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瑞幸咖啡公司伪造了22亿元的交易量。这起财务造假事件引起轰动。
一家专门做空的公司浑水研究，动用了92个全职调查员、1418个兼职调查员，收集了25000多张销售小票 ，搞了一万多小时的门店录像，并且收集了大量内部微信聊天记录，最终认为：瑞幸咖啡的平均每店货物数据在2019年第三季度虚增69%、第四季度虚增88%。同时还指出，瑞幸将2019年第三季度的广告支出夸大了150%以上。这个调查结果出来后，瑞幸的股票价格大跌80%。这次股价大跌的主要受损方，是Capital Research Global Investors（全球资本研究投资者基金）（16亿美元）和孤松资本（12亿美元），以及美国银行（损失约7400万美元）、瑞银（损失约6000万美金），瑞信则损失约4600万美元，还有众多的美国股民。在美国，瑞幸咖啡已经被集体起诉。等待它的，很可能是美国证监会的处罚。但是，此前，瑞幸咖啡的董事长陆正耀、CEO钱治亚、陆正耀的姐姐等人，早就通过股票质押套现，质押了近一半股权，套现25亿美元；2020年1月8日，陆正耀铁三角的黎辉大钲资本，减持了瑞幸3840万股，套现2.3亿美元。这些人都大赚了一笔。
有人为瑞幸咖啡叫好，认为它割了“资本主义的韭菜”。还有人要瑞幸咖啡坚持住。更有人谴责浑水研究，说它挣的钱不道德。我们认为，任何不诚实经营都是对消费者和股东的欺骗，理应受到应得的惩罚。在这个案例中，浑水研究的做法不但没有不道德，还充当了市场监管者的角色，是值得赞扬的。说到这里，我想起某著名大学的校企（代码00418），它因为有三千多亿元的巨额债务，资不抵债，先是被整顿，后是破产。向法院提起重整申请的是北京银行。北京银行是这家企业的债券主承销商。根据中国债券市场的情况分析，北京银行肯定也是这家企业的重要债权方之一。抱歉的是，我没有查到具体的债务数额。于是，我们就很纳闷：这两家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负责监管的机构去了哪里？为何频频缺位？人们经常会说市场会“失灵”，并以此为理由（或借口），呼吁政府对市场的监管。但实际情形往往是：市场并没有失灵，失灵的往往是政府，市场比政府更高效。自由市场不但在生产上运行高效，甚至还可以产生一套机制，惩罚那些不诚信经营、弄虚作假的公司。当消费者发现某公司弄虚作假，可以拒绝购买其产品和服务；如果受到了损失，还可以要求其赔偿。普通消费者没有发现的问题，专业的机构可以做到。上面的案例中提到的浑水研究公司这样的机构。这家公司的老板卡森·布洛克说：“上市公司如果利润、盈利能力或者销售量好得不真实，或者业绩不受应有行业周期的影响，那么浑水可能将这些公司列入调查名单。”
一旦他们调查清楚，就会通过做空来获利：在高价时向券商借入股票出售，再在公布调查报告以打压相关公司的股价后，买入更低价格的股票归还券商。这家公司曾经做空过东方纸业、绿诺科技、中国高速频道、多元环球水务等企业，这些企业或股价下跌，或摘牌退市。浑水研究这样的公司类似于市场的清道夫，起到了政府监管没有起到的作用。银行在给企业发放贷款时，肯定会对企业的进行审核，研究其是否有还款能力，再决定是不是贷款给企业。如果是私人银行，那么这项调查工作肯定会进行得十分认真，因为企业一旦没有还款能力，损失的就是银行家和股东自己。如果是公立的金融机构，比如北京银行（北京银行的大股东包括招商证券、北京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等国有控股公司，那么这项工作很可能就不会进行得十分认真。因为，国有金融机构在本质上不是可以自负盈亏的企业，盈利不全归其自身支配，亏损也不一定由其自身承担。对于有贷款审批权的高管来说，抛开可能存在的腐败之外，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动力去为银行减少可能存在的坏账。这就涉及产权的问题。这些高管被赋予了支配他人财产的权力，在出问题时却不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这些金融机构完全是私人财产，这些问题发生的概率就小多了。
再说说政府监管。人们总是认为，政府可以适时知道市场出了什么问题，然后进行干预，解决问题。实际情况是，市场像是水，如果说在市场中从事经营的人像站在水里，那么政府机构就是站在岸上。站在水里的人总是比岸上的人更早知道水的冷暖。话说回来，如果政府机构的人有超级智慧、十分精通经营，那么他们自己为什么不去从事商业活动，大赚一笔呢？另外，政府机构从事监管，就是一种例行公事，除了可能存在的能力缺乏，相关的人员也没有激励机制去监管。因此，人们应该破除对政府监管企业的迷信。为了杜绝企业造假、不诚实经营，应该清晰确定产权问题，把监管工作交给更有效率的自由市场，这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