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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50万字记录南京大屠杀真相,保护上万妇孺,被称为中国辛德勒,却在美国自杀身亡

徽脸醉三秋 徽脸 2019-05-10

“被日本兵抢走的女人一夜被轮奸20多次。”

“今晨响起了剧烈的机关枪和步枪声。这是演习还是更多的无辜者被打死?”

“又有许多疲惫不堪、神情惊恐的妇女来了,说她们过了一个恐怖之夜。日本兵不断地光顾她们的家……丈夫们被迫离开卧室,怀孕的妻子被刺刀剖腹。”

“今天,世上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找到!”

……

这些触目惊心的语句,出自于一本日记,而这本日记,则由一位亲历南京大屠杀的女士如实写下。

这些饱含悲悯之心的文字,成为揭露侵华日军性暴行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这位女士,就是合肥南门小学创始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教务长——明妮·魏特琳。

被中国人称为“华小姐”的老师

1886年,明妮·魏特琳( Minnie·V·autrin)出生在美国伊利诺伊州的西科尔小镇。

因为贫穷,魏特琳很小就给铁匠父亲打下手,12岁时,魏特琳被送到邻居家生活,冬天最冷的几个月都在放牛。

为了挣学费,她的学生时代打过各种零工,最主要是上门推销百科全书。两年制的伊利诺伊州立大学,魏特琳半工半读4年才顺利毕业。

1912年,毕业成绩优异的魏特琳加入了海外基督教传教士联合会,被派往中国。她花了两年时间学习中国语言和文化,并根据她的姓Vautrin的谐音给自己起名华群,很多中国人习惯称她为华小姐。

中国传统文化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时很多中国女人都不识字,魏特琳对这些完全不能理解和接受。

初到中国安徽,她排除万难在合肥建立女校,创办了合肥三育女子小学,即取西方教育倡导的‘育灵、育智、育体’之意。这所学校,就是如今的南门小学。

1919年,魏特琳应聘中国南京金陵女子大学(1930年以后改名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掌管校务,筹建新校园,并鼓励学生走出象牙塔,献身社会,为穷苦四邻服务。

她通过募捐在金大附近买地盖教室,专门招收附近的贫困孩子,鼓励金大的女学生担任教师,在中国首开学生教学实习制度。

魏特琳认为,这些都是推广中国女子教育的基础。对这个陌生国度的女人们,魏特琳有一种天生的责任感。

     合肥南门小学最早校址三育女校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中国”

1937年11月下旬,攻占上海的日军兵分三路向南京进逼包抄,战争阴影瞬间即至。

一些在南京的外国教授和杭立武商议,一旦日军攻入城池,他们计划仿效上海,在南京建立难民安全区。

时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务长的魏特琳,主动提出了一个方案:将金陵女院作为难民安全中心。

她致信美国驻华大使馆说: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从地理位置和建筑物的牢固性来说,作为安全中心再合适不过了。如果这里被用作人道目的,那些出资捐助的教会组织也一定会很乐意,我们准备立即腾出楼下的房屋,准备好大房间,以备万一。

魏特琳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建议在随后的日子里,会成为压在自己肩上难以想象的重负。

11月17日,宋美龄派人把自己的钢琴搬来赠送给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因为这位领袖夫人很快也将离开南京,魏特琳劝说打算留在南京的吴贻芳校长赶紧撤离。

12月1日,留守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仅剩下魏特琳和十几名中国员工。

当天晚上,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拉贝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安全区正式成立,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名列其中。

也是在这一天,美国大使馆最后一次召集所有尚滞留南京的为数不多的美国公民,警告他们:再不撤离,以后我们将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魏特琳的回答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开中国!并在大使馆出示的“无论如何也不离宁”的文件证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郑重拒绝美国大使馆要她离开南京的请求。她甚至曾致函美国使馆,指出各国使馆这样撤出是很不明智的。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只是一些外国人自发成立的“民间组织”,并不是现代国际政治学意义上的“国际组织”,它对主权国家并不具约束力。

魏特琳知道,作为中立国公民,她留在沦陷后的南京也并不是绝对安全。

此前,南京已经遭遇了长达4个月的疯狂大轰炸,魏特琳曾在日记中描述被轰炸后的南京:尽管屋顶漆了一个很大的红十字标志,但仍有16枚炸弹被故意地投在中央医院和卫生署所在的院落里……网球场东面礼堂的西墙倒塌,所有的窗户都破碎了。

魏特琳写道:“我认为我不能离开……就像在危险之中,男人们不应弃船而去,女人也不应丢弃她们的孩子一样!”

