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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茶、喝酒,空有一身疲倦

昆玉河边的老张 寄闲言 2019-06-07



卖茶、喝酒,空有一身疲倦

 

以后不谈陈寅恪、柳如是了。他们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他们是中国文人里少见的真风流真性情,而我等连下流都要羞羞答答。以后就谈谈油盐酱醋,谈谈我家附近的魏公村。

 

不过,根据我个人的不一定成熟的经验,连魏公村也越来越没啥谈头了。前几天我带儿子从魏公村地铁站下车,本想带他去吃吃新疆手抓饭,我本人也趁此机会缅怀一下拉条子。没想到,民族大学西门外的天池饭馆也被拆了。搞得我有点感伤,甚至有点悲愤。

 

其实,上世纪90年代初,天池饭馆只是民族学院北侧众多新疆饭馆中并不起眼的一家。我记得,它在民院北边的那条街上。我之所以记得它,是因为它是在民院北边盖起了大楼之后突然消失了的上百家新疆饭馆中幸存的一家。大楼是怎么盖起的?我他妈怎么知道。上百家新疆饭馆是怎么消失的?因为大楼盖起了。人世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因果关系,可惜大家都不懂。并且装作没有看见。

 

90年代初的魏公村,拉条子5块钱一盘,炒烤肉大盘16元,小盘12元。烤馕呢,我老眼昏花,忘球了,大概1元一个吧,也许2元。


我经常在黄昏时分提着一只烤馕,在啤酒的作用下,跌跌撞撞地回家。感觉自己十分抒情,像波德莱尔胳膊下夹着法棍面包,想着一个漂亮的巴黎女人。当我费力地越过万寿寺甲2号旁边西三环北路(那时居然还没有过街天桥),感觉自己像27岁的拿破仑率领着一支比他还要年轻的军队越过了阿尔卑斯山。借大革命之名去征服意大利美女。一路上无暇于大自然美景,只忙着压抑勃发的青春激情。

 

那时候的魏公村,甚至还有卖大麻的新疆小伙子。有一次我和兄弟陈某导去吃拉条子,一个小伙子冲我们说:要不要?这个小伙子一边说话,手里却搞出猥琐的表情,原来他手里有一个小小的黄纸包。

 

我和兄弟讨论,妈的他是不是看不起我?过去他怎么不问我要不要?

 

陈某导说,我X,你身材魁梧,哪里像吸麻的人?

 

所以我明白了,真理就在你身边,根本不用到别处寻找。真理带着绝望的味道,但更带着希望的味道,但是归根到底,真理也散发着油盐酱醋的味道,凡是说真理有玫瑰花味道的,基本上是傻逼。

 

我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民院北边的天池饭馆吃饭了,但是记得那时,老板的女儿总在收银台附近玩耍。那时,她是小于10岁的小姑娘。后来,天池迁到了民族大学西门,有一天,我又去吃饭,突然吓了一跳。我看见一个少妇在收银台附近忙碌,越看越觉得面熟,等我的烤肉都凉了,我看出来了,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当时我有点感伤,后来一想,轮不到我感伤啊,该感伤的是她本人。从小姑娘长成少妇的而不是我。我本人,早就因为生长在古老的被逐鹿的中原而洞悉历史,换言之,我从小时候就是个不可救药的糙老爷们了。我感伤个屁。我的虚无主义立场使我在每一个历史的关键时刻保持了清醒。一切存在过的都将湮灭,一切年轻过的终将老去。我感伤,有用吗?

 

总之,小民总在怀念熙熙攘攘的魏公村,那时,经常看见某个粗心的大嫂在魏公村当街哭诉,哭诉她的钱包被新疆小孩子摸走了。我从她们的哭声中听出来了,她们哭得并不真诚,我当时直觉,即使她们本人被摸了,也不会比摸去了钱包更惨痛。

 

所以,青春和娇柔的皮肤是多么重要啊。

 

但是,小民们啃烤馕、有烤馕可啃的日子才更值得怀念。人只有两种命运,要么你有烤馕可啃,或者有红薯可啃,要么你啃观音土。现在魏公村一带终于干净了,没有乱糟糟的小店了,喝豆腐脑的地方没有了,吃掺化肥的油条的地方也没有了。我认为我等天生的非肉食族,美好的命运就是能够吃吃可以吃的,管它垃圾不垃圾。当吴三桂家的院子那些卖大饼的河南陈州人不见了,我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失落。当我家附近厂洼街的所有小饭馆都不见了,就像刚才志玲姐姐宣布结婚一样,我心里空落落的。

 

1000多年前,李太白路过长安的某个街道,看见身材性感的西胡女人在街上做生意。因为身上没钱,所以心中感慨。于是,悲愤地赋诗一首:

 

胡姬美如花

当垆笑春风

笑春风

舞罗衣

君今不醉将安归

 

2019年6月7日星期五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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