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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执牛耳者只会说“感动”,陕西文学存在的价值在哪里
有冒着严寒八天八夜翻越秦岭的徒步哥,有雪夜骑共享单车奔袭一百公里的骑行哥,有泅渡渭水的游泳哥;有以物换物、有马帮进城、有接力传菜;有脑中风无法送医离世,有绿码待产孕妇无法出城,有集中隔离后来月事无卫生巾而哭嚎的女士,还有奋力高喊“我们饿”的小区居民……
艺术源于生活。我以为,这些匪夷所思已经给作家们提供了无数的写作素材,我期待着一个优秀作品井喷的局面。
因为去年武汉封城时,曾经站出来一位可敬的女士,她以自己女性的孱弱之躯,写出了令无数须眉汗颜无比的担当和精神。
当代以来,以陈忠实路遥和贾平凹为代表的陕军,是最不可忽视的一股文学力量。其中,陈忠实和路遥两位先生业已仙去,贾平凹显然成为当代陕西文坛乃至中国文坛的“执牛耳者”。
好巧不巧,贾平凹先生就住在西安,所以我期待西安能产生比武汉更为优秀的文学作品。
有人会提出对社会的批判性。诚然,用莫言先生的话说,文学作品不是唱赞歌的工具、揭露社会阴暗面是文学作品应该发挥的功能,但贾平凹的作品批判性其实也不差。
比如其代表作品《废都》中那个顺口溜,我至今都会背:一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二等人,是公仆,工资不够有人补;三等人,是官倒,投机倒把有人保;四等人,大盖帽。
文中还有一处细节,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主人公眼疾做手术,换了一双狗眼,从此以后就看谁都变矮了。
《浮躁》中金狗的跌宕起伏的人生、《高老庄》中西夏看高子路的睡姿像猪……当代作家中又有几个人的作品中,蕴含着如此强烈的批判精神?
用女儿的文学素养来否定其父亲的作品水准,用一个人的道德水平来否定其艺术水平,这都是很无聊、很无稽、很无趣的做法。况且,贾浅浅真就那么浅薄吗?我并不这么认为。
早在当初贾浅浅以“屎尿诗”上热搜的时候我就说过:诗歌是犀利的尖刀,但是却锋芒毕露,容易……(那啥,你懂的)。
试想一下,如果贾平凹的《废都》著于当下或者近几年,如果他在网上连载,如果他发到公众号上,会不会被咔嚓掉?会不会进小黑屋?公众号又能活几天?
无数的小说、杂文都不能发出来得见天日,更何况以犀利、尖锐为特点的诗歌了。不能批评,你让诗人写什么?故而那时的我总是将贾浅浅的“屎尿诗”理解为“另类的抗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居住在西安的贾平凹先生在我心里的分量,绝对高于武汉的那位女士,真的。因为,除了零零碎碎读过几篇《日记》,她的其他作品我一部都没读过。甚至于,如果不是《日记》的问世,我压根就不知道文学界居然有如此一位巨匠的存在。请原谅我的不学无术、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
很可惜,出现在媒体中的却不是贾先生的作品,而是一段近似于访谈、近似于发言稿的官话。
他说,虽然每天看着公布的疫情而悲伤和焦虑,但看到那么多的医护人员、社区人员、志愿者,没黑没明奋战在抗疫第一线,又使“我们”体会到了温暖、得到了一种踏实。在西安“最困难的时候”,让“我们”消除惊恐、相互鼓励、充满信心,共同努力。
他还说,一定会战胜疫情,“我们西安人”一定会平安康顺。
有毛病吗?没有。很听话、很乖、很聪明、很圆滑、很和谐,谁都不得罪、滴水不漏。这番话出口,绝对不会被人骂“递刀子”。
这番话,让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脸上涂满浓墨和重彩的唱碗碗腔的演员,看到了一个穿着大裆裤却扎紧裤管的绍兴师爷,看到了一个吃得油光满面的基层小官僚,却唯独看不到,一个庄严肃穆的文学巨匠!
因为他听不到有人喊饿,看不到有人出门买几个馒头会挨打,看不到有人病无所医,看不到有人被整栋楼甚至整个小区地拉出去集中隔离。
他看不到有一个人打了无数电话主动要求隔离却无人理会,随即全家确诊;他也看不到有人拿出家里的名烟名酒,只为换几个土豆。
他看不到有人天天只能拿电热水壶煮面条充饥,他也看不到城中村里那个饿了三天只能无助地嚎啕的西北大汉……
总之,他和新闻里那些人一样,充满了感动:因为他“体会了温暖、得到了踏实”;因为他要“消除惊恐、充满信心”。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在特定的时机写一篇特定的稿子罢了。
当然,作为陕西作协扛把子、一把手的贾平凹,他是肯定不需要拿自己家的烟酒和人换几个馒头、几个鸡蛋的;同样,那些平价菜、免费肉,即便是通过接力传递,也一定能送到他家。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不去管尘埃落到谁头上,只要不落我头上就行。只是,自己吃饱,这个世间就不再有苦难了吗?如果一个写作者只会“感动”,他配称“作家”吗?
更让我遗憾的是,那个所谓的“诗人”贾浅浅,即便在这样的当口里,哪怕是一首类似于“屎尿”的诗作也没见面世。就像她的诗中所说的:晃动、或者消失,它都保持着,罕见的沉默。不与风暴讨论得失、不与火焰谈论生死……
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以前我说她是“另类的抗争”,这纯属我的臆想、纯属胡说八道!她和她的老狐狸父亲,都不过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已。
也就是说,从来都没有什么“另类的抗争”,她的作品其实就是网友所说的“骨子里的低俗”,罢了。
我错了。前两天我还在某个群聊里和人争论“贾浅浅是浅薄粗俗还是‘另类的抗争’”、还信誓旦旦地和人强调“以贾平凹的文学造诣和财力,怎么可能培养得出精俗的女儿呢?”
每每想起这些,这每一句话都像呼在我脸上的拖鞋,让我感觉自己的脸好疼!当那个执文坛牛耳的人都只剩下“温暖”了,文学、陕西的文学还有活着的价值吗?
本文作者:静电
文章源自公众号:静电3
五味印象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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