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有拥有一个秘密了？

壶小胖儿

有本有名的儿童书籍《秘密花园》，它讲述了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孤儿长成一个健康活泼的少女的故事，这个故事的核心，在于“秘密”所具备的一种保护性力量。故事中，小女孩玛丽无意中找到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花园，这个花园似乎回应着同样被人遗忘的她自己。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花园中的野草消失了，植物重新焕发了活力，玛丽的自我意识也渐渐成长了起来。她慢慢变得强壮、活泼，她所哺育的“秘密”以某种方式回哺了她。终于有一天，她不再需要这个“秘密”的保护，于是这个秘密便被公之于众了。

这个故事带给过许多孩子莫大的安慰。孩子们都喜欢那种感觉：你拥有一个秘密场所，可以分享给一个最特殊的朋友。儿童作品中似乎充满了这样的“秘密”：伪装任务、暗号、隐秘的森林、暗道、密室……它们都像《纳尼亚传奇》里的那个橱柜一样，向孩子们诉说着秘密的诱惑、价值甚至危险。

“秘密”（secrecy）这个词源自拉丁语secretum和secernere，两者的意思都是“分开”“分离”，暗示着秘密是将人划拨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瑞典哲学家Sissela Bok就曾说：“（秘密）重要的不在于内容，而在于它巧妙地区分出了‘自己人’和‘外人’。”

童年总是充满了秘密。在孩子看来，成年人总是在有意地向孩子们隐瞒些什么，孩子于是学会了模仿这样的行为。他们暗暗意识到：隐藏是有益的。或者他们像玛丽一样，发现秘密之中隐含着某种力量。

《秘密花园》发表于1911年。然而在今天这样一个世界，“透明”似乎成为了首要原则，秘密再也无法获得相似的待遇了。拥有秘密被视为是可疑的，只有开诚布公才能获得别人的信任。在这样一个时代，孩子们——或者说我们——又是否还需要秘密？

在自传《父与子》中，英国诗人Edmund Gosse描述了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有一天，他无意中弄坏了花园中的水管，刚开始，他很认命地等着爸爸来惩罚自己，后来他发现自己是安全的，因为大人们不知怎地怀疑起了另外一个小孩。Edmund写道：

“这时我才发现，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秘密’，它只属于我，以及同样居住在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我变成了两个人，而且可以彼此对话……在我意识到这种双重性的一刹那，‘自我意识’就降临到我的身上了。”

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是最初对秘密进行研究的现代学者之一，他1906年在“秘密和秘密的社会”一文中所做的观察今天仍然适用。他相信，秘密是“人性最伟大的成就之一”。为什么？因为秘密能创造一种更复杂的生命体验。一旦学会保守秘密，人们就能开始存活在两个世界之中。秘密能让我们开始去幻想那些我们不能做的事情，或者它会哺育我们，直到我们真的有勇气去实践这些想象中的行为。秘密为反思创造了空间，让我们有能力去想象一种不同的存在方式。

又或者，秘密将永远在“我们”和“现实”之间建立起一个缓冲区。就像史努比之父查尔斯·舒尔茨对史努比的描述：“当他遇到真正的麻烦时，他总能够退回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并借此甩开现实世界。”而那个幻想的世界，无不是我们在童年无穷的秘密之中搭建起来的。

原文：aeon.co

翻译&编辑：mint

插图：©Julia Sar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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