声喊，马上就慌神了。这位惧内的老兄被后人编进戏剧，叫做河东狮吼——中国人其实并不厌恶惧内的男人，所以这类戏总是带着几分打趣的意思。

别人不能打趣，咱打趣一下咱亲弟咱好朋友总行吧。这世道咱不能批评，咱嘲笑一下自己总是可以吧？

世上好人都是这样：忍受世界的粗暴，努力把善意给别人，然后对自己大大咧咧一点，比如自嘲。

到了清末四川人李宗吾先生就比东坡来得更结实，他干脆著一本《厚黑学》：既然这世上人都不要脸，那咱讲讲不要脸的学问总行吧——你们做，我来给你总结；你们干，我来给你们记录……

这是反讽的幽默。我一本正经地：逗自己笑。你们：随便看。

▼

▼

大概在样板戏十分红火的时代，八个样板戏一统天下，革命口号响彻云霄，红歌唱遍天下，在一出川剧中，列宁对斯大林唱到：

叫一声约瑟夫孤的好兄弟 

有件事朕同你细说端的 

打冬宫咱还要从长计议 

切不可闹意气误了战机 

冬宫内到处有许多裸体 

全都是大理石雕刻成的 

我的朋友作家李新勇是川人，他说有一次听老作家流沙河唱这段，差点把嘴里吃的东西都喷出来。

川人天生有幽默细胞。

这出川剧《列宁在十月》在网上被改成各种段子，但最精彩莫过于用川人的幽默感，解构了一部革命戏，让它变得十分好玩。你只让唱革命戏，那好吧，咱就唱革命戏吧，咱这样来弄咋个样——

（列宁上）：汤一钵钵，菜一钵钵，汤一钵钵，菜一钵钵，菜汤汤！（亮相）

列宁：我，弗拉基米尔――

（帮腔）：伊里奇啊――就是列宁呀。

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大家都喊我是列宁。　　

苏维埃的主席不好当，　　

沙皇的势力呈凶狂，

革命的武装起波浪。

布哈林最近对我有意见，

那托络斯基想把我啊，来丢翻。

（帮腔）：丢不翻啊！

（列宁夫人克鲁普斯卡娅上）

克鲁普斯卡娅：　　

托络斯基起了打猫儿心肠，

他的腰杆上别了一把左轮枪。

夫君为革命腹背受敌，

怕只怕，十月的炮火啊还没有打响，

夫君他就被那暗箭来射伤。

（帮腔）：暗箭难防啊，何况还有左轮枪！

克鲁斯卡娅：相公！

列宁：娘子！

克鲁斯卡娅：听说列相公有难，夫人特来探个端详啊！

列宁：斯卡娅娘子，没得事没得事。革命关头，哪里还顾得上儿女情长。赶快回去！

克鲁斯卡娅：相公，万万当心！

列宁：快走快走！我马上还要和斯大林同志商量革命大计。

克鲁斯卡娅：好，相公！万万当心啊！相公……

列宁：娘子……

（帮腔）：生离死别啊，革命夫妻不好当啊！

（克鲁斯卡娅下）

（斯大林上）

斯大林：老夫约瑟夫，老夫约瑟夫，听说大王有难，将军前来抽起。

（帮腔）：抽不起啊。

列宁：

叫一声约瑟夫孤的爱卿，　　

有件事朕同你细说端的，

打冬宫咱还要从长计议，

切不可闹意气误了战机。

冬宫内到处有许多裸体，

全都是大理石雕刻成的。　　　　　　　　　　

斯大林：

尊一声敬爱的——

（帮腔）弗拉基米尔•依里奇

三日前本将军已传话下去，

打冬宫不准毁坏文物古迹，

开枪不能朝着壁上的裸体，

那都是老沙皇留给我们无产阶级的！

（帮腔）：是我们无产阶级的！

（两人握手）

列宁：攻打冬宫的日子，就定在腊月初七！

（帮腔）：是阴历啊，不是阳历！

▼

▼

幽默是需要智慧的，这可能是某种年代人智慧的超常发挥。

幽默是人类对世界的另一种态度。比如川人，他们这种幽默细胞可能是在苦难的历史中衍生出来的，变成了一种血脉。

做好人很难。有时候你感到很恼火，那么，你还得需要一点幽默。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p0148o3hkh7&width=500&height=375&auto=0

-The End-

（阅后请点赞！最好的支持就是将我的文章分享给其他朋友，谢谢！）

点下边的题目链接，阅读公号最新热文：
◆  吃货志

图文注明外全部为丁小村原创，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均不得转载

丁小村言（微信号—dxcn916）

---

这世界太嘈杂，因此我读书和写作

有趣、有质、有味儿：文艺的、思想的、感性的

长按上边二维码关注我，点下边“阅读原文”看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