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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朴素一点”,画画这件事,他这么说

小白 象外 2021-09-25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象外


《hold住》,150×150cm,布面丙烯,2013 

作品图片由艺术家本人提供。


“我喜欢更朴素地去画。”


“朴素”,颜秉卿这么说。年轻画家这么形容,老实讲,我是头一回听。


在我看来,他是画得太好了。


从中国美术学院附中、大学、再到研究生,颜秉卿没学过别的,也没想过如果不画画,还能做什么?


“不知道,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做什么。”他继续说,“不画画了就还是画画,画得更容易卖就行了。”


某种程度上,“更容易卖”和“朴素”,是一对反义词。


它们各自是什么样的呢?不好形容。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两类,在武侠小说里,大概分别对应学了花拳绣腿的街头卖艺人和会降龙十八掌的郭靖。


《捞月》,100×100cm,木板坦培拉,2015


《喝水》,40×40cm,木板坦培拉,2015


虽然前面已经说过,但我还是想再感叹一次:他画得太好了。


甚至,这成了一个困扰。一开始,颜秉卿用丙烯颜料画,偶尔,只是想到了某种风格,一转眼,画面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设想,变成了对某些画风的模仿,他太快了,丙烯又有极强的覆盖力,等回过神来,画面已经变了一大半。


《田中寓言的第二场蚂蝗之雨》,130×140cm,布面丙烯,2012 


《田中寓言的第一场鱼之雨》,130×140cm,布面丙烯,2012

颜秉卿的画像是某个故事的决定性瞬间,不论是人物,还是动物,都值得琢磨,所以,他的画是耐看的。颜秉卿喜欢看小说,尤其是侦探小说,但画画却不是为了讲述故事,在画面里,他想要的是一种氛围,一种日常中的怪异瞬间。


《迎面风》,100×100cm,木板坦培拉,2015


《悠哉》,100×100cm,木板坦培拉,2015


《主题公园》,100×100cm,木板坦培拉,2015


丙烯作画十分方便,它可以速干,不必像油画等几个月,调色方便,颜色饱满,持久性好。


画了几年,颜秉卿却转向了坦培拉,与方便作画的丙烯相比,坦培拉实在是太麻烦了。这种古老的绘画技法,不同于丙烯或是油画的直接画法,它像是工笔画,需要一层层罩染,经过几遍、甚至是十几遍的薄涂,层层叠加,逐渐达到理想中的色彩效果。因此,坦培拉作画很慢,不像丙烯那样可以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颜秉卿近作


局部


颜秉卿近作

和之前的画作不同,颜秉卿的两幅手,没有故事性,构图、用色,都可以说非常简单,但是细细地看,形状、颜色、线条都有讲究,看着原作时,我惊讶于它们如此简单,同时,如此的美,我好像第一次看到手的模样,忍不住观察自己的双手。这或许就是艺术存在的意义吧,教会我们观看。


局部


局部


颜秉卿喜欢这种限制,排除了作画时的胡思乱想,朴素地画。


朴素地画,“就是那种很笨的那种状态”,不求视觉新奇,不讲具体的故事,回到绘画最基本的造型语言,线条、形状,“这是值得做一辈子的东西。”



颜秉卿学画很早,可在更早前,他就拿过绘画比赛的第三名。


小学五年级,颜秉卿第一次正式参加绘画比赛,“画到一半的时候,老师进来溜了一圈,走到我身边,拿起作品说,你们就像他这样画。”


颜秉卿(想开一个“艺术家肖像照”系列栏目)


《怪相之一》,60×80cm,木板坦培拉,2015


“我的画比较傻一点”,长大后,颜秉卿这么形容自己的参赛作品。与他一同比赛的的学生,有的上过素描班,画得熟练,黑白灰面面俱到;有的学过卡通画,每一条线都要“讲究”,最后,没有学过画画的他得了第三名。


这种傻,陈丹青在《局部》里说过,讲梵高初学绘画时的小画,《海边的渔夫》。脸都没有,可能画画的人画不出来,身体、裤腿、鞋,都是歪歪扭扭,显然是一个生手在画,陈丹青说“我总是觉得这幅画有味道”,就是这种真诚的傻。


《寻找画蛇添足者》,150×120cm,布面丙烯,2012 

颜秉卿的画中藏着一种晦暗的情绪,似乎是一种隐喻,一场挑逗,那种有点“坏小子”的趣味,他说,“越珍视的越要克制地表达。”


