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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布斯|时间让许巍熬成了更好的味道?

2016-03-21 湊湊有味

 

“许巍重生的意义,更大的不在于他今天的音乐与过去相比如何如何,而在于他单枪匹马打败了抑郁症,让无数人看到希望。对这样的人,音乐重要,但它已经是度人的器具。一千个人的赞扬,不如一个人说那救过他的命来得悦耳”——著名乐评人郝舫



吉他英雄北京受挫,流行文化拒绝买单


1994年,一个西安的长发年轻人正背着吉他在去往北京的绿皮火车上昏昏欲睡。

西安已无可留恋,在那座颓丧的城市里,他已被封神,号称“西安第一吉他”。

在那样的燃情岁月,全中国的摇滚乐手如过江之鲫在北京云聚。他们白天疯狂排练,将希望寄托于老茧密布的手指,晚上,在地下防空洞中吃着酱油拌饭,谈论存在主义哲学与心目中最伟大的摇滚斗士。

可是,任何事物都讲究“2,8”定律,大多数乐手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幻觉中仓皇求生,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有机会得到命运女神的荣耀花冠。


3年后,1997年,这个年轻人忝列其中。凭借恣肆的才华与好运气,唱片公司为他发行专辑《在别处》。他叫许巍。

为了推广自己的专辑,许巍让公司企宣带着四处做宣传,他抱着吉他坐在台上,一束射灯从他身后射向人群,许巍唱着《执著》、《两天》、《我的秋天》、《在别处》,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孤独的神。

周围人不咸不淡地聊着,不错,是啊,他还真不错。 


那张专辑并没有像预期般火爆,摇滚乐虽然是中国原创音乐最有力量的部分,但终究不是主流,而且那时候有关摇滚的宣传渠道堵塞。

他在自己的音乐中反复吟唱着“幻想”、“希望”、“绝望”、“翅膀”、“飞不起来”、“秋天”、“温暖等字眼。这些兼具诗意与先锋的词汇并不足以点燃大众流行文化。


 落魄返乡,深陷抑郁顽疾

《在别处》的发行除了在业界带来好口碑之外,也并未给许巍带来实际利益。他并未因此过上有演出的生活。

在中国,有演出是一个歌手赖以为生的先决条件,市场环境不佳使得出唱片反而成为赔本的买卖。

许巍没有演出,只靠少得可怜的唱片版税生活,很难想象,他穷得出不了门。每天只能躲在屋里看书、练琴,朋友找他出去玩,他说,还是你来吧,我身上钱很少,去了你那儿,我就回不来了。 


5年后,1997年,长期的熬夜、失眠,让已患上抑郁症的许巍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的第二张专辑《那一年》开始录制了。

那时候,曾经在乐迷心中被当作音乐圣地的红星生产社也处在崩盘的边缘,公司一片混乱,业务几乎没有人管。许巍的专辑录制全部扔给他自己负责,第一次担任制作人的许巍担起各种杂务,连乐手也要他自己去谈,公司还告诉他,要他跟人砍价。

或许只有许巍自己才能体会那种压力和折磨,他天天吃着安眠药,天天睡不着,熬着把专辑录完了。就想着,专辑也录完,跟公司的合约也到期了,或许该到头了。 

万万没想到,唱片公司毁约,没了着落。


他在北京没法待下去了,他没钱,没地方住,没有希望,只能回到西安。回到西安后,他拒绝了所有亲朋往来。他没法回去面对父母,而朋友,所有人都以为一个摇滚乐手理应赚的盆满钵满,谁会相信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每天都自己待着,目光呆滞看着往来车流。

他不再想做音乐,天天练琴的生活太孤独,他就想扎在人堆里,觉得温暖。是的,温暖,这个在许巍的音乐里反复吟唱的另一个词,是他由衷向往的

于是,许巍回了西安,依旧过着一人,一屋,一吉他的独居生活。  


直到有一天,红星生产社的老同事詹华打电话给许巍,问他,现在有一家小公司,没什么歌手,你愿不愿签?他告诉许巍,公司里有两位原先红星的老同事,大家比较熟悉,会让他放松,而且,公司对他没有什么要求,能给他很大的空间。那家公司就是后来许巍签约的上海艺风音乐公司(现隶属EMI百代唱片)。 

许巍说,公司对他特别好,知道他没钱,预付一笔版税给他,而且还为他在北京租了房子,那让许巍感到特别温暖。

终于,他回到了北京。但是他说,当公司的总经理在签约时起身拥抱他,说:“欢迎来到我们公司!”的时候,他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签约新公司之后,许巍终于慢慢开始了稳定的生活。而在他自己的努力和周围人的关心帮助下,他逐渐走出抑郁症的阴影,开始缓过来了。

他说,自己从17岁就开始漂泊动荡的生活,直到34岁的时候才开始踏实,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煎熬20载,终得佛光普渡与生活和解

2002年,许巍的第三张专辑《时光·漫步》面世了。


这张专辑的音乐与前两张那种绝望、愤怒、喧闹的风格大相径庭,忧伤、温暖、舒服、动听,立刻打动了大批的听众,据称成为白领和大学生们的最爱。

许巍的音乐终于走近了大众,不像前两张专辑发行的时候,他的西安朋友告诉他:“那离我们太远”。

就在许巍的音乐获得大众认可的同时,新的压力纷至沓来:

一是似乎终于看到许巍修成正果的人们,将过高的音乐期望寄托在许巍身上。

二是原先一致夸赞他如何具有摇滚精神的一些人却开始批评他,说他不摇滚了,变成大众流行明星了。 


才华横溢的摇滚乐手,往往如流星般璀璨,瞬间爆发出光芒后又会急速陨落,譬如涅槃乐队的科本与披头士的列侬。这些英年早衰的桀骜者令大众相信,保持愤怒,保持怀疑,保持反对派的姿态才算真正的摇滚斗士。

挣扎在生活泥沼中的年轻人又倍感失落,他们将所有愤懑寄托于许巍的歌词,并内化为自己的精神图腾。

可如今,许巍变了,他由锋利变的柔软,由激烈变的妥协。


面对指责声,许巍似乎已经可以坦然应对。对于前者,他说,就当是动力吧。对于后者,许巍说:“他们不明白。”他感叹的是,他们没得过抑郁症,不知道那么多人的苦,他们不知道还有很多人连生活都成问题,还听什么摇滚乐? 

他也学会了不在乎别人说他是不是摇滚,他说:“这都束缚不了我了,做出好的音乐才是真的”。只是,我别再误导别人了,以为生活就是这样痛苦的,以为摇滚就是这样颓废的。 

几年前,许巍看到佛经上有这样的说法: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光明的。

他说这跳出了很多哲学宿命论的观点,每一刻都是崭新的,每一刻都可能重新开始你的生活。“生命真的太渺小了,但是还是有希望和光明的。真好”。




彩蛋:大家或许不知道,舞台上只顾闭眼歌唱的许巍在音乐圈儿内有着极好的人缘,譬如乐坛大姐头田震便是许巍的伯乐,多年前便一眼相中许巍的原创歌曲《执着》,并力挺他出名。在其身患抑郁症,潦倒之际,身边友人如黑豹乐队主唱栾树、和彼时鲍家街47号乐队的主唱汪峰,都对这位寡言的袍泽伸出了援手。




湊湊希望

所有在动荡时代讨生活的人们都能保持斗志,与命运顽抗。熬不死,终沸腾,许巍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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