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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进电脑的照片,99%的人都不会再去看一眼”

2017-10-02 Lens WeLens



今年九月,就在苹果公司发布会前后,宝丽来推出了全新的一次成像相机 One Step 2。



此时,人们才想起那个被遗忘的名字——“宝丽来”(Polaroid),这个经在上世纪出尽风头的相机品牌,在经历破产风波之后似乎沉寂了许多年。现在它要重生了?


七十年前,宝丽来最先发明出“即时成像”技术,按下快门键,等待60秒,就会从黑盒子里“滋滋——”吐出一张相片,色调昏暗,自带滤镜效果,还有一圈标志性的白边。


它几乎成了一种风格,和“复古”“小资”“文艺”这些标签连在一起,时不时在电影中露脸:


《情书》| 藤井树收到远方来信,回到学校,拍下雪后的操场


《重庆森林》| 阿菲潜入编号633警察的家里,一边梦游,一边悄悄改变他的生活


《春光乍泄》| 黎耀辉与何宝荣同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小房间


在胶片时代,宝丽来相机是最先锋的玩意儿,平均每年有10亿张照片被拍出,标记地点遍布世界各地,流行程度毫不亚于今天的iPhone



许多大师从宝丽来这里出发,创造了即时摄影的黄金年代。



导演维姆•文德斯从学生时代起,就对宝丽来着迷。


他从欧洲一路拍到美国,拍台前的演员、幕后的剧组人员、朋友和家人、静物和风景,还有一切给予他灵感的缪斯。



谈到当代的摄影经验,他说:“人们已经习惯于在小小的屏幕上左右滑动,不满意就删除,图像如同幻影一般不真实。”即时摄影则完全不同,因为它不能被复制和重印。也就是说,你只有一次机会来保存回忆



当那份回忆被拿在手里,“感觉就像是你从这个世界上偷走了一幅小画,把一小块过去的时光转存到了现在。”




“色老头”荒木经惟觉得,用宝丽来拍情色照片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给自己的画册取名,他生造了一个词“Polaerocy”,是“宝丽来”“ 性爱”及“ 隐私”的结合体。



他很早就开始拍花朵、枯萎的树木、女性的裸体。这些主题太过私密,偶尔会被认作“不雅照片”,被冲印店的老板当做流氓赶出去。


自从有了宝丽来,他就再也不必跑去暗房了。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创作,无须经过别人之手。



荒木尤其对黑框黑白相纸情有独钟,因为他说自己的照片“一定会有死的气息,而黑框相纸很像丧礼”。



“社交动物”安迪沃霍尔 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浪。他随身带一台宝丽来,记录下当天去过了什么场合、遇见了什么人,像个社交成瘾患者。



二十多年间,他四处晃荡,拍了上千张人像照片,其中不乏那个时代的网红和icon们:阿诺·施瓦辛格、滚石乐队主唱 Mick Jagger、列侬和小野洋子……最后,他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这些肖像随手可得。他挑挑剪剪,把这个人的红唇拼接到那个人的爆炸头上,形成了他日后一系列丝网印刷作品的基础。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流行文化当道、批量生产的大时代就要来临了。




所以,人人都爱宝丽来?


创始人兰德博士是这么想的,他希望人人都可以拿起相机玩艺术,让摄影走出精英的圈子。早在经典的SX-70机型发布会上,他就放出话来:“从今以后,摄影将会永远地告别千篇一律。”


宝丽来创始人兰德博士 (Edwin H.Land ),被乔布斯视为“精神偶像”


宝丽来照片的色调和粗糙质感,让乱糟糟的抓拍也有了自己的味道。它逐渐成为聚会上的明星,主导普通人的生活,也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


“从来没有一种相机,能让我拍下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然后把照片送给他们,让他们拿回家给妈妈看”,宝丽来玩家回忆起在中央广场取景的经历。


“不过很快,我就被熊孩子们包围了,争着抢我手里的神秘机器”。



“在等待显影时,你们停下来,盯着,期待照片一点点被生产出来,像拆开一份礼物。”


“每次旅行结束,抱着一筐照片拜访朋友,坐在地板上把照片一张张排开,选出最满意的那几张,和朋友一起分享那些闪烁的时刻 。”


难怪有人说,摄影的本质就是一项社交活动,而宝丽来则是社交的延伸。



但事实证明,“用爱发电”并不可靠。


社交媒体和智能手机早已让数字照片成为主流,一键分享至朋友圈,只不过是几分钟的工夫。傻瓜相机和单反抢占市场,曾经最潮的宝丽来变得越来越落后了。



2008年,宝丽来公司宣布停产所有即时成像底片,转向数码业务。这似乎是“不合时宜”的必然结局。


愤怒的玩家们在论坛上发帖辩论:


“宝丽来把摄影带回其核心:所见即所得。在PS失控的数码年代,它拥有难得的完整性。”


我们用电子设备制造了大量的视频和图像,占去了大量的硬盘空间,又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整理那些照片。但是存进电脑的照片,99%的人都不会再去看一眼,更不用说被打印出来,做成影集保存。”


“数码很好,但是数码产品的本质相当乏味。而宝丽来照片有重量,它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现在,个人历史的一部分消失了,而那些是非常具体的记忆。”



这是他们头一回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一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时隔九年,“宝丽来重生”的消息传出,人们才突然想起那个“奥地利的疯子” Florian Kaps,想象他在这么多年里默默做的“宝丽来复兴项目”。


Florian Kaps 和他的团队收购宝丽来胶片最后的生产线,取名为“不可能计划” (The Impossible Project)


这位资深摄影师四处借钱买下了工厂,继续研发新型的宝丽来相纸,把这项不可能的计划完成了。虽然成像效果和原先有很大不同,但相机又有了存活下去的条件。


Kaps在接受采访时对记者说:现在就是向死而生。他知道重回胶片时代是不可能的,宝丽来再也走不出小众的圈子,正如我们不可能逆潮流而行。


他们所做的只是延续历史,让“热爱”这件小事撑得再久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尽头。


“每个人都希望能亲手拥抱自己的恋人,而不是通过电子屏幕”,Kaps说,他更愿意为所爱的人拍一张照片,把刚刚发生的情境记录在光和银盐的反应中。然后留着那张宝丽来,收进夹克衫的口袋里,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编辑整理:Kas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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