《借五毛钱用用》,140×130cm,布面丙烯,2013


《欢迎来到明礁岛》,150×135,布面丙烯,2013 


初中,颜秉卿正式开始学画,他说自己不爱运动,害怕打架,画画是一项比较安全的活动。要上高中了,父亲亲自跑到杭州,拍了中国美术学院的照片给他看,结果,颜秉卿一路从附中读到了研究生。


2009年,研究生毕业,颜秉卿跟着老师来了北京,画画,画那种历史题材的大作品。后来,老师回去了,他却留在了北京,在宋庄租了工作室。


那,来北京后是什么感觉呢?


“方便一点吧,近一些。就等于说,爱看电影的一个人,总要住在离电影院近一点的地方。北京看展览、参加展览的机会都要多。”上海也可以,但上海是家乡,不想回去,就只有北京了。


《夜火》,150×120cm,布面丙烯,2014 


《害羞的孩子王》,140×140cm,布面丙烯,2013  


《无尽的公主梦》,140×140m,布面丙烯,2013 


《飞蛾舞火》,40×40cm,木板坦培拉,2015


那个下午,我直接地问:刚开始画画时,好卖么?


“不好卖。”在转椅上自然地晃动,颜秉卿说,“还好吧,我画的也不多,够用了就是,要画画致富什么的,很难。”


够用就行了。“一年一年,对画画的理解更清楚,对自己的画也更明确,什么要,什么不要,就是最好的了。”





画画这件事颜秉卿想得明白,两年前,为自己的个展,他写道:


我的画没能探索架上绘画在当代语境下的新方向和可能性。


假若我具备这种创新的天赋,更愿意做位科学家去发明时光机、永动机等各种机器吧。把画展现场弄成科技馆不是我的爱好。


我更愿意玩味绘画艺术从古至今发展过程中本身的趣味,并乐在其中。


《一条贼街》,145×114cm,布面丙烯,2012 


《进或是出》,150×135cm,布面丙烯,2013 


《保护》,150×135cm,布面丙烯,2013 


他的确乐在其中,并且清楚,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手头功夫,只是画画最基本的。画画要走到大师那步,靠的是才能,那些大师就是这样,就是厉害,就是天才”。


不过,可以说手头上的功夫,就是才能。如果手艺差的,或者是天分差的,不说到大师,“这个行业你是活不下去的,早就转行了”,对颜秉卿来说,只要还画画,就尽量纯粹一点。


《问道于盲于道问》,150×130cm,布面丙烯,2013 


《看恐怖片的女孩》,150×170cm,布面丙烯,2013 


《今夜有贼》,150×170cm,布面丙烯,2013 


这并不容易,年轻人急于被记住,画什么,怎么画,都太容易成为陷阱,一旦某个形象,或是风格被认可,改变的机会就变得很少。


但画画这个事的确更难了。“古代的大师们,他们不用考虑画什么,题材都是安排好的,只要按照自己的才能去画,就行了。才能够的情况下,十几岁、二十岁都可以达到顶峰。”但是现在不一样,“特别灵巧的手,二、三十岁就能很熟练的画,技法上,可能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画什么呢?表达自我,首先,我有明确的自我意识,知道自己不要什么,进而慢慢清楚要什么。”


《盲人摸象的马戏》,150×160cm,布面丙烯,2012


《巴普洛夫的狗和闻鸡起舞的鸡》,150×100cm,布面丙烯,2012

《席梦思》,100×100cm,木板坦培拉,2015


颜秉卿说过,“没到35岁,很难形成自己的风格”,还有一年,就要35岁了,好像真的稍微清楚了一点,在采访的两个小时里,好几次,他都说,“还是要朴素一点”。


颜秉卿爱看文艺复兴前期的画家,弗朗西斯卡、乔托、乌切罗,除去画画,也喜欢看看侦探小说,“其他的,没什么不同”。


《晴日》 120×150cm,布面丙烯,2014


《两只老虎真奇怪》,40×40cm,木板坦培拉,2015


他身上有种现代人少见的放松,顺其自然,同时,认准了方向不回头,颜秉卿是自得的。


“绘画如果不是在表现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在暴露缺点”,颜秉卿说,这句话是听他的老师说的,“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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