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经纪人打飞的抢“鲜肉”，当专业不再是硬杠杠，靠脸能红多久
10月14日，2016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在长沙拉开大幕，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张静初，出席了开幕式晚会。
但她最近的一个角色，竟然是爱奇艺独播网剧《画江湖之不良人》中的配角“女帝”——这一打破次元壁的出演，让粉丝大跌眼镜。
这部动画片改编的网剧，才播出第一季（12集），播放量已超过3.7亿。主演郑业成，刚从中国戏曲学院京剧专业毕业，凭借《微微一笑很倾城》赢得了“美人师兄”的称号，但更多是因为大IP网剧《男神执事团》、《重生之名流巨星》，前后累积了200多万的微博粉丝。
▲郑业成
吕鋆峰，浙江传媒学院播音主持专业大三学生，刚结束在舟山的新剧拍摄。
因为在最近热播的网剧《刺客列传》中，演活了一个帅气的“爱哭包”，而有了自己的后援会。他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拿来拍戏和宣传，这一切在2015年之前根本无法想象。
▲《刺客列传》剧照
作为一位娱记，我从去年年底开始，每天都被朋友圈里各家经纪公司、制作公司晒出的“鲜肉”演员给刷屏，邮箱里也是各种新上线网剧的角色定妆照——主演清一色都是生面孔。
打造了网剧《太子妃升职记》的乐漾影视，本地影视“大鳄”华策集团，在发布最新计划时，都加大了网剧这块的投入，但又一致喊“饿”：优质的小鲜肉越来越难找，适合拍网剧的好苗子，大家都在抢。
网剧热播，催生太多的“一夜爆红”
在浙传，像吕鋆峰这样的“新生代鲜肉”演员还有不少。比如，另一位音乐表演班的大四男生，日程表上都是赶剧组的记录，但他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我在同学中不算混得好的。”
的确，同班同学中三分之一都早早“触网”，他们并不焦虑“毕业后怎么找工作”，更多是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演到“爆款”，什么时候能拍上卫视平台的大戏。
国庆长假期间，记者去南京国际动漫展参加《刺客列传》见面会，这是一部没有一个女演员的网剧，10位小鲜肉撑起了所有的流量。
▲10月1日，《刺客列传》南京见面会现场
当天，有7位主演到场，除了曾参演《太子妃升职记》中“强公公”的彭昱畅，其他6位都是陌生面孔。然而，整个舞台却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我根本挤不进去，最后是工作人员带我走的后门。
一部热播网剧，新人一夜爆红，各种发展机会，长尾效应渐显——这样的例子，今年屡见不鲜，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太子妃升职记》，火了杭州90后非科班演员盛一伦。
▲盛一伦主演电视剧《漂亮的李慧珍》剧照
在他之后，许魏洲、黄景瑜、金泰焕等，都复刻了这个套路：几百万的微博粉丝，纷至沓来的片约，五大时装周的邀请，翻了数十倍的片酬……这些都给面对一二线电视演员“天价片酬，档期难求”的影视公司，开了新的“脑洞”：网剧时代到来，艺人经纪的新蓝海出现了。
美感的需求实在大，小鲜肉成争抢资源
先来看一组来自骨朵传媒的数据：2015年，国内上线网络自制剧379部共5006集，广告收入近38亿。而从2007年-2014年，网络自制剧总共只有374部。
而且随着视频网站发展迅速，从去年底到今年，网剧质量有了很大的提升，能吸引流量的，都是大IP、大卡司、大制作班底。
乐漾影视今年7月发布的年度片单中，22个项目里，网剧占了三分之一，95后是主要消费群体。
▲因《太子妃升职记》成名的郭俊辰，已成为95后演员的代表之一
项目是立了，但班底还在天上飘。副总裁袁飞宇告诉记者：“我们都是先有角色，再找合适的人来演，签约成为艺人。”
在杭州的华策集团，原本主打电视剧，投资电影，自从迷上网剧后，集团里负责艺人经纪的华凡星之，主要作业挖新人，去年以来签了5个。
比如，出演过《解密》《择天记》的刘宇航，接下去要拍网剧《家有妖狐》；
新签的牛子藩，在网剧《不负如来不负卿》中担当男一号；
▲牛子藩
明年初最大的项目《家有妖狐》，主角是四个男生，叫“风、花、雪、月”，目前还没凑齐。
“我们有近20个项目，但哪有这么多人可以用。” 华凡星之的负责人吴翊凤介绍，这个行业对新人的需要从来没这么旺盛过，“受韩剧影响，整个亚洲的影视行业产生一个‘共振效果’，就是对画面美感的需求变大了。”
乐漾影视经纪部总监毛雅璇，上个月“顶”着台风登陆的节奏，专门去了趟广州，约见一个在微博上发现的男生——徐凯鑫。
▲徐凯鑫
“找他的公司特别多，因为我这份‘冒险’，他最后签了我们。”这半年以来她已打“飞的”去各地，见了二三十个小鲜肉，“近几年资本大量注入，戏的种类、题材、范畴都在扩大。很多好玩有趣的题材，必须要由新人来演。”