撑起血海中的生命孤岛

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陷南京,几乎是同时,大屠杀开始,整个城市火光漫天。

日军进城时,中国军队已经撤退,但日军还是展开所谓“大搜查”。许多日兵进入民宅搜查,见到女人或是就地强奸,或是拉回部队配给士兵轮奸。

任何一名日本兵都可以肆意强奸中国女性而不受到任何惩罚。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妪,下到十来岁的小女孩无一幸免,大多数被害女性都是完事后当场被杀死。就像魏特琳在日记中写的那样:“今天,世上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找到!”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是专门收容妇女儿童的难民所,南京沦陷后,有大批女难民涌入这里。“(12月17日)又有许多疲惫不堪、神情惊恐的妇女来了,说她们过了一个恐怖之夜。日本兵不断地光顾她们的家……丈夫们被迫离开卧室,怀孕的妻子被刺刀剖腹。”

这里也是日军发泄兽性的重要目标,在日军进城的头10天里,每天至少有10到20群日本兵到金女院抓人,强奸妇女,抢劫钱财。

他们从学校的大门、侧门强行入内,还翻越围墙进校园,还有夜间从学校低矮的篱笆上爬进来的,在无灯光的大楼里,楼上楼下乱摸一气,摸着哪个就对哪个强奸。

对于学院中树立的中立区标志,和日本大使馆官员写的不许日本兵进入的手令,日本兵根本不当回事,只有这位金发碧眼的女士出现并大声叱喝,他们才会收敛。

大多数情况下,日本兵看到她出现,拔腿便跑,但有时也用武器威胁她,甚至动手打她。

当时被魏特琳藏在这里的中国守军营长郭歧,在他的《陷都血泪录》中写道:“日本兽兵如果来了,要进去的话,她(魏特琳)即不顾一切地抵抗不准进去,说理不成,有时动武,同兽兵搏斗。听说一次被日本兽兵打了几个耳光,人人为她担心,然而她始终如一地奋斗到底。”

魏特琳一面组织校内教职员工巡逻校园,一面请来在“国际安全区”服务的外籍男士轮流守夜。她自己不是守在门房,就是被叫去阻止进校来奸掠的日兵,从他们手里夺回中国妇女,无法吃上一餐安顿的饭,每天晚上和衣而睡,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对于暴行,魏特琳没有表现出一丝畏惧,但最让她心痛的,却是这些中国女人遭遇:

“昨夜,有30个女孩在语言学校被抓走,今天听说几十个女孩子从她们家中被抓走的惨事,其中一个只有12岁。”

“今天晚上有辆卡车经过金陵女院,上面有8到10个女孩喊着‘救命’、‘救命’……”

她事后在日记中记道,“假如日本妇女们知道她们的士兵——她们的丈夫和儿子所加诸中国人的野蛮和残酷,我不知道她们该作如何的想法。”

此前,魏特琳为建立国际安全区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她们估计将有2700多名难民到这里避难,但由于日军疯狂地强奸、屠杀,惊恐万分的女人和孩子们纷纷涌入,最多时超过1万人,她们大多一无所有,魏特琳要向这些难民提供吃住,还要承担大量的管理工作,压力顿时增大,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而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这种压力还要持续多久。

“我们让所有40岁以上的妇女回家与她们的丈夫及儿子在一起,仅让她们的女儿和儿媳留下。今夜我们要照看四千多名妇女和儿童。不知道在这种压力下我们还能坚持多久,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怖。”

在那些孤立无援、极度恐惧的中国人眼里,魏特琳就是希望的化身。魏特琳每天都看到大批的中国男人含泪把她们的妻子、女儿甚至母亲送入这里,自己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开,那种看着亲人遭受暴行的钻心疼痛,谁都不愿经历,但此一别,也可能是永诀。

