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内容已被发布者删除 该内容被自由微信恢复
文章于 2017年3月12日 被检测为删除。
查看原文
被用户删除
其他

两兄弟争相赴死的悲伤往事

2016-08-03 楚国农夫 李奉先文史工作室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原创/李奉先


有时候,读懂《诗经》文字背后的悲剧,你很难快乐,遑论去强颜欢笑而过。

卫宣公夺媳杀子多行不义之事,想必诸君亦知端详,有卫之臣不耻其行止,乃作《鹑之奔奔》以鞭辟。诗云: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翻译成白话就是一通痛骂——

鹌鹑双双共栖止,喜鹊对对齐飞翔。那人腐化又无耻,我竟尊他作兄长。

喜鹊双双齐歌唱,鹌鹑对对共跳奔。那人腐化又无耻,我竟尊他为国君?!

据载,此诗的作者为卫宣公的庶弟左公子泄、右公子职。你不论作者是谁,总之是骂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厮简直禽兽不如!

你发现全诗两章,每章四句,均以“鹑之奔奔”与“鹊之强强”起兴,极言禽兽尚有固定的配偶,而卫宣公纳媳杀子、荒淫无耻,其行为可谓腐朽堕落,禽兽不如,枉为人兄、人君。全诗两章只有“兄”、“君”两字不重复,虽然诗人不敢不以之为兄、以之为君,貌似温柔敦厚,实则拈出“兄”、“君”两字,等于是对卫宣公公开进行口诛笔伐,酣畅淋漓。

读《诗经》,你可以看出远古的言论是相对宽松的,后世再难见这样抽筋剥皮式的讽刺。

                 一、孤愤

宣姜年轻淡漠的容颜在臣民的议论声中,总之,一闪而过。岁月蹉跎弹指间,公子寿和公子朔已长大了,当日的垂发小童,已经长成了堪与公子伋对抗的男儿。

不只是身体,还有心计。

公子寿是仁义温顺的孩子,他敬爱着自己的大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公子朔却不甘心,他不要做御座下终身匍匐的臣子,他始终眈眈于王位,盘算着要将公子伋从太子的宝座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宣姜成了他利用的对象。朔深知,宣公依然爱恋着母亲的美色,必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他编造了谎言,说姬伋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夺妻之恨,甚至还发誓在继位之后,要将他母子铲除干净。

没有哪个母亲不相信儿子的。宣姜大惊失色,带着朔儿去找宣公,希望能够救得儿子一命。卫宣公根本不觉得,这件事的祸根是起在自己身上,他听了公子朔告的阴状后,把伋的生母喊来,痛骂她教子无方。

公子伋的母亲夷姜,就在这天夜里悬梁自缢了。

接下来,宣公决定要斩草除根。宣姜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根本不愿意有谁死去,更不愿意死去的是姬伋。

然而,宣姜的哀求已经起不了作用了,朔告的这一状,正戳到卫宣公的痛处:他已经老了,害怕自己会死在正值盛年的长子手里!

老爷子宣公派伋出使齐国,并让太子使用一面特别的旌旗:“四马白旌尾”。以此为标志,派杀手在路上准备暗杀。

你或许与我一样一直不屑把唐玄宗和卫宣公相提并论,卫宣这个泯灭人伦的老混蛋哪里堪配!李隆基爱上了自己的儿媳,用了计谋,可是他并没有用强,事后也没有掩饰自己行事的意思,儿子面前,天下臣公,黎民百姓面前,他坦荡荡地爱宠着自己的儿媳,他没有想到去伤害儿子,去堵天下的悠悠众口。三郎真爱着玉环,愿意承受身前身后的罪责,真爱是芳香皎洁的梅花,无须向天地失色。


而这厮,他根本不爱宣姜,他爱慕的只是她年轻貌美。他爱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宣姜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让自己的儿子寿去给大哥送信。这就是《二子乘舟》诗的本源。

公子寿追上伋,将消息告诉他。奈何伋是君子,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对自己痛下杀手,坚持要出发。

可怜寿决心为弟弟赎罪,在送行宴上,他将伋灌醉,自己代替他出发了。

这个杀手实在冷。他见到白牛尾的旌节,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寿杀死了。伋醒来,终于明白事实真相,连忙去追赶弟弟。

哥哥赶到的时候,弟弟已经倒在血泊里。哥哥痛骂杀手,叹道:“误矣!君命杀我,寿有何罪?”醒过神来的杀手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也乱刀砍死了……

二公子子竞相替死,让人无不动容。卫人伤其死而思之,作诗哀之——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然而死者已矣,他们成全了自己的仁孝美名,却给生者带来无限的哀痛。获知了爱子和爱人的死讯,宣姜痛不欲生。小儿子的心狠,老丈夫的手辣,一切历历在目,她被利用了!只是等她明白已经太晚太晚了……

很多天的下午,我都在读《诗经》时有些微微出神。同情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夷姜,在指着天斥责丈夫的花心浪荡,原来朗朗诵经声,佛香袅袅,世间一切,凡有所相,皆为虚幻。

