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豫见北京
文字|李奉先
南阳淅川人不远处的那一段时光,心头曾一抹绿意,不经意间便逆袭了命运。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地追问:何日归家洗客袍?
但终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1)
2010年,河南南阳注定载入中国移民的史册。那一年,再回首,南阳人从淅川涌向四方;我们真切地感受了一幕幕移民搬迁大戏,在河南6个省辖市悄然轮番上演;然后坐闻一首首和谐的社会主义迁安之歌 ...
沿途的队伍,背井离乡。他们所经历的人和事,我们无法把每一个行程都书写得那么完美;因为岁月隐匿处,总有动心的乡音传来,引得伊人频频回首,泪流不已。
梧桐树下,绿荫须臾昼静,那个夏至已至的诉说,在异乡低眉的罅隙里潮湿。此刻,我愿意以一支隐形的马良画笔,勾勒着当年移民的轮廓:
饮水思源。为了一江清水向北流,河南南阳淅川16.5万人背井离乡,泪别故土。
他们亲手扒掉自己盖起来的房子,锯倒院子里的老树,卖掉一手养大的牛羊,放了相伴左右的老黄狗,蹲在残垣断壁前吃下最后一顿晚饭,清晨在祖宗的坟前长跪不起,泣不成声,但最终,拉着小儿,搀着老娘,带着对老家的无限眷恋踏上搬迁之路。
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放声痛哭:在中国的版图上,再也没有了这些行政区划;在这块土地上,再也见不到炊烟袅袅的村庄,感受不到你来我往、熙熙攘攘的生活气象。
有人说淅川的地图酷似月宫中的玉免,也有人说它状如下山的羔羊,而我觉得它更象一头奋蹄飞奔的水牛!每当我看到这头可爱的‘水牛’,我的目光总是更多地凝聚在它的腹部与头颅:前者是一碧万顷的陆水湖;后者则是飞抵云霄的卧龙山脉。如果说前者象征着孕育与摇篮,那么,后者则象征着精神和力量!
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也是山水相依的丘陵人,陆水两岸的人家,可谓山水通吃。
河道的黄金价值不言而喻,除了其运输作用外,最好“吃”的当属鱼类产品。当初的捕捞工具还很落后,根本没有丝网,撒网也只有专事打鱼的人家才有,普通人家多用鱼叉捕鱼。
因为水清鱼快,白天自然叉不着,只能先在浅滩处插上竹篱,等到晚上,用火把照明捕捞才有效。
至于孩子们童年的快乐,同样离不开那里的山与水。我的老家,门口就是一条条小河,所以我从小就会在河里骑水牛,进而学会了游泳;每逢金秋时节,我们总是相伴去附近的山上去采摘野果,如果谁家的孩子回家后不想吃饭,那一定是吃野果子给撑的。
当知鸟唱响盛夏,我们常常避开大人,一丝不挂地躲在河边打水仗,扎猛子,累了,便在浅滩处抓鱼摸蟹。虽然玩耍过后小屁股总要落下家长警告的巴掌印,也觉得没啥委屈,睡一觉就忘了,第二天乘父母不注意,照样开溜下河。
大人们的巴掌无法阻挡我们的快乐,我们甚至认为:享受快乐就该付出一点点疼痛,这并不吃亏。少年时代这些危险而剌激的戏耍,直到成年后才感到后怕。奇怪的是,我们那一拨孩子,甚至上溯至父辈,除了因病灾去世的外,几乎无人罹于水难。我深信,正是家乡的小河的眷顾和护佑,我们这些孩子,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了今天。
我之所以陈述这些,是在推己及人地想一想淅川的人民。丹江水,一碧万顷,我怎能不为之庆幸?我怎能不为之感恩?我又怎能不为之魂牵梦绕思念起自己家乡的寨河呢?!
(2)
现在想想他们挥手自兹去,挥别故土家园,舍弃身边熟悉的一切,从此远走他乡,异地而居,这对于拖儿带女的父母,是个多么艰艰难的抉择啊!人常说舍得舍得,只有先舍弃,才能后得到。相比之下,舍,也许并不难,因为舍多舍少自己知道,而要得到的却是个未知数。所谓难得,难就难在故乡之恋,怎能不牵肠挂肚?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我常常感叹:淅川那座座庄园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吧?这期间,他们的祖上前辈们不可能没下力去经营它,可直至移民,那些庄园几乎还是原貌。
感天动地大搬迁!据说渠首南阳已和谐迁出河南丹江口库区移民7.18万,搬迁速度、搬迁强度、搬迁和谐度均刷新了全省乃至全国纪录 !随着丹江口水库大坝开始加高,南阳大移民总数竟超过36万!
是年,大规模移民集中搬迁之役6月17日打响首战,移民强度、移民难度、移民密度,在中国移民史上均前所未有!
这一天,淅川县滔河乡凌岗村千余移民挥泪离开丹江故土,迁往唐河县毕店镇移民新村开始新生活。这标志着南阳率先启动了中国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大规模移民搬迁,比河南其他5个移民安置省辖市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之后80个日日夜夜里,大搬迁高潮迭起,惊奇不断……
7月10日迎来“最远大搬迁”,仓房王井98户移民渡丹江、跨黄河、抵太行,12小时奔波700余公里,到达河南最北安置点——新乡辉县常村移民新村。
9月4日下午3点,盛湾镇河扒村1432人、上集镇张营村801人,陆续安全抵达平顶山市鲁山县辛集乡清水营新村和许昌市和尚桥任庄新村。
6993名移民分12批次乔迁新乡辉县、获嘉、延津、原阳、封丘新居 ……
且歌且行大移民!也许,家,总在党和国的怀抱里,无论搬到哪里都可以!平安搬迁、顺利搬迁、和谐搬迁,南阳大移民怎一个好字了得!
迁出的移民乡亲不等不靠,坚定信心创大业,快速迈进新家园。
写至此,我习惯了用半隐半现的句子,保存下年月中的涟漪。也许寄给流年的情书,是一纸不老的留白。轻轻撕碎的乡音,默化成一片淡蓝色的丹江水,但能否浸着北京人恒久而深沉的感恩之心呢?
透过胙城的窗格,我问过小潭的风,城关说:时光深处,不经意,也莫听思乡的歌,新乡人会与他们团结奋进,共唱和谐的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