“你是中国人,你们的国家没有亡”

1938年1月28日,日军宣布关闭所有的安全区,所有难民必须在2月4日前回到家里。很多女性回到家里又遭到强奸、抢劫,甚至被杀死。

每天都有悲剧在上演。

“今天又有这样的事发生,一个39岁的妇女被5个日本兵强奸,一个57岁的妇女被两个日本兵调戏。”女人们向魏特琳哭诉,却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尊严,魏特琳在日记中写道:“妇女们是不愿意轻易地告诉我这些事的,因为她们觉得这是最耻辱的事,怎能叫年轻的女孩回家。今天每逢我穿过校园,又有一群又一群的人聚在一块,求我设法让她们留下来,我的心真为她们痛苦。”

魏特琳决定不顾日军的命令,尽自己所能让她们留下,并收留属于别的难民营、回过家但无法待下去的女性。

她用职业训练班的形式,变相收留难民,并为她们创造自谋生计的条件。直到1938年5月31日,最后的6个难民营关闭后,金女院仍收容着800多名妇女,她们不是无依无靠,就是家住在经常遭受日军骚扰的地方。

魏特琳不仅保护女性,还帮助她们寻找失踪的亲人,每天早上,她都派员工到难民中去登记,写上失散人的姓名,然后由她转交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或交日本使馆,催促他们设法寻找。

魏特琳一直想方设法改善难民的生存环境,她请来外国医生为难民看病、打预防针,为儿童弄来奶粉和鱼肝油,为女难民开办学校,补习文化知识……难民们叫她“活菩萨”、“观音菩萨”。

作为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外国人,她对这个国家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某些中国人。她曾在日记中厌恶地写道:“可悲的是有的中国人常常带领日本兵到有点钱的商人家里去,在日本兵的枪或刺刀的威胁下,他们不得不将钱交出来。”

一次,她看见一个中国小男孩戴着太阳旗的臂章来给姐姐送饭,便上前说:“你不用佩戴太阳旗,你是中国人,你们的国家没有亡!你要记住是哪年哪月戴过这个东西,你永远不要忘记!”

她在日记中写道:"从军事角度而言,占领南京也许会被认为是日军的一个胜利,但从道义方面而言,这是失败,是日本民族的耻辱。

这段时期,魏特琳写下的大量日记,不仅真实记述了日军的种种暴行和个人遭受的巨大情感创伤,更成为南京大屠杀研究的珍贵史料。

患了严重忧郁症,又遭栽赃陷害

1938年,国民政府授予她奖励外侨的最高荣誉——蓝、白、红三色襟绶——采玉勋章。

魏特琳在那紧张恐怖的日子里,殚精竭虑工作了数十个日日夜夜。过度的疲劳与长期的精神压力严重伤害了她的身体,她在此期间的日记中常常写道:"太倦了,倦得连字都写不出来,""倦得无法思考"。

南京大屠杀中,她救护了许许多多的中国难民与中国妇女,可那些恶毒的小人,却在南京大屠杀后,将矛头直指魏特琳,对她进行栽赃陷害。

1940年4月初的一天(即汪精卫伪政府在南京成立后不久),《紫金山晚报》上刊登了一篇名为"真正的罪犯"的文章,将矛头对准在南京大屠杀期间帮助中国难民度过困难难的西方人。

自称"真相卫士"的作者表示:"让我们看看那个所谓的慈悲女菩萨吧!明妮·魏特林其实是一个人贩子,一个出卖中国人的叛徒。我们必须揭露她,必须把献给日军的那些妇女和姑娘们的帐算在她头上。"

事实上,日军几乎把所谓"金女大"当成一个妓院对待,1937年的平安夜,日军的某一高级军事顾问表明:"我们从1万难民中挑选100名妓女。"无奈之下,魏特琳要求对方必须"许诺不会抓走良家妇女,并且要让姑娘们自愿。"

