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这个二奶很嚣张

2016-08-21 lifengxian 李奉先文史工作室

“得不到总是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二奶集团,也算属于最嚣张的阶层了。

有这样一官场笑话。某次,上级纪检机关接到群众举报,谓某地官场腐败成风,几已全军覆没。遂至该地查究办案。全体官员被召至会场,上司宣布:已经掌握证据,别想侥幸过关,为了挽救干部,提供一次机会:主动交待的,从轻处理;执迷不悟的,严惩不殆。接着宣布实施办法:贪污受贿的,坐到会场左侧;包养二奶的,坐到会场右侧。在场官员面面相觑、左顾右盼多时,只好对号入座。但在中间犹有数人巍然不动。上司喝斥:“你们几个敢说没有问题,为何坐着不动?”一官员低声说:“我们既贪污受贿也包养二奶,不知该坐哪里?”上司回答:“那你们到主席台上去坐吧!”

笑话只当笑话。在我国目前的体制下,大权大贪,小权小贪,大贪多有二奶,二奶多攀大贪。地球人都知道,这几乎是一条规律。大贪有钱财保障,二奶有天然资源,相互使用,互通有无,相得益彰。

《水浒传》第五十一回的白秀英与郓城知县就是二奶与贪官的关系。新任知县是京城来的下派干部。老相好白秀英为了攀附这棵权力之树,也从东京来到郓城。仗着姿色与才艺,在为知县提供特殊服务的同时,还在县城卖唱,算作“第二职业”。

在宋代,戏院被称为“勾栏瓦肆”,从业人员被称作“戏子”,社会地位很低,不似现在“星光闪烁”。正因如此,公职人员和士大夫往往不屑进入此种场所

负责本县治安与维稳的步兵都头雷横,闲来无事,忘记了自己的公务员身份从其纵放晁盖宋江的前科,可见此人并非称职的政法干部。他竟然前去看戏只因出门匆忙忘了带钱,在剧场受到白秀英之父白玉乔的当场嘲弄。

大庭广众之中,雷横何曾受过如此侮辱,一气之下,打伤了白玉乔。这白秀英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当即跑到县衙告状,声称:“雷横殴打父亲,搅散勾栏,意在欺骗奴家。”

二奶告状,一告就灵。连作者都说这叫“枕边灵”。

知县大老爷一听,果然勃然大怒立即指示白家写状,又是验伤,又是查证,郓城县的司法机关马上启动,立即变成为二奶出气的专政机器。

在权力私有化的条件下,二奶就是硬道理即使雷横这样的政法干部也自身难保,尽管雷横在县里经营多年,亲朋故旧纷纷出面说情,怎当这二奶“守定在县内,撒娇撒痴,不由知县不行”。李贽先生的旁批添油加醋:“想是知县夫人不在。”这真是十分重要的提醒。

想想看,京城的下派干部有几个携带家属?正因如此,这二奶才会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知县立马差人把雷横捉拿到官,当厅责打,取了招状,将具枷来枷了,押出去号令示众。

由此可见,“示众”作为一种刑罚,在中国有着悠久的传统。号令示众只是一种刑罚种类,如何执行才见制度本质。

即使知县作出超常的惩罚决定,白秀英仍不罢休,她竟然要求将这位权倾一时的步兵都头“号令”在戏院门口。作为评论者的余象斗也认为,“雷横被枷在勾栏之处”,近于“汉朝韩信胯下之辱”。就个人尊严而论,雷横的脸面的确遭到莫大侮辱;就国家体制而言,公权居然堕落为私刑。这也正是读《水浒传》往往激起义愤,盖书中总能看到现状的基本原因。执法干警不少原是雷横的同事或下属,执法之时免不了卖放人情。

白秀英为了克服执法中的形式主义,立即将干警叫去,吩咐道:“你们都和他有首尾,却放他自在!知县相公教你们絣扒他,你倒做人情!少刻我对知县说了,看道奈何得你们也不?”

二奶的雌威可见一斑。不要以为整个大宋帝国司法腐败,从上到下,通体烂透,其实一些普通民众也有着起码的、朴素的法律意识。

雷横的母亲,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听说儿子吃官司,并被当街示众,赶来给儿子送饭。老太太开始以为雷横的这些同事或部下徇私枉法,指责他们:“你众人也和我儿一般在衙门里出入的人,钱财真这般好使?谁保得常没事?”听了干警的解释,老太太居然说出了出乎意料的法律常识:“几曾见原告人自监着被告号令的道理!”其中既有法律概念,又有法学原理。

可见,即使在当时,将国法沦为私刑也难为社会所接受。干警们只得悄悄告诉老太太实情:“她和知县来往得好,一句话便送了我们,因此两难。”

原来,所谓二奶的仗势,其所倚仗的不是贪官的财势,而是贪官的权势。如果没有知县大人“以床笫为根据,以枕头为准绳”的执政思想,白秀英何以如此张狂作势!

在接下来的情节中,自以为得计的白秀英,竟然当面毒打雷横的老母亲,为人至孝的雷横忍无可忍,扯起枷来,撞向白秀英的脑盖,顿时脑浆迸出,死于非命。二奶罪不致死,雷横杀人有罪,则是另一话题。

死了一个白秀英,无数二奶站起来。贪官养二奶作为一种社会现象,竟然有如此着十分顽强的历史生命力盖二奶攀附贪官,而非贪官攀附二奶之故也。

每读此情节,我也是醉了。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