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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新发

文 / 阿蟞♡

雪花翻卷在南京城的每一处风里，路灯有序，将它们映照得格外清晰。

行人多数举伞，吃力行进的动作也略带了几分滑稽。

贺倾然小小的，整个人被包裹在粉色的面包服里，纯白色围巾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只露了双满是星子的眸，簌簌地眨着。

她是异乡人，而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见上李文许一面。

冷风呼呼吹着，冻得贺倾然不住地搓手，鼻头红彤彤的，还夹带着时不时的哆嗦。

不远处有座独立的电话亭，而贺倾然此刻，正需要这样一个奇迹。

贺倾然关好电话亭的门，转身跺着脚往手心里哈气，渐渐也恢复了些温度。

她自然地将手插入兜内，倚着玻璃门，看着眼前的电话发呆。

透明按键，泡面电话线……心里反复念叨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贺倾然觉得，李文许是她整个平淡青春里最为情绪化的存在，悲喜交加。

二零一四年夏。

阳光划过贺倾然的半个身子，落在她的作文本上。

鲜红的数字刺目，在老师的判断里，这是一篇不够积极的文章。

贺倾然低着头噙泪，任语文老师说什么，她都努力强迫自己不去听。

“贺倾然，你一个高中生，正青春的年纪，天天哪来那么多的伤春悲秋？我是不是和你们反复强调过了，写作的情感基调要积极一些，正面一些……”

班内鸦雀无声，多数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只有贺倾然的同桌在小声安慰她。

“老师，我觉得每一种情绪都值得被看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年，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贺倾然的崩溃现了形。

那天，贺倾然记住了少年在黑板上写下的“李文许”。

高二分班，贺倾然和李文许都选了理科。

阴差阳错下，两人成了同桌。

李文许的理科成绩很好，而贺倾然就不太乐观了，她总是学的很吃力。

好在李文许总愿意拉她一把，会督促她写错题集，也愿意把相同的知识点给她讲两三遍。

贺倾然一直都是感激李文许的吧，她想。

不过除了辅导和被辅导，两人也没再有过什么交集了。

秋冬交替，白昼渐短。

放学后的天越发黑了，贺倾然最怕走夜路，以前总是高一的同桌陪她一起，但现在人家住校了，她得想个别的办法。

中间晚自习课间，贺倾然用下巴抵着叠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小声嘟囔着：“为什么到了冬天，天就要黑得那么快啊……”

在一旁刷题的李文许听见了，回她：“地理不是教过了吗？”

贺倾然无语，把头狠狠埋了下去。

放学的天尤为黑，贺倾然紧紧攥住包带，咬着牙往前走。

“贺倾然，一起走吧。”

转身，对上少年好看的眉眼，心跳也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傻站着干嘛，快走了。”李文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贺倾然旁边，揉了几下她的短发，继续朝前走。

贺倾然就那样傻乎乎地跟着李文许，一跟就是余下大半的高中时光。

两个人因为放学路的“革命友谊”而逐渐熟络起来，周末会一起出来玩，一般见面地点就约在公交站台。

贺倾然总是会提前到，对于等李文许这件事，她有的是耐心。

贺倾然经常会把手搭在站台的护栏上，跟着耳机里的音乐翘脚后跟，幅度总是很小。除非确定了站台没人，她才敢幅度稍微大一些。

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们相约去体育馆看球赛。

贺倾然从斜挎包里扯出乱糟糟的耳机准备听歌，这边穿过来，那边绕过去，心情却格外地好。

“行了，别解了，上车吧。”是李文许的声音，还有那辆贺倾然再熟悉不过的自行车。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观众席上乌泱泱的都是人，贺倾然低着头跟在李文许身后。

贺倾然没有注意到突然停下的李文许，一头撞在了他背上，撞得脑袋直冒星星。

“你是笨蛋吗？走路怎么能低着头呢？转过去。”

贺倾然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照做了。

李文许褪下双肩包挂到了贺倾然身上，说：“好了，我要去打比赛了，记得给我喊加油。”

说着还把贺倾然转了过来，贺倾然眨巴着眼睛看他：“喊加油的话会请我吃饭吗？”

“会。”李文许把棒球帽轻扣在她的脑袋上，说完便转身离开。

比赛赢了，李文许如约请贺倾然吃了顿大餐。

回家路上途径一家宠物店，橱窗里是一只漂亮的纯白小狗，大眼睛乌溜溜的，见了贺倾然就放光。

倾然蹲下身子逗它，李文许看在眼里，也没多问。

高三，贺倾然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只能转学。

离校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李文许没有等贺倾然。

贺倾然满眼失落地踱回了家，叮铃叮铃——，倾然抬眼，少年抱着橱窗里的那只纯白小狗冲她笑。

“拿着。转学以后要用功读书，不许早恋！考了大学来南京找我玩，还有啊，要记得天天开心，知道了?”

“汪汪——”

贺倾然木讷地点着头，她只顾盯着少年的眉眼了，此刻的李文许，每一个表情和语气，都与她有关。

后来，贺倾然也确实考去了南京。

冬日，火车的玻璃窗上总是覆着大片的白雾，车身略微颠簸，贺倾然扒着窗口，一遍又一遍地写“李文许”。

听筒在耳边嘀嘀地响着，贺倾然握得很紧，生怕勇气突然没了踪影。

接通了。

“李文许，我来南京了。”

“贺倾然，你到底还要在我学校门口的电话亭里傻站多久啊，出来吧，带你去吃火锅。”

贺倾然错愕，转身，看着少年眉眼依旧，笑意不减。

李文许隔着玻璃门，看着他的女孩嘴角不下，泪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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