这完全属于权衡之举,当时的日军十分猖狂。

丹尼森夫人(金女大实际负责人)十分愤怒,不听明妮·魏特琳的一切解释。

几天后,魏特琳递交了辞职报告。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抑郁症。

上述内容在《南京安魂曲》中有载,并且刊于《中国新闻周刊》2011年第47期以及《读者》2012年第五期,十分真实。

离开中国一年后自杀

1940年5月14日,她在多方的劝说下离开南京回美国治病。

她在日记中写道:"多年来我深深地爱着金陵女大,并且试图尽力帮助她。"她这样说了,也确实这样做了,但是她将不得不离开她无限热爱的这一切了。

1941年5月14日,也就是她离开中国一周年的日子,她选择这一有意义的日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位一向坚强倔强的女性,打开厨房的煤气,死在了印第安纳州一间普通公寓里,年仅55岁。

魏特琳死后,朋友们在她的枕边发现的唯一遗物,是一张沾满泪水的金女院避难孤儿的照片。

在遗书中,她写道,她在中国的传教失败了,与其受精神之苦,不如一死了之。临终前说:"如果能再生一次,还是要为中国人服务,中国是我的家。"

魏特琳被安葬在密歇根州雪柏镇郊的公墓,基督教传教士联合会特意制作了一块4尺见方的大理石墓碑。她的墓碑上用英文刻着:明妮·魏特琳,观音菩萨,到中国去的传教士 。但在最醒目的地方刻下的,却是四个中国汉字--金陵永生。

在当时的美国,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曾有这样一个女人。但在中国,魏特琳的死引起了很大的关注,远远超过美国。

在她葬礼的同一天,金陵女大的师生在成都也举行了悼念仪式,国民政府也在获悉魏特琳去世的消息后,表示哀悼,并授给他一枚精致的银质奖章。

这个孤独的女人在临终的一刻,仍然记挂着遥远的中国,她的墓碑上仍雕刻着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平面图,并在房屋顶部用中文隶书写“金陵永生”。

离世的魏特琳也许不能接受,一年之后,她倾注了毕生心血的金陵女院被日本人占领破坏的事实:作为军营、马厩和指挥部使用,破坏非常严重。

卑劣的日本人能破坏金陵女院,却永远不能否认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不能抹消魏特琳的所作所为。

在《拉贝日记》中,魏特琳的功绩,被记叙得很清楚。

在厚厚的《魏特琳日记》中,残暴日军的罪行恶果,同样被记叙得很清楚。

半个世纪后魏特琳“复活”

1995年的一天,一位美丽的东方女子坐在安静的耶鲁大学图书馆内,认真阅读着一本厚厚的档案材料,这是一部用打字机写的,装订得不太好的私人日记。

她小心翼翼地翻阅,不时抽泣着,甚至大颗眼泪掉落。

这位华裔姑娘叫张纯如,祖籍南京,祖父是抗日国军将领张铁军。1937年,就在大屠杀前一个月,祖父带着全家逃离南京。张纯如阅读的这本档案就是尘封五十多年的《魏特琳日记》。

事实上,人们对她的怀念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张玉英老人说,她12岁那年,爸爸被日本鬼子射杀,孤苦无依的她被华小姐收留,甚至还送她去上学。几十年了,张玉英一直托人在美国寻找华小姐的下落。

丁荣声说,她和亲戚中的12位姑娘一起逃到金陵女大,是华小姐救了她们;赵政莲说,就是因为有了华小姐的保护,所以她才没有受到鬼子的伤害……

她们无疑都见证了魏特琳在南京立下的巨大功勋。

为了纪念魏特琳,1999年,南京大屠杀研究中心提出了在校园内建立魏特琳的塑像,这个提议最终在2001年得到批准,2002年12月12日,在如今南京师范大学金陵女子学院前方,绿茵当中,一位戴着眼镜的女子面容安详,微笑注视着来往的人们。

2000年4月,历史学家胡华玲出版了《南京大屠杀时期的美国女神:明妮·魏特琳的勇气》,这是第一部完整的关于明妮·魏特琳的英文传记。

一部以魏特琳一生为内容的剧本《明妮眼中的世界》也正在由玛格里特·沃特斯特(Margaret Waterstreet)编写,并在伊利诺州的芝加哥上演。

张艺谋2011年作品《金陵十三钗》更是改编自魏特琳在南京的真实的历史。

永远怀念明妮·魏特琳(Minnie Vautrin),华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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