             二、感怀

竹叶坏水色,郎亦坏人心。

宣姜,活的也太天真。

史书就称这个倒霉的美女为宣姜。姜是姓氏,宣是谥号,因为她嫁给了卫宣公,

于是,就是有了《诗经》中的另一首诗,《国风·邶(bèi)风·新台》,这首诗是以宣姜的口吻来写的

作品原文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

河上的新台被阳光映照得那么明亮,一旁的河水又满又平。以为嫁了个称心的郎君,可是一见面却吓了一跳——这缩着脖子的人长得弯腰驼背,真的好恶心,不要不要的。

撒网下河捞鱼,却什么也没有捞到,只落了个蛤蟆在网中。

宣姜其实也非常聪明,知道嫁给了悲剧,便在后宫要想长期存活,为了自己的孩子。得和其他妃子处好关系,于是,她经常找夷姜,如前所述,就是伋的母亲。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想有一天见到公子伋。但是,伋是个孝顺的孩子,想着既然是父亲的妃子了,就认了,他就有意避开宣姜。于是,过了很久,宣姜一直没有见到过伋,也知道伋是在躲自己,很伤心,现在的词叫郁闷。


真正的悲剧开始了。

我们就听听《东周列国志》上的原话:

公子寿以一舟载酒,亟往河下,请伋子饯别。伋子辞以:“君命在身,不敢逗遛。”公子寿乃移槽过舟,满斟以进。未及开言,不觉泪珠堕于杯中。伋子忙接而饮之。公子寿曰:“酒已污矣!”急子曰:“正欲饮吾弟之情也。”公子寿拭泪言曰:“今日此酒,乃吾弟兄永决之酒。哥哥若鉴小弟之情,多饮几杯。”急子曰:“敢不尽量!”两人泪眼相对,彼此劝酬。公子寿有心留量,伋子到手便吞,不觉尽醉,倒于席上,鼾鼾睡去。公子寿谓从人曰:“君命不可迟也,我当代往。即取伋子手中白旄(就是白色牛尾),故意建于舟首,用自己仆从相随。属咐伋子随行人众,好生守候。袖中出一简,付之曰:“俟世子酒醒后,可呈看也。”即命发舟。行近莘野,方欲整车登岸,死士望见河中行涟飘飓,认得白旄,定是伋子到来,一声呼哨,如蜂而集。公子寿挺然出喝曰:“吾乃本国卫侯长子,奉使往齐。汝等何人,敢来邀截?”众贼齐声曰:“吾等奉卫侯密旨,来取汝首!”挺刀便砍。从者见势头凶猛,不知来历,一时惊散。可怜寿子引颈受刀,贼党取头,盛于木匣,一齐下船,偃旄而归。

再说急子酒量原浅,一时便醒,不见了公子寿,从人将简缄呈上,急子拆而看之,简上只有八个字云:“弟已代行,兄宜速避。”

急子不觉堕泪曰:“弟为我犯难,吾当速往。不然,恐误杀吾弟也!”喜得仆从俱在,就乘了公子寿之舟,催趱舟人速行。真个是似电流光绝,鸟逝超群。其夜月明如水,急子心念其弟,目不交睫。注视渴首之前,望见公子寿之舟,喜曰:“天幸吾弟尚在!”

从人察曰:“此来舟,非去舟也!”急子心疑,教拢船上去。两船相近,楼槽俱明。只见舟中一班贼党,并不见公子寿之面。急子愈疑,乃佯问曰:“主公所命,曾了事否?”众贼听得说出秘密,却认为公于朔差来接应的,乃捧函以对曰:“事已了矣。”急子取函启视,见是公子寿之首,仰天大哭曰:“天乎冤哉!”众贼骇然,问曰:“父杀其子,何故称冤?”伋子曰:“我乃真急子也。得罪于父,父命杀我。此吾弟寿也。何罪而杀之?可速断我头,归献父亲,可赎误杀之罪。”贼党中有认得二公子者,于月下细认之曰:“真误矣!”众贼遂将急子斩首,并纳函中。从人亦皆四散。

《卫凤》有《乘舟》之诗,正咏兄弟争死之事。

公子伋子和公子寿,真是一对感人的兄弟。其实当时的卫国君混臣乱,是非常的冰冷的国家,但这段故事的确是温暖了我的心。我当时读这段文字的时候,真的是哭了。

你追问“袋中的我与袋外的我,哪个才是真实的自我释放和解脱?”!

你们总是独自无言承受孤独。

那与生俱来的孤独,

我们有时为此享受,有时却野兽般狂燥,甚至窒息边缘,也不愿撕开自我的套牢……

最终,是生命教会我们的抉择。


大家有时间看看名段《二子乘舟》吧,二子是个神奇的悲剧。

如果没有二子,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有多亲;

如果没有二子,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有多少苦涩;

如果没有二子,你可能不知道几千年来该读什么书,更也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

如果没有二子,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兄悌弟友;

如果没有二子,你可能不知道长兄如父,如父如兄,血脉相连,亦讲互让;

如果没有二子, 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善良,什么才是不图回报,更不会念叨谁又欠了谁;

如果没有二子,我可能就不会写这篇惊世文章。亲情海阔天空,诸君当珍惜!!

李奉先,网络时评人,世界历史文化专栏作家,文史学者。原名李德军,号楚国农夫,凤凰网知名历史博主。

凤凰网文章(至今)总浏览量3亿5千余万,位列全国(两岸四地)第七名。

代表作《大唐高祖》《爱的祭奠》《正评毛泽东》《亚洲风云》《秦汉简史》《一生有你》等,文章散见于国内外多家报刊.本博文凤凰首发,版权所有。笔者接受小说及电影评论约稿,各大编辑约稿,图书出版,请联系Email:lifengxian009@163.com,QQ:513563052;微信公众号:lfx1215ifeng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