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样才能留宿名妓闺房

王小竹

名妓的闺房所在，古来有“长安”、“平康”这样堂皇的称呼，长安里、平康坊是唐代高级妓女的汇聚之地。降至晚清的长三书寓，与长安、平康一样，是有规矩的地方。这样堂皇的地方，自然不是谁都入得。

最早的书寓，大都标榜卖艺不卖身，应接者皆为绅商名士。长三的闺房，大多经名人推荐方可入内，留宿者更严。

当然，先要花钱，还要会花钱。所谓“摆席”、“开台面”，就是要在长三堂子里请客，双台就是摆两席酒宴，双双台就是摆四席。若是初来乍到，还要借着熟客的名义摆席，以示尊重、懂得进退，也就是打着别人的名号、自己花钱。不过这钱是谁花的，名妓心里自然有数。

卞玉清编，《海上历史明信片》。摆席、叫局

侯孝贤《最好的时光·自由梦》，一幕恩客摆席的场景。对比上图，忍不住感慨，侯导演实在是考据派。

花钱只是开始。什么样的恩客才能与名妓长情契腻？

首先，你可以是风雅名士。诗酒唱和，要有点才情。看看名妓张书玉的恩客“知过子”是怎样撰写小文、公开发表来夸奖她的：

沪图戏主，《海上游戏说》，1898

若有豪情、有作为，自然更被青眼有加。晚清民国的名妓，常常是“爱国”、“保种”、“进步”、“自由”等挂在嘴边。蔡锷说小凤仙：“自是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是能配合着男人干点于国于民有关的大事的。做她们的恩客，也是不容易。

这样就不难理解，侯孝贤《最好的时光》里的名妓对身为革命者的恩客死心塌地。

那可是跟着梁启超干革命的，随口一句就回肠荡气：

还有一种恩客以“ 50 30422 50 15262 0 0 2204 0 0:00:13 0:00:06 0:00:07 2919绵”见长。他们多生于世家，婚娶极早。相比于性，对谈情说爱更感兴趣。出则为仕，退则诗酒音律。动荡的年代里，官不好做，就在“载酒看花、娱目赏心”的长三书寓里寻红颜知己，宣泄心中块垒和无处寄托的感情。

晚清狭邪小说开山之作《品花宝鉴》的作者陈森，少时游学京师，志不得伸，成日排遣于秦楼楚馆。一部《品花宝鉴》，他直言写的是“洁身自好之优伶，千金买泪之名士”。

《海上花》里的王莲生，面对恃宠而骄的沈小红，大抵软言细语。沈小红姘戏子，两人决裂了，王莲生去做局张蕙贞。后来仕途升迁去了广州，又巴巴的回上海来找沈小红。两人之间的纠葛也多承洪善卿从中调节相劝、摆明利害，做惯了恩客的也多是精明知情，懂得相互纠缠的男女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算顺便为对方着想。这些都让十里洋场的长三书寓里升腾出一股不可思议的人情味。

至于玉莆和淑芳就更像一对痴男怨女。朋友调侃他们，每日里两人就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什么都不说。问淑芳，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人说，你们是“心里有”。

（这就是所谓“损友”吧，心里可能还有点妒忌）

《青楼梦》的作者俞达，在书中表明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游花国，护美人，采芹香，掇巍科，任政事，报亲恩，全友谊，敦琴瑟，抚子女，睦亲邻，谢繁华，求慕道。在那个纲常既倒、世事翻覆的时代，古来文人修齐治平、夫妻父子的处身追求，都排在了“游花国，护美人”之后，也是够拼的。这么兢兢业业逛长三堂子的恩客，当然才会有机会长期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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