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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

峰哥 历史之瞳 2018-11-10

  窗外飘着雪,世界很素很安静。

  今年的雪特别大,想起祖父已经离开20年了。

  祖父兄弟二人,可能排行“奎”字辈。因家庭贫寒,在乡贤资助下方得以接受教育,为表感恩,改名为“君泽”,意思是终身不忘君子之泽。(求当年恩人与后人信息)

  因为家庭负担重,为了多点收入养活家人,祖父选择到私立学校做教书先生,后来一直当教师,一位认真的语文老师。(祖父的弟弟,我们孙辈称为“街上爷爷”,也是一位老师,与我们相处甚笃。他一直在公立学校教书,49年后计算工资工龄啥的,反比兄长占优。那些岁月人们就象浮萍,类似阴差阳错的事情不计其数。)

  我少年时,祖父已经退休在家,所以我最早的认字启蒙,都是由祖父传授。他的常用工具是一本四角号码字典,随问随翻。家人至今还能记得我小时候趴在报纸上找字,每找到认识的字,就很惊喜地告诉大人们,但我对此事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唯一记住的是一个认字口诀:“王先生,白先生,二个人坐在石头上”,合成一个碧字。

  现在脑海中记忆非常清楚的,有这么几件事情。

  我上初中时,迷上了集邮。当时固定电话尚不普及,更不要说手机微信了。通信还是绝大部分人的日常联系方式,所以集邮也是一张一张的从实寄信上收集,不比现在,邮票的实用价值已经趋向于零,完全沦为观赏之用。某年假期,我返回祖父老宅,在大床脚边发现一捆信笺,眼前一亮,翻了一下,有不少好邮票,最上面的是84年生肖猴票,米黄色的那张,于是拿来剪刀,把所有的邮票都剪下来,再把开了天窗的信笺捆好放回原位。当时真是年幼无知,典型的买椟还珠,现在想来,实寄的信笺该是多么珍贵的回忆,但这已经是成年年后的体会了。干了这样的蠢事,也未见祖父流露出责怪之意,稍有忐忑的心过几天就平复了,现在这些信笺应该早就不知所踪了吧。中学时代收集的那些邮票也是命运多舛,几年后家里被小偷光顾,精心排序的五六本邮册给席卷一空。

  等到我大学毕业在外省工作,每年都回家过春节,看到祖父母都康健甚为开心,通常劝劝老爷子少抽烟多注意身体,祖父也总是乐呵呵的应承,说现在抽“罗布麻”烟,这烟有保健效果。我也喜欢在祖父家中蹭饭,用老灶炖出来的粥,都比一般的锅烧出来的味道鲜很多。春节过完,祖父说给我带点吃的,原来是二个大蹄髈,混着香菇一些红烧。春节后带回工作地,慢慢吃,吃了好多天。

  又过了年余,接到姑姑的信息,让我给祖父打个电话。原来祖父身体不适,总是腹泄,但他生性内向,执拗不愿意去医院检查,无论是子女,还是祖母、弟弟,谁来劝都无法说服,家人无奈于是想让我来劝一劝。我赶紧打电话,电话那头祖父心情还不错,答应明天就去医院检查,当时放下心来。结果一查,却已是重疾晚期。

  祖父的生病离世,对我的人生轨迹,有着重大的影响。这已经是后话了。

  祖父为了家庭一生辛劳,没有啥值得夸耀的丰功伟绩,但是一辈子清白做人、公正做事。在他去世后有位乡邻来帮忙,他当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爷爷是个好人,他的事情是一定要来帮忙的”,记忆至今。

  祖父是语文老师,而我从小语文就差劲,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半句,总是用温暖的目光看着我。过了几十年,我在南京,这个祖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努力着写点东西,无论自己的文字多么平凡无趣,依然能够感受到祖父无言的鼓励。

  他,一直在我左右,从来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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