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诗人的招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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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一篇题为《作协官场出荡诗:北京的男人啊,嫖一嫖我的姐妹吧》的文章在网络上疯传。
说实话,这些年,我对中国当代诗歌读的不多,对于所谓官方文坛关注的更少。然而,对于这一首《嫖一嫖我的姐妹吧》这首诗,却比较熟悉,对于这首诗的作者刘年也有些了解,所以想在这里说一说,一个诗人招嫖的真相。
我了解刘年,恰恰是从他的这首招嫖诗开始。当我闲暇无事,在网络上漫游的时候,仿佛触电一样,碰到了这些文字:
经济形势不好,站街女明显增多,
年龄大幅下降 垃圾箱一样
每隔几棵苦楝树就有一个
夜苦寒,霾浓重,年关又近了
北京的男人啊,抽时间
来嫖一嫖我的这些姐妹吧
在中国当代诗歌中,我还没有读到哪一首诗,像这首诗一样直面现实,愤懑而悲怆。
经济萧条,势必会影响到站街女的生意。这些来自偏远地方的女人,为了生计背井离乡,也许还在工厂打过工,然而,由于种种挫折和难言之隐,选择了这个失败的职业,仿佛垃圾箱一样,在寒冷的夜里,每隔几棵苦楝树就有一个。
是啊,年关近了,怎么着也得带些钱回家啊!生病的老人,游手好闲的男人,眼看着就要上学的孩子,眼巴眼望地盼着她们的身影。
看到那些在寒雾中瑟缩着肩膀的女人,诗人心头不禁一热,喊出了压抑已久的呼唤:“北京的男人啊,抽时间来嫖一嫖我的这些姐妹吧!”
因为这一句呼唤,这首诗成为攻击官场文学的靶子。当这篇文章在微信圈里流传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为刘年辩护,只是通过私聊,和转载这篇文章的朋友说明情况。
今天有些闲暇,把自己的想法整理成文字,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试想一下,一个把站街女当作姐妹的人,和那些指斥站街女淫荡的人相比,谁的心里更肮脏呢?
耶稣曾经斥责那些自以为义的人说:“税吏和娼妓倒比你们先进天国”。相对于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遭人鄙视和践踏的妓女反倒更容易悔改归向神。
就像一名东欧的年轻妓女所说的那样:“大家都有看不起的人,我们没有。我们是最低贱的,家人以我们为耻。没有母亲看着自己的小女孩说:‘宝贝,等你长大了,我希望你去作妓女。’人们叫我们婊子、烂货、贱人,我们自己的感觉也是这样。有时候,在最低的地方,你才会叫救命。所以耶稣来,我们就会有回应。”
因为这首诗,我找到刘年更多的诗。他的很多诗歌,表达了对人间苦难的关注。比如这首《春风辞》:
快递员老王,突然,被寄回了老家
老婆把他平放床上,一层一层地拆
坟地里,蕨菜纷纷松开了拳头
春风,像一条巨大舌头,舔舐人间
还有这首《英雄》,在关注苦难的同时,也表现了人们不屈的抗争:
西西弗斯,推着石头,反复地推
无休无止地推
屎壳郎,一生都要推粪球
要到顶了,又滚了下去
同时滚下的,还有黄土高原的落日
五十七岁秦大娘,每天推着儿子
去朝阳医院
刘年对迷失女子的关注或许与自己的痛苦记忆相关,在一首《躲猫儿》的诗中,他写道自己的大姐:
大姐总是赢
有一次,找哭了我都找不到,
她却躲在草树里睡着了
这回,她又赢了
找了十多年,找到滇缅边境,
也没找到
在流浪打工的途中,他总是处处留意那些迷失的女子,总是怀疑里面躲藏着自己的姐妹:
深圳,应该给我一个道歉
二十年前,抓住那个看海的小伙子
要边防证、暂住证和计划生育证
深圳,应该归还我的单车
永久牌的货架,可以侧坐我的姐姐
深圳,应该归还我的姐姐
夜总会、按摩店,都藏着我的姐姐
下面我们来看一看刘年的“官方”背景吧,他是湖南湘西人,中专毕业以后,先是在广东的一家水泥厂工作,因为不甘心在粉尘和压抑中耗尽生命,辞去工作,从各种各样的小商贩,到四百块一月的小木工,为了生计换过多种工作。
尽管生活充满艰辛,他却从没有放弃对梦想的追求。每天晚上,等妻子和孩子睡着以后,他在外屋偷偷写诗。有一天,妻子发现了这个秘密,斥责他白天做事没有精神,成天弄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刘年告诉她,自己只是没有机会从事文字工作,否则,可以做得很好。“说到后面,我忍不住哭了,她也哭了。她说,以后不再干涉我的写作,但以后要注意休息。”(刘年《诗歌修改了我和我的命运》)
有了些名气以后,2009年年底,刘年被云南一家文学刊物挖过去。然而,因为临时工身份受到很多屈辱,曾经两次在开会的时候被书记当众赶出去。
因为刘年的毅力和才气,先后获得一些重要奖项。2013年,到北京《诗刊》杂志打工。他虽然喜欢这份工作,但他的气质却和这个国际性大都市格格不入,在诗歌《水滴》中他写道:
水龙头坏了
北京的水滴,和白岩寺的一样
呈椭圆形
像一滴星光不溶于夜
像一滴水,不溶于生活的油腻
我终会离去
像一滴水
离开你的眼
因为选择了诗歌的梦想,注定了刘年坎坷流浪的命运。从湖南到广东,从广东到云南,从云南到北京,刘年一路艰辛地生活,一路勤奋地写诗,然而,他所寻找的,在地上的国度能找到吗?
为什么悲伤如此巨大?为什么欢愉如此短暂?
为什么,我如此眷恋生命?
应该如何向你描述我的远方?
佝偻在土地上的人,天边的北斗七星,
是永远拉不直的问号
当诗人追寻的目光从地上转到天上,但愿他能明白生命的真相,能看到永生的盼望,能找到那条通往公义国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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