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之心，暗黑之梦：每一个少年都曾经有过“刺青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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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暗黑之梦
文 | 丁小村
狂野少年心，这只不过是人类青春年代正常的荷尔蒙分泌结果。
所以每一个少年，都有过“黑道梦”，有个“刺青时代”。
大江健三郎的小说中描写过这么一幕：
一个中年大叔在运动场，遇到一帮绵满脸粉刺的小家伙，这不过是两个年龄的偶然相遇，互不相干；但奇妙的情景出现了，这群孩纸突然对大叔摆起了挑战的架势，他们的神情中出现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嘴巴里吐出了刚刚学来的江湖黑话……
大叔也有着粗壮的膀子、凸出的肌肉……但就在这一刻，大叔退缩了，最后离开了这群小子，不顾他们在背后趾高气扬地吹着挑衅的口哨。
多数的少年人在那个年龄可能想象不出来：这位大叔遇到的，可能就是自己将来某一天必然会遇到的——人类的这种轮回，堪称最好的教材。
那些曾经做着“黑道梦”少年，后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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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黑道”：它是与“正道”悖逆的。
在文明社会里不讲规则，在礼仪交往中不守礼节，遵循不讲理只斗力的丛林法则；他们谁都不服，但必须服从“大哥”——强者为尊；他们好勇斗狠，却尊卑分明——暴力秩序……所有黑道规则，都是对文明规则的挑战，是对律法伦理的践踏……所有的父母都阻止孩子堕入黑道，那些不知不觉滑向“黑道”的少年，往往被视为问题少年——往往携带了犯罪的基因。
即便自己身在“黑道”，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充当自己孩子的“教父”，当然，也没有谁会特别喜欢这类孩子：比如在纽约或者东京某个小巷子里，那些露出纹身臂膀晃荡着的小青年。
但黑道总是对孩子们有一种天然的召唤力，在今天的世界各地，每一座城市里，青少年犯罪都层出不穷——甚至连社会福利最好的欧洲，也有很多小青年，不甘安逸的生活，要去网上加入那些正在招募恐怖分子的组织。
邪恶永远具有诱惑力——这可能是人类的一种黑暗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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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的脸上刚长出青春痘，嗓子正在变声，他偷偷染了一头黄发，嘴里斜叼着一根香烟，用挑衅的眼神面对自己的父母和老师——他觉得这样子，是他想要的，而且让他充满了胆气和挑战姿态。
一位朋友怒气冲冲地揍了这孩子一顿：父子俩武力对抗的结果，是孩子愤怒地拨通了110报警电话——孩子认为自己是未成年人，被家暴了。110接警警察也有几分幽默：你爸揍你啦，我小时候我爸也揍我呢，现在我成了警察了。
我对朋友说：打他肯定不对，再过两年，你会遇到武力对抗，那时候你怎么办？
朋友一脸无奈：那我该怎么办，万一他混到社会上混坏了呢？
我说，看紧他，不要让他跟更坏的孩子交往，不要让他到不该去的场所，不要让他在学校跟老师对抗……
对于一个忙忙碌碌讨生活的父亲来说，看紧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的确很费劲儿。但是在他做着“黑道梦”的时候，你要么任由他滑向梦境深处，要么让他醒来；要么你自己终止他的黑暗梦想，要么让现实给他教训。
当然，如果一切的教训都没有起到作用，最后还会出现一个最严厉的老师：叫做时光。
当他长成为一个“大叔”的时候，所有的教训都会如期而至。
每个少年都有一颗迷茫的心：塞林格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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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孩子成长过程中，各种环境和各种经历，都会使他滋生出“暗黑之梦”——
正道不行，邪道横行的社会，必然衍生灰色的地带，这就好比“水浒传”的江湖，京城街巷里最吃香的人是泼皮牛二，那讲理的杨志们必然最后堕入黑道，以暴制暴。那个身上纹了九条龙的少年史进，也不是一个走正道的少年——他的一幅正派侠义的心肠，则来自于文明的熏陶。
文明规则失效，强力为尊的社会，也会催生邪恶的黑色规则。黑帮电影中的男猪脚，不管是香港街头还是首尔小巷里成长起来的黑道人物，他们都是在暴力环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世风不仁，焉能为善？
教育崇尚压制甚至暴力，我们的传统教育环节中，父母不跟孩子讲道理，使用武力压服，儿子打老子，天经地义；老师也不跟学生讲道理，你要么听，要么挨训甚至挨打……这一套方式放大到整个社会也行得通——依靠暴力维护社会稳定，而不是依靠律法；依靠刚性的规则来维持纪律，而不是考虑更加人性化的制度；权力本身缺少管束，肆意妄为地施加到弱势群体身上，也必然导致暴力性的反弹……
在这样的环境中，少年的狂野之心，分分钟演化为黑色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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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的孩子需要找到组织。
好奇的年龄需要尝试。
叛逆的心性需要出口。
刻板的青春需要变动。
……
有这么多的可能性，才能催生一个少年的暗黑之梦。如果你不理解这一点，那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马尔克斯在自传里边写道：他的哥哥是一个聪明而有天赋的孩子，从家里偷东西，在外边鬼混，甚至去找妓女……但有幸的是，他的父母生了十多个孩子，孩子多得连兄弟姐妹都分不清，但妈妈在贫困的日子里总不忘记该有的优雅与善良，爸爸在潦倒的生活中也教他们以正道——这十多个孩子，包括那个坏哥哥，长大后都没有变成人渣和罪犯。
家庭是小环境，社会是大环境。大环境不行，小环境就得很行。小环境不行，大环境再好也会培养人渣。这说明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如果一个孩子必须有个暗黑之梦，那么就让它早一点、正常一点结束吧。
很多年一前，我家乡的某个小镇上，发生一起悲惨的事件：一群年轻人，强暴了一个女孩子。我记忆特别深刻的是，其中有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他根本就还算不上成年人，在这个案件中，他只不过是个在旁边跟风瞎闹的，并没有参与……当时正逢严打，他被判了二十年徒刑——可能他的人生就此废掉了。
那些掉进梦中不能醒来的少年，将会走向黑暗深处，这是惨痛的教训。
世界上所有的“黑道”最终都是行不通的，只有一个黑色的梦，就像我们青春的伤口。
懂得这一点的孩纸们，长大了都很有出息，他们把这个梦变成了艺术——
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
崔健：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
北野武：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
经典黑帮电影：《码头风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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