颜值是关键，专业反而不是硬杠杠
采访中，所有的经纪公司都在“呐喊”：优质小鲜肉快到碗里来！
“以前找人，主要是去专业院校，老师也会给我们推荐一些。”推出《刺客列传》的可米经纪CEO周昊告诉记者，“现在，模特、歌手、练习生、留学生，都是目标，还有微博，微信朋友圈，我们就看眼缘，看角色需要。”
像今年可米经纪新签的5位小鲜肉，其中已经出演《刺客列传》的朱戬和查杰，就是通过朋友推荐进入周昊的视线的。两人都非科班出身，之前都是模特。还有正在拍摄网剧《无心法师2》的王宇奇，是在横店参加《刺客列传》试戏是被公司相中的。
▲朱戬
“这么业余的人找来，怎么确定他能演戏？面瘫小鲜肉现在不要太多哦，戏都不好。”记者问。
“我们在浙传面试了很多人，最后找的吕鋆峰，并不是表演系的。但他的哭戏，很多人点赞。专业不重要，但人的形象、气质、特色，是有要求的，其他都可以学。”
周昊说，“新人进来，先演一些小角色，看看有没灵气。可以的话，就正式出道，接受培训，一般三个月后就要出演主要角色了。把他放到（拍戏）环境里去，怎么找镜头，如何出画入画，比坐在教室里听100遍都有用。网剧为培育艺人提供了一个平台，相比上星电视剧，网络走红的机会相对大一点。”
他说，第一次演戏的朱戬和查杰，因为《刺客列传》的播出，现在人气很高，来找他们演的角色有十几二十个，但公司把所有角色都推了，让两人专心上课。
“他们现在去赚钱，肯定特别好赚，但这长久不了。眼前的第一件事，应该去把表演学扎实，越是人气高，下一步作品就应该表现得更好。”周昊强调。
“这种培养新人的模式适合经纪和制作权都在一起的公司，比如华策这样的。”
挖掘了舒淇、林心如、陈柏霖，被誉为“宝岛星妈”的吴翊凤抱有类似观点：“以前大家会觉得，不是科班出身，表现可能一般。但我觉得，大家喜欢看年轻的美的，并不是坏事。鲜肉盛行不代表演技派就会埋没，影视行业要百花齐放，才符合健康的市场规律。”
▲模特出身的刘宇航，在出演电视剧《解密》时，因表现好被导演加戏
但吴翊凤又强调，“不管怎么进的这个圈子，年轻人自己要明白，戏好，人品好，才决定你能走多远，要重视自己的能量储备，寻找最合适的时机点，学习能力、修养，是胜出的最终因素。”
她举了一个例子，华凡星之曾经签过一个新人，长得很萝莉，挺有特点的女生。公司原本挺看好她，但最终却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形体，不得不解约。
“坦白说她的条件真是很不错，但是她的状态永远都是不OK的。我们要求她减肥，但她一直都是胖的，给你的理由永远都是水肿。公司花了很多的力气去推荐她，但都因为她的形体问题以失败告终。”
手记
采写这个稿子时，恰逢有“业界良心”之称的韩国tvN有线电视台举办十周年颁奖典礼，对十年来的优秀作品加以褒奖，就是晒家底的一次颁奖。
并不是特别想拿韩剧来比，但是往往看多了内地作品，就难免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那一夜，“请回答系列”电视剧（《请回答1997》、《请回答1994》、《请回答1988》）成为最大赢家。
▲《请回答1997》
▲《请回答1994》
▲《请回答1988》
这一系列讲述家长里短的剧，导演全部采用了新人演员。
据说，最初《请回答1997》请不到大明星。当该剧最后选定了有出演意向的、歌手出身的郑恩地和徐仁国时，该前景并不被人看好。
而当前两部大火后，有很多演员参加《请回答1988》试镜，导演最终依然选用新人来主演。
▲柳俊烈在参加试镜时，连经纪公司都没有
此前，申沅昊导演来中国接受记者采访时，是这样回答关于演员选择的问题的。
我选演员，看中的是他的性格和合作精神。
我会找演员来试戏，了解他们本身的性格。我会问，你是怎么谈恋爱的？在妈妈眼里你是个怎样的儿子？了解了真实的性格，我就能找到最符合角色特点的演员。
然后我会根据演员的特点，比如口头禅啊什么的，再去润色这个角色。这样他就不是在演戏，而是一种习惯，（表现）就会很自然。
还要看他的合作精神，因为我们拍电视剧合作非常重要。
这个的选人、试用、定制的方式，其实和记者了解到很多网剧选人的做法相似。
但请回答系列成功的要义不仅于此：除了新人演员带来的新鲜感和角色的匹配度外，父母辈用的全部是资深电视咖，成东日这样的国民爸爸，就三部都有出演。
另外，光有选人的好眼力，是不够的。只有编剧故事讲得好，导演的掌控力够强大，会调教演员，挖掘出彼此的化学反应，才能做出真正优秀的作品。
所以，内地的艺人经纪、网络制作，网罗有质地的新人，只是走出第一步，而且还是很小的一步。要出爆款，出有影响力的作品，后续差的还有很多很多。
不然，新面孔再有新鲜感，也只是昙花一现，对本人对市场的繁荣毫无益处。
就像请回答系列也面临的一个问题，因为找的演员太符合角色，这一部剧成功了，但走出这一系列后，却出现“魔咒”——新人演员难再出高收视作品。
即便如此，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学习专业技能，接各种戏，演各种角色，提高自己。
机会是需要储备和争取的，不付出怎么